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為首的男人叫做晟哥,長著一臉絡腮胡子,看起來約摸40出頭。他雖然猥瑣,卻很講信用,拿出了一份協議書,說:“如果真想好了,就簽字,然後我帶你去見女兒。”
裴倩鳴努力地讀著那份協議書,上麵寫著麗都夜總會將雇傭她10年,並一次性支付103萬薪金。雇傭的條件十分苛刻,必須無條件服從夜總會的一切工作安排,任何勞務糾紛均視為她違約,屆時須向麗都夜總會支付違約金100萬。裴倩鳴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掙紮的泥潭,如果不是為了見到小暮芝,她情願自己這一刻就死去。
“簽吧。簽完就能見到女兒了。”晟哥說道,“唉,其實這也沒什麽,女人嘛總是要被男人疼愛的。這也不過就是被多一點的男人疼愛罷了。你隻要想通了,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工作。”
裴倩鳴拿起了簽字筆,心一橫在協議書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晟哥趁機又抓起她右手的食指在印泥上蘸了一下,按上了一個手指印。
“一式兩份,各自保存吧。”晟哥滿意地點頭道,“行了,你今晚就可以帶女兒回家。明天記得到麗都上班。”
裴倩鳴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心裏麵隻剩下了悲愴。
“媽媽,你可算來接我了。”小暮芝一見到她就親熱地摟住了她的脖子,“那些叔叔一會兒說你不會來接我了,一會兒又說你會來。我都不知道該聽誰的了。媽媽,你以後可不能再離開我了。”
裴倩鳴緊緊地抱著小暮芝那小小的身軀,身上傳來的那股暖意終於讓她感到自己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隻要小暮芝能生活得好好的,就算讓她下地獄又如何呢?她本來就已經活得生不如死,現在也不過是在爛瘡上麵再撒上一把鹽罷了。她這渾身的傷口是永遠都不會好了,但她希望女兒是幹幹淨淨快快樂樂的,她希望小暮芝能擁有一切她無法擁有的幸福。
“小芝,餓不餓,咱們去榕阿姨家,媽媽給你煮麵吃。”夜已經深了,裴倩鳴想著還得去給焦急等待的王榕一個交待。她剛才從董沂峰的辦公室出來後就直接去找了麗都賭場的晟哥,王榕現在一定已經急瘋了。
“嗯。媽媽,我們不回自己家嗎?”小暮芝奇怪地問道。
裴倩鳴歎了口氣,說:“小芝,我們暫時要在榕阿姨家住一段時間了。媽媽……找到了一份工作,以後晚上也需要出去打工。你會乖乖聽榕阿姨的話嗎?”
“嗯,我會的,你放心吧。”小暮芝懂事地點點頭。“媽媽錢掙得多多的,爸爸就能早點回來了。”
裴倩鳴望著女兒天真的臉,心裏暫時得著了一絲寬慰。
王榕看著她,又看看小暮芝,咬著嘴唇幾乎要哭出來。“你,你怎麽能這麽胡來?都不跟我打聲招呼,就去簽了那個協議!”
裴倩鳴讓小芝去裏屋寫作業,拉王榕在床邊坐下,說:“榕榕,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什麽都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不會影響到任何人,我也算是能自食其力。”
“什麽自食其力?你這是作踐自己啊!”王榕心疼地斥責道。
“榕榕,我除了作踐自己,還有什麽資本?”裴倩鳴躺倒在**,仰頭望著天花板,“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從遇到董沂峰開始,我的人生就注定是賤命一條。”
“小鳴!我不許你這麽說,我們總能想到別的辦法的。”王榕哭著說,“我明天就去賣房子,我不能讓你陷入這種生活裏。”
裴倩鳴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說:“榕榕,別讓我心裏再過不去了。我已經欠你太多太多了,如果你為我賣掉了房子,我這一輩子更是抬不起頭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再管我,行嗎?”
“小鳴,你這樣做值嗎?你知道那種地方有多複雜、多恐怖?你能受得了嗎?”王榕急得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裴倩鳴笑著安慰她說:“我看了協議了,那裏麵隻是讓我去工作,並沒有讓我陪男人上床。你放心,我會注意保護自己的。現在是什麽社會了,他們哪兒敢公然幹些不法的勾當呢?我隻要潔身自好,夾緊尾巴做人,一定能熬過去的。”
“我不管,我要盡快籌到100萬,把你從這份可惡的協議裏贖出來。”王榕叫道。
裴倩鳴伸手抱住了她,說:“謝謝你,榕榕。如果沒有你,沒有小芝,我真的一點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今天見到董沂峰,我的心幾乎快被他碾碎了。他真殘忍……”
王榕也緊緊抱住了她,安慰說:“小鳴,別去想那些了。沒有男人,咱們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我是P大新聞係最佳辯手,你是會計係的學霸,以後誰來也不怕,統統把他們打趴下。”
裴倩鳴“撲哧——”笑了。在最灰暗、最沒有希望的時光,能跟一個摯友相依相伴,老天爺總算還給她留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