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什麽?”

“承認我很想你和林小姐結婚。”

盛司越幾乎不想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擰了眉:“很想?”

薑尋斬釘截鐵地落下一個字:“是。”

她挽了唇:“這樣以來,華盛的股價會回升,我手裏的股份也會變得更有價值,爺爺的身體也會好起來,皆大歡喜,所以請盛總務必好好地和林小姐在一起,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那我自己的意願呢?不重要麽?”

“生於江城盛家,你生來就是注定要聯姻的,六年前因為意外人生軌跡走偏了,如今婚也離了,該分開的人也分開了,林小姐家世優越,是你太太的不二人選,和她結婚,你的人生也算是步入正軌。”

他眸色晦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言外之意。

可她雲淡風輕地落下這些話之後,隻是微微一笑,好似表達的每一個字都隻有最簡單的那層字麵意思,即便深究,也再無其他。

和一個家世相當的女人結婚,就是他的人生正軌麽?

誰規定的?!

男人自嘲般笑笑:“說到底,你不過是不再愛我了,不愛我,怕我糾纏你,所以說那麽多理由來告訴我我應該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薑尋,你好樣的。”

薑尋蹙眉。

明明是他說要和林家聯姻。

為什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說白了,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而她因為曾經是他的妻子,如今連個清靜都躲不得,一天被兩撥人騷擾,不是為了股份,就是為了趕她走。

她應該去哪喊冤叫屈呢?!

薑尋有些煩躁。

她也懶得再多說,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上了車,係上安全帶,發動引擎之後降下車窗,將車子倒出停車位。

車子匯入車流,女人才想起——

去醫院之前,她曾想打電話給他說把華盛股份賣給他的事情。

可恰巧在醫院碰麵之後,莫名其妙地吵了起來,竟然把這事兒忘得一幹二淨。

這天晚上,薑尋失眠了。

她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雙眸木訥地盯著外麵。

漆黑的夜色之中,尚且有幾處星星點點的光亮,可她的人生走到這裏,卻好似一片迷茫。

說不清該何去何從,辨不明前方荊棘。

女人把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折回臥室,靠在床頭,下巴抵著膝蓋,抱著雙腿,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憶起曾經無數次和盛司越在這棟別墅,這個房間裏度過的那些夜晚。

清冷的,熱烈的,瘋狂的,盡興的。

她比誰都知道,自己應該放下過去,迎接新的生活。

然而,過去可以極力放下,有些人卻不肯放過她,至於新生活,更是不知究竟在哪。

……

第二天。

薑尋是被一陣門鈴聲吵醒的。

起床下樓後,她看見客廳的沙發處坐著人。

是江東衍。

女人眼眸微動,很是意外。

她一邊朝沙發處一邊看著江東衍:“江醫生找我有事?”

他從沙發上起身:“抱歉,我知道突然上門打擾很是冒昧,但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我家裏出了點事,母親身體不好,恐怕熬不過這個月,但是她希望臨死之前看到我成家,先前我相親的事情,其實也是為了滿足我母親生前最後的願望。”

薑尋微愣:“可我能幫你什麽呢?”

男人直奔主題:“我想拜托你假裝我女朋友陪我去療養院看看我母親。”

療養院……

其實薑尋對江東衍了解的並不多。

雖然認識已經很久了,但她隻知道他在醫院上班,一直單身,家裏是很有錢的,但他好像不受重視,這麽多年在醫院就職也全是憑借自己的才華和能力。

如今聽到他母親在療養院,女人忍不住腦補了一出豪門秘事的戲碼。

薑尋沒有往下深想。

本著江東衍也曾多次直接或間接地幫助她以及她的家人,她看著他回答:“這是小事,我可以幫忙。”

男人微愣,隨即臉上露出笑容:“謝謝你。”

“你之前也幫了我很多,我還記得我媽媽當初能醒來,也是你幫忙找的醫生。”

“其實……”

薑尋猜到他又要提盛司越,匆匆打斷:“我知道,但還是有你的功勞。”

江東衍點到即止。

他在華盛名邸等薑尋吃了早餐,之後開車帶著她去往郊區療養院。

路上,男人把自己家裏的大概情況也一並和她交代了:“不怕你笑話,我父親在沒有跟我母親離婚的情況下養了另一個女人,起初我母親整日以淚洗麵,後來因為父親持續冷待,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在療養院已經待了五年了。”

“從來沒有聽你說過這些。”

“一直沒合適的機會跟你聊這些。”

薑尋低“嗯”了聲。

江東衍一邊開車一邊繼續:“上次相親本來是本著如果合適就結婚,婚後我也會盡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隻是沒想到對象是你。”

“確實挺巧的,我也沒想到是你。”

“幾天過去,沒想到我最後還是要找你幫忙。”

她挽唇:“朋友之間互幫互助,應該的。”

“還是謝謝。”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了郊區的療養院。

進去之前,江東衍拽住了薑尋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可以挽住我手臂嗎?我不確定待會兒見到她的時候她是清醒的還是混亂的狀態,為了避免她清醒的時候看穿,我們還是裝的稍微像點。”

“可以啊。”

話落,她挽上了他的手臂。

男人看著陡然纏上來的手臂,受寵若驚般愣了下。

隨後微微一笑,帶著她進去。

啪——

兩人剛進去,就聽見杯子就被摔碎的聲音,伴隨著江母神神叨叨的謾罵:“他是我的丈夫,你憑什麽霸占這我的丈夫,這是江家,我是江家的女主人,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叫囂!”

說這話時,她的情緒十分投入,眼眶濕潤不說,眼角甚至有淚水滑落。

薑尋有些愣住。

她無法想象一個女人是如何絕望,才能在想起第三者的時候,輕而易舉便動情落淚。

江東衍帶著她走到江母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耐心地安撫她:“媽,沒事了沒事了,我帶著女朋友來看你了。”

江母的眼睛緩緩聚焦,最終落在他身上,伸手拉住他的手,情緒更加濃烈,說話時候嗓音裏帶著濃濃的悔意:“阿衍……我的好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被一個賤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