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倩鳴坐在這家裝修別致的烏克蘭餐廳,心裏覺得很是恍惚。最近這是怎麽了?她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整天被別的男人叫出來吃飯,感覺總是有些不妥。裴倩鳴出生在一個非常傳統的家庭,從小接受的觀念就是從一而終,忠貞不二。但踏入社會之後,她才發現很多事情往往力不從心。
宋乾是個很幽默的男子,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好像永遠都沒有煩惱的事情。他從烏克蘭危機講起,一直說到美國和俄羅斯的關係,簡直像在給她上一堂國際關係學課。
“你到底是學什麽的呀?”裴倩鳴好奇地問。
“R大哲學係本科畢業。”宋乾笑道,“你還想了解點什麽?”
“你是學哲學的?那為什麽在小學當體育老師?”裴倩鳴奇怪道。
“你不還是P大會計係的高材生嗎?人生的際遇哪裏說得清,人生的選擇也是五花八門的呀。”宋乾說道。
——他怎麽會知道我是P大會計係的?裴倩鳴覺得很奇怪,這件事情她幾乎從不對人說起,哪怕是劉叔劉嬸也隻知道她沒上完大學。
“你一定在奇怪,我怎麽知道的吧。”宋乾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神秘地說道,“唉,其實……沈豔豔是我的大學同學。”
“啊?”裴倩鳴瞪大了眼睛,“怎麽會?”
然後,宋乾就向她解釋了一切。那天在裴倩鳴家樓下見到董沂峰後,宋乾一直覺得很奇怪,就在沈豔豔打來電話時,無意間提了一句。可是,他沒想到沈豔豔早就存了疑心,後來又跟蹤偷拍,終於確認裴倩鳴就是那幾天一直糾纏著董沂峰的人。
“沈豔豔後來跟我說了,你給她的保證。”宋乾有點心疼地看著她,“你真是個善良的女人。”
裴倩鳴搖了搖頭,說:“是我做得不對,讓她產生了誤會。”
這時,宋乾抬頭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咦?”
裴倩鳴順著他的目光回頭一望,隻見董沂峰一身風衣站在身後,旁邊是一個時尚嬌小的女子。
“呀,這不是……沂峰哥哥,她是那個裴,裴……”孟曉萌指著裴倩鳴,急得叫不出名字來。
“裴倩鳴!”董沂峰說道。
孟曉萌恍然大悟道:“是,是的。她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裴倩鳴低著頭,覺得尷尬至極。她以前也見過孟曉萌,這個小姑娘整天在董沂峰身邊轉來轉去,對他崇拜得不得了。他們倆……是在約會嗎?
“曉萌,好久不見了。”裴倩鳴勉強地笑道。
孟曉萌挑了挑眉,表情滑稽地說:“裴姐姐,這是你男朋友嗎?”
“不,不是。這是我女兒的班主任老師。”
“現在的家訪都做到高檔餐廳來了,真是與時俱進。”董沂峰語氣諷刺地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不是在做家訪。”宋乾明顯感到了一陣惡意,迎頭而上道,“大概可以算是個約會吧。”
董沂峰的臉一沉,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
“哈,你們也在約會。”孟曉萌伺機挽住了董沂峰的胳膊,“我跟沂峰哥哥也是呢。裴姐姐,向你通報一個消息,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
裴倩鳴快速地向董沂峰投去了一瞥,故作鎮定地說:“恭喜你們。郎才女貌,很般配。”
“你們也是啊!這位老師看起來很適合你呢。”孟曉萌笑道。
“不,你誤會了。我跟宋老師隻是朋友,我已經結婚了,有個女兒今年剛上小學。”裴倩鳴再次澄清道。
宋乾在一旁做著鬱悶的表情,不斷地搖頭。
“哇,你都結婚了?”孟曉萌儼然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那下次該我們請你喝喜酒了。”
“曉萌,該走了。”董沂峰語氣低沉地說道。“跟不相幹的人,哪來那麽多話?”
——不相幹的人。裴倩鳴苦笑。是啊,我們注定隻能是不相幹的人。她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僵硬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幾乎站立不住。
宋乾從後麵扶住了她,柔聲說道:“你對自己太苛刻了。為什麽不願意敞開心懷呢?”
裴倩鳴搖了搖頭,說:“蝸牛隻有躲在殼裏才能活下去,我就是這樣的。”
宋乾忍不住收緊了手臂,說:“好,那讓我來做你的殼,保護你,可以嗎?”
裴倩鳴驚慌地從他懷裏逃脫出來,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說:“宋老師,謝謝你的好意。你永遠都是小芝的老師,我尊重你,請你也……”
“好了,我知道了!”宋乾打斷了她的話,“我隻能做小芝的老師,對嗎?無所謂,小芝媽媽,其實我沒有什麽特別的野心。我隻想看著你過得幸福快樂。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