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瑜托著下巴看她：“當局者迷，我倒是覺得，盛總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不在意和重視你。”

後者笑笑，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轉移了話題：“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了，你說今晚路上不會結冰吧？”

“怎麽不會？最近溫度度是零下，結冰多正常。”

“結冰路滑。”

裴思瑜“嗯”了聲：“就算不結冰，下這麽大開車也不安全，你晚上就跟我睡吧，陪我聊聊天，也省得回去麵對盛狗子。”

薑尋應下：“好。”

裴家晚飯之前，她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盛司越打來的。

她看到備注後，掛了，而後編輯了一條微信：【外麵雪太大了，今天我住思瑜家，明天回去。】

盛司越：【我去接你。】

阿尋：【雪下這麽大不安全，你還是別來了，早點休息吧。】

盛司越沒再回複。

薑尋微微擰眉，總覺得他會過來。

裴父裴母看她盯著手機也不吃飯，關切問：“阿尋啊，你怎麽不吃？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很好吃，剛才回了朋友的消息。”

“好吃就多吃點。”

薑尋笑著說“好”。

……

紅燈路口，盛司越盯著薑尋發來的消息，唇畔牽起幾分微末的弧度。

雪下得大所以不讓他過去。

她還是關心他的麽？！

男人抬眸看向擋風玻璃外。

紅燈轉綠，他踩下油門重新將車子開了出去。

大雪紛飛的夜裏，他的左側突然出現一道幹擾視線的刺目光亮，偏頭看去，一輛橫穿馬路的重型貨車以九十度直角朝著他的車衝了過來。

咚！

盛司越打轉向的手被撞得彈出方向盤。

昏迷之前，眼前浮現一張精致淡漠的臉。

若是就這麽死了，那女人這輩子是不是都忘不掉他了？

……

裴家別墅。

直到洗完澡換了睡衣，手機也沒再進男人的消息。

薑尋以為他同意她在這裏住下了。

爬上裴思瑜的床，她靠在閨蜜肩頭：“你最近熬夜嗎？一般幾點睡？”

對方還沒回答，她的手機就響了。

女人看了眼來電顯示——

白特助。

大過年的接到白特助的電話，薑尋第一反應是他要給自己拜年，但又覺得這麽晚拜年好像不太合理。

她滑動接聽。

那邊傳過來的聲音略顯慌亂：“太太，盛總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搶救，手術同意書需要您簽字，您趕緊過來一趟吧。”

薑尋當即震住。

因為失約於她，所以還是被車撞了嗎？！

他的誓言靈驗了？！

空氣安靜了兩秒，女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去。”

“好。”

薑尋掛了電話，一邊去拿自己的衣服準備換上，一邊跟裴思瑜說：“思瑜，盛司越出車禍了，我得去趟醫院。”

“啊？那……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他在做手術我可能還要守夜，你去了也沒用，到醫院我發消息給你。”

裴思瑜也跟著她緊張起來：“下這麽大雪，你就這麽出去我不放心啊。”

“沒事，我開慢點。”

“你擔心盛司越怎麽可能開得慢？”

說著，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交代幾句後掛斷，對薑尋道：“我讓我們家司機開車送你，已經和他說好了。”

“好。”

“現在車子都有保護係統，應該沒有大礙，你別太擔心了。”

薑尋已經換好了衣服，看著她鄭重點頭：“嗯。”

裴家司機送她去醫院的路上，她又打了個電話給白特助，追問起詳細情況：“他怎麽會出車禍，是路滑還是其他原因？”

按照她對盛司越的了解，他應該不至於酒駕。

不酒駕的話，以他的車技，按理是不該出現車禍的。

白特助的回應傳入耳中：“貨車司機疲勞駕駛闖紅燈，直接朝著盛總的車撞了過來，是從駕駛座那個方向撞過來的，所以盛總傷的很嚴重。”

“撞了他的……是貨車？”

“是的，太太。”

薑尋懸著的那顆心，再次下沉一個度。

她掛了電話，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女人無望地貼著車窗坐在後座，看著外麵風卷殘雪的景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如果出事了……

她該怎麽辦？

沒猜錯的話，盛司越應該是在去裴家別墅接她的路上出的車禍。

如果她下午安分地待在華盛名邸，他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了？

如果他們離開盛宅的時候，她沒有問他是否可以提前結束婚姻關係那個問題，他是不是就不會因為煩悶出門跟別人打牌了？

薑尋一直假設著某些如果，有些悔意就那麽從內心深處鑽了出來。

她不想總是因為一個男人失望難過痛苦不堪，所以想離婚，想分開。

但她從未想過，以他的平安健康為代價達成目的。

到醫院之後，火速簽了手術同意書。

她甚至都沒敢問醫生盛司越的情況有多危機。

手術很快開始。

白特助在一旁詢問：“太太，要打電話通知董事長嗎？”

“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等他手術結束，先聽聽醫生怎麽說。”

“是。”

薑尋在外麵的椅子上坐著，焦灼等待。

手術持續了將近六個小時。

醫生出來的時候，她從座椅上起身，因為動作太猛差點摔下去，還是白特助扶了她一下。

“撞車的時候，病人應該是及時打了轉向，沒有傷及要害，還算幸運。手術也很成功，24小時內應該可以醒來，先住院觀察吧。”

“好，謝謝醫生。”

薑尋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沒死就好。

她交代一旁的白特助：“給你們盛總找個高級護工。”

白特助微愣。

太太不打算在醫院照顧盛總嗎？

雖然狐疑，但他也沒說什麽，隻應下：“我馬上去辦。”

“嗯。”

早上八點鍾的時候，薑尋給盛老爺子打了電話，說了盛司越車禍的事情，並告訴他已經脫離危險。

盛老爺子來醫院看了一趟，見她一臉疲憊，不禁問道：“阿尋，你一夜沒睡？”

“嗯。”

“他現在既然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就回家休息吧。”

薑尋點頭：“好，我晚上過來。”

她出了醫院。

雪停了。

但整座城市已經銀裝素裹。

遠遠看去，潔白又浪漫。

年初二，本來要陪著她一起回薑家別墅看父親的丈夫，車禍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她都不知道慘的到底是盛司越，還是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