為了不讓父親擔心自己,這兩年每次去看他,她都會把盛司越描述成一個三好丈夫的形象。
大概也是因此,父親想要見他。
可薑尋不想麵對盛司越。
這兩天在家他們之間話都不多,早上她剛拒絕了他要來接父親出獄的要求。
她隨便找了個理由:“不……不用了爸,今天他大哥訂婚,他很忙,暫時過不來。”
“好,那改天。”
“嗯。”
女人鬆了口氣,幫薑正博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他上車後,她去另一邊上了車。
車子開出去有十分鍾左右,車廂內是持續的安靜。
終於,薑正博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女兒,盯著她的臉細細打量一番,麵露感慨,問了句:“阿尋,你媽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生命體征平穩,但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是我對不起她。”
薑尋看了眼駕駛座上的薑致。
他安靜地開著車,仿佛沒有聽見薑正博的話。
她挽唇看向薑正博,寬慰道:“爸,都過去了,就別提了,我們還是要往前看,還有,現在不止我結婚了,哥哥也有女朋友了,他說退役之後就結婚呢。”
薑正博沒有問薑致女友的任何情況,隻點點頭,說了兩個字——
“挺好。”
薑尋不得不承認的是,父親在牢裏待了兩年,現在和他們兄妹生疏了許多。
可能這是因為剛出獄吧,大概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她這麽想。
……
薑家別墅兩年前被法拍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就還是什麽樣,裏麵的布局家具甚至擺件都沒有絲毫變化。
進客廳後,薑尋從父親臉上看到了意外。
“房子不是被法拍了嗎?怎麽還保存的這麽好?”
“當時被盛司越拍下了,一直沒人住。”
薑正博看著她,神色微冷:“你和你哥是從他手裏買回來的?”
“嗯,錢是哥哥出的。”
“看來他這兩年對你不錯,不僅為了你買下我們家別墅,還在你和你哥要買回來的時候拱手相讓,像是一開始就是為你準備的。”
薑尋愣了愣。
想否認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尷尬地笑笑:“巧合吧。”
薑正博看著自己的傻女兒:“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啊。”
她不說話了。
總不能父親剛出獄就把從前的“三好丈夫”編排的一文不值。
薑致停完車進來,走到薑正博麵前:“爸,有沒有什麽想吃的菜,中午我做給您吃。”
後者不答反問:“阿致,這兩年在部隊過得怎麽樣?”
他微愣,之後開口:“很順利。”
薑正博點頭,蒼老的目光從薑致身上轉移到薑尋身上,輕輕歎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們。”
薑致沒說話。
薑尋心底很不是滋味:“爸,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總要往前看。”
薑正博點點頭:“好在你嫁得不錯,丈夫知道對你好,也算是讓我心裏的愧疚少了一分。”
她不說話了。
薑致目光淡淡地掃過她,也沒說話。
薑正博又說:“以後我就不住在家裏了。”
“你要去哪?”
“醫院,去照顧你們的媽媽。”
兄妹倆鬆了一口氣。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薑尋看向薑致:“你約嫂嫂過來了嗎?”
“沒有。”
“那是誰?”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噢。”
薑尋轉身去開門。
玄關處,她拉開了門,結果——
穿著一身手工定製西裝的盛司越人模狗樣地站在外麵,手上還拎著不少禮盒。
女人臉色冷了幾分:“你來幹什麽?”
“來看爸。”
“不……”
薑正博的聲音從客廳傳來:“阿尋,讓他進來。”
盛司越朝她挑了挑眉。
薑尋隻好讓步。
他長腿邁開走了進來,關上門後,拉住她的手朝客廳走去。
走過來後,男人把手裏的禮品盒放在茶幾上,不卑不亢地看向薑正博:“爸,我和阿尋結婚兩年多了才第一次正式見您,實在抱歉。往後我一定多帶阿尋回來看您。”
薑正博笑笑,伸手朝沙發示意:“坐吧。”
“謝謝爸。”話落,他攔著薑尋一起落座。
薑致麵無表情地看了盛司越一眼,也沒有拆穿他們。
他也在沙發上坐下了。
薑正博盯著盛司越緩緩開口:“阿尋從小是被千寵萬愛著長大的,小時候可驕縱了,當初我出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生怕她頂不住壓力,沒想到你們在一起了,有你護著她,實在是幸事一樁。”
薑尋沒說話。
盛司越看向她,眼色不明。
薑正博繼續道:“這兩年阿尋每次去看我,都會跟我說你們相處的細節。”
盛司越眼神微變。
正要開口解釋,又聽薑正博繼續道:“她說你對她很好,百般照顧萬般嗬護,從來沒有讓她受過任何委屈。”
說罷看著男人笑了笑:“盛家老二,不管怎麽樣,謝謝你善待我女兒。”
盛司越自然當不起這句感謝。
薑尋不恨他,他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不過麵對薑正博,男人並沒有解釋,隻溫聲開口:“爸,您言重了。”
薑致猛地從沙發上起身。
三個人同時看向他。
薑正博迷茫。
盛司越鎮靜。
薑尋則害怕,怕哥哥因為不想父親就這麽誤會下去,對仇人感恩戴德直接拆穿盛司越。
薑致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淡淡道:“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麽,準備午飯。”
薑正博點頭:“好,你去吧。”
薑尋鬆一口氣。
盛司越仍舊麵不改色。
幾個人又聊了兩句,盛司越看了眼腕表,主動提出:“我去廚房幫忙,爸,您和阿尋聊。”
“你是客人,坐著就好,阿尋去幫幫你哥。”
“好。”
盛司越按住薑尋的肩膀,目光沉靜地看著她:“我去吧。”
她沒說話。
他轉身去了廚房。
薑致正在洗菜,聽到腳步聲傳來,餘光往後瞥了眼,淡淡道:“盛總來幹什麽?”
男人言簡意賅:“幫忙。”
“我們家廚房這麽小,恐怕容不下你。”
“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想容。”
薑致冷嗤,意味不明地落下一句話:“沒用的。”
盛司越聽懂了,卻裝作不懂,勾唇淺笑:“薑少在說什麽,什麽沒用?”
薑致對上他的視線。
眸光交匯之處,暗流湧動。
男人目光清冷,疾言厲色:“你傷害我妹妹兩年,別以為哄她幾天就沒事了,阿尋性子最是清冷,她一定是在心裏狠狠地記著你,時間一到就會把你徹底從她的生活中踢出去。”
空氣靜了兩秒。
盛司越撩了撩唇:“這麽了解她嗎?”
薑致掀眸,目光極淡地看著他:“從小一起長大,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