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倩鳴正在家裏做飯的時候,王榕回來了。她聞著空氣裏的香味,說:“哇,今晚吃什麽呀?香味饞死我了。”

裴倩鳴低頭笑了笑,說:“就是從店裏拿的小餛飩,好久沒吃了。”

“是你親手包的嗎?”王榕湊上來說。

“嗯。”裴倩鳴點點頭,“小芝喜歡吃。”

王榕低頭在廚房裏尋摸,看到一個透明飯盒,裏麵整整齊齊地裝著一些小餛飩,就問:“這些是幹嘛的?怎麽不一起煮了?”

“哦,這是……”裴倩鳴有點羞赧地低下頭,“董沂峰說晚上有點餓……”

這幾天,董沂峰特別忙,每天她過去之後,都是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看資料,有時候還要幫他打字和整理文稿。但即便忙到半夜,董沂峰仍不忘要折騰她一番,完事之後氣喘籲籲地說:“累死我了。”

裴倩鳴說:“那你就休息一下。不要幹那些費體力的事就好了嘛。”

董沂峰湊近臉來看著她,說:“怎麽能讓你白跑一趟呢?”

“董沂峰!”裴倩鳴又氣又笑道,“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董沂峰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說:“小鳴,你一定是老天爺派來降服我的魔女。你看,每次跟你做完,我都功力耗損,餓得不行。”

裴倩鳴氣鼓鼓地推開他,說:“不跟你說了。我去給你下碗麵條。”

想到他家的冰箱裏實在空空如也,沒什麽吃的,於是裴倩鳴今天特地準備了一盒小餛飩,打算給他當宵夜。

王榕嘿嘿壞笑了兩聲,說:“我說你呀,整天嘴硬有什麽用?人家給了你一點甜頭,你就把一顆心捧出去,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沒有。”裴倩鳴的聲音有些異樣,“榕榕,我隻是想……即便隻有短短的時間,但我想把曾經沒有為他做的,一件一件替他做完。”

“小鳴,說實話。這一個月來,你們兩個人的情形我也看到了一點。”王榕認真地說道,“董沂峰怎麽對你,心裏有沒有你,我也很清楚。現在,你們唯一的障礙不就是你已婚,他還有個未婚妻嗎?你們想辦法克服掉這些困難,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裴倩鳴苦笑了一下,說:“榕榕,事情哪有那麽簡單?我和董沂峰之間的問題,如果徹底攤開來說,恐怕根本就沒辦法收場。我們現在不過是拋開那些過往和恩怨,自欺欺人地過一段單純的日子罷了。你別說我找不到王博的人,即便我能夠離婚,他們家會接受我嗎?讓我做他的情人容易,但他心裏真的能接受我的過去嗎?”

王榕沉默了。裴倩鳴已經把前前後後想得那麽明白,她掙紮過、祈盼過,但終於還是認命了。

“而且,他明確說過,他跟孟曉萌的婚事沒有商量的餘地。等到他厭棄我的那一天,我就可以離開了。”裴倩鳴怔怔地說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小鳴。”王榕上前抱了抱她,說,“既然這樣,你就別傻乎乎地投入進去了。如果我是你,就敷衍他幾天,盡早讓自己安然無恙地抽身。”

裴倩鳴無奈地笑了笑。她又何曾不想全身而退,但是人的感情豈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敷衍的?她曾經千百次地問自己,董沂峰,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但她根本無從拒絕,也無從逃脫。事到如今,她也隻能聽從於自己的心,任由感情將她推向那暗不可測的未來。

晚上10點鍾,裴倩鳴已經穿戴好衣服,等著董沂峰來接。這時,她收到了一條短信:“今晚有事,不過去了。”

她心裏一顫,原先沉澱在心底的那點兒不安終於浮出了水麵。昨天晚上,董沂峰就對她說,今天他姐姐董嵐從美國回來,要去機場接機。但是,他沒有說更多的內容,還捏著她的臉笑道:“明天晚上,我想看你穿那件透明的……”所以裴倩鳴當時也就沒有在意。

董嵐是現在華峰集團的實際掌權人。10年前董沂峰的父親董強去世之後,母親王麗華擔任了華峰集團的董事長。但兩年前,王麗華突發心梗,那之後就處於半隱退狀態,集團大小事務都由董嵐掌管。董沂峰因為缺少曆練,隻是讓他當了一個下屬公司的副總裁。

事實上,這些年來裴倩鳴也曾經無數次猜測過當年的事情——那個姓葛的男人究竟是誰派來的呢?理論上來說,要麽是董沂峰母親,要麽就是董嵐。所以這一次,她懷疑董嵐的突然回國說不定跟自己有關。

“如果被我發現你還試圖跟董沂峰聯係,得到的懲罰就不止現在這一點點了。你懂得的……”男人的話再次浮現在她耳畔。

裴倩鳴輕輕地把那個裝著小餛飩的透明飯盒放進了冰箱,獨自坐在客廳的桌子旁,神情變得異樣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