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寧覺非曾對丹古和獨孤偃說明,雲深正在病中,需要清靜休養,丹古便吩咐下人不得打擾。他們的院子裏一直很安靜,雲深睡得很沉,直到傍晚才醒來。

寧覺非坐在桌前,用軟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鷹刀,臉上滿是珍愛之情。

雲深躺在沒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裏盡是愉悅。

寧覺非將鷹刀舉到眼前,反反複複地看了幾遍,這才慢慢插進刀鞘,輕輕放到桌上。

雲深看著他的側臉,看著專注地瞧著刀的眼神,忽然感覺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那種寂寞,心裏不由得一陣難過,輕輕叫了一聲:“覺非。”

寧覺非轉過頭來,溫柔地笑道:“醒了?”

“嗯。”雲深撐起身來。

寧覺非趕緊過去,扶他靠著床頭,然後坐到床爆伸手撫了下他的額,欣慰地道:“看來是好些了。”

“是啊。”雲深握住他的手,關切地說。“覺非,別再喝酒了。偶爾高興一下,喝些酒是可以的,但不要再酗酒了,這樣做太糟蹋身子。你本來就有病根,平時得多注意保重。反正現下我與你都無事可做,不如找個地方隱居,我教你讀書寫字吧。”

寧覺非一直不大認識這裏的那些文字,更別說用毛筆寫出來了,當年在軍中,所有的文書來往都靠雲深派來的師爺應付。如果遇到要緊關頭,或許這就是他致命的弱點。過去他有許多其他的事要做,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專心學習,這時聽雲深一說,倒是有了興趣。他微笑著點頭:“好啊,你可是數一數二的才子啊,能得你為師,在下深感榮幸。”

雲深忍俊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有些曖昧地滑過他的臉頰、嘴唇、下頜、脖頸,感受著他年輕肌膚的優美線條,輕笑著說:“能有你這樣的學生,才是敝人的榮幸。”

寧覺非笑出聲來,隨即抓過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笑容卻漸漸收斂。他鄭重地問道:“雲深,你真願意拋家棄國,與我遠走天涯?要知道,你跟我不一樣,我在這裏無根無基,走到哪裏都是一樣的,可你卻有家有業,有身份地位,有雄心壯誌,有宏圖偉業,你的未來還很長,你真願意就這麽退隱,與我浪跡江湖?”

雲深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他看著寧覺非,想了很久,才認真地說:“我自幼失母,父親也戰死沙場,我那時便立誌要為國為民,此生不息。

這些年來,我輔助陛下,嘔心瀝血,殫精竭慮,便是想要國富民強,守土開疆。也因為此,我姐姐和陛下的兄弟也都為國捐軀。覺非,你幫我實現了我畢生的誌願,我非常非常感激。如今,南北一統,天下初定,我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黎民百姓,而惟一對不起的人,是你。覺非,我來找你,不是要補償你什麽,你至情至性,豪邁大度,也用不著什麽補償。你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放在心裏的人,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未來的路還很長,我不想獨自走下去。覺非,我想陪著你,也請你陪著我,好嗎?你若不願跟我回去,那就我跟著你走吧。這一生一世,總之我們是要在一起的。”

寧覺非看著他年輕清秀卻充滿堅毅的臉,猛然想起了他的身世、經曆,以及過去與自己度過的那些時光,那些點點滴滴。

這些日子以來,他紛亂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其實早就想明白了。

在三國中,北薊最為強大,滅掉南楚是早晚的事,並不一定非有自己不可。特別是自己執意護送荊無雙南歸時,雲深竟然鋌而走險,出使南楚。那時候,他如果不想自己為南楚所用,大可以幹淨利落地將自己除掉。自己住在國師府中時,他有大把機會暗中下手,自己絕對防範不了。可他一直尊重自己的決定,然後盡力表明自己的心意,因勢利導,推波助瀾,終於得到了自己的心。這樣一個聰明絕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