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沂峰覺得,裴倩鳴今天很奇怪。她一個人站在紫葵小學的門口,好像專門在等待他的到來。上了他的車之後,她對他解釋說,今天小暮芝被朋友接走了,她有點事想跟他談談。
於是,董沂峰把車開到街角公園一處僻靜的地方。裴倩鳴開門下了車,獨自走到一棵槐樹下麵站著。董沂峰從背後望去,她還是穿著那件土裏土氣的加絨襯衣,手裏提著一個超市購物袋,完全沒有一絲女人的味道。
“想說什麽?”董沂峰走了上去,在她身邊站定。
裴倩鳴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地說:“我想跟你說兩件事。第一,我欠你的錢,今天就可以還給你了。”說著,她從超市購物袋裏掏出了一個信封,裏麵裝著厚厚的錢。
董沂峰皺了皺眉,問:“你哪兒來的錢?”
“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們之間錢財兩清了。”裴倩鳴說道。
董沂峰不願意去拿那疊錢,雙手反背說:“第二件事是什麽?”
“我很感謝你,這些天一直請小芝吃飯,帶她去玩。”裴倩鳴醞釀了一會兒,說道,“不過,她還是個孩子,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學習。每天放學後去外麵餐廳吃飯,耽誤了她寫作業,對她的成績影響不好。”
董沂峰有點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說:“那什麽時間才能請你們吃飯?”
裴倩鳴低垂下眼簾,聲音變得有些顫抖:“董沂峰,其實我想說的是,以後別再請小芝吃飯了。”
董沂峰皺起了眉頭,心裏麵隱隱察覺到了什麽,說:“什麽意思?是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飯了,對嗎?”
裴倩鳴咬了咬嘴唇,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是的。我是一個有夫之婦,整天帶著孩子跟你出去吃飯,叫人說閑話,對你也不好。”
“哼,誰在說閑話?”董沂峰轉身惱怒地看著她。
“董沂峰,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同情我們母女,想幫我們。可是你要搞清楚,我已經嫁人了。”裴倩鳴也回視著他,語氣堅定地說道,“我要忠於自己的丈夫,我不想因為任何事情讓他誤會。你也有女朋友,也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在無意中傷害了別人。”
——“我要忠於自己的丈夫。”董沂峰聽到這裏,腦子“轟”地炸了。一時間,憤怒、嫉妒、痛恨、委屈……所有的情緒全部湧了上來。
這個女人,在他這樣低三下四地去親近她時,居然對他說出這種話。
這個女人,在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原諒她時,居然還要再一次殘忍地告訴他,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這個女人,她究竟有沒有良心,有沒有心腸?難道她隻在乎那個打她罵她的丈夫,卻不能給他一點點憐憫嗎?
“住口。裴倩鳴,你給我住口!”董沂峰大聲地吼道,一把摟過她的脖子,把她緊緊地箍在懷裏,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已經不再熟悉。幹涸,生硬,還起了皮,紮得他心疼。他耐心地一寸一寸地吮吸著每一處幹裂的地方,再把舌頭探進去,與她交融在一起。即便過了這麽久,當初和她接吻時的觸感,他依然記得那麽清楚。而她在觸碰到他的舌頭時,像小魚一般躲開的反應也跟從前一模一樣。董沂峰漸漸忘記了心裏的痛苦,轉而開始享受這美妙的滋味,在她的唇齒之間流連忘返。
可是,懷裏的裴倩鳴開始掙紮,她用力地推開他的身體,逃開緊緊纏繞的唇舌。冰冷的空氣灌入了兩個人中間,終於把他們一時發懵的頭腦喚醒了。
“你在做什麽?董沂峰!”裴倩鳴的聲音是痛苦的。這痛苦像蛇一樣地鑽進了他的心裏,令他一陣揪痛。
“如果你真的同情我,可憐我,就別再來找我了。”裴倩鳴強忍住淚水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我們之間真的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
說完,她把那隻裝著錢的信封塞進他的手裏,飛也似地跑了。董沂峰望著她逃跑的背影,終於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廂情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