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被熱愛的工作充實,雲彌即便繁忙卻也從不抱怨,時間不知不覺就走過了一個月。
冬天已經徹底降臨了京城的遼闊地域,雪覆蓋著茫茫的原野。這兒的一切色彩似乎都被無情剝奪,留下了單調的白。
某一天,望著空白的設計稿紙,靈感稍有些枯竭。對於即將設計的春夏係列成衣,雲彌遲遲無法落筆。
鉛筆尖在紙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痕跡,她視線隨意掃過,卻驀地想起了那個許久未見的男人。
距離他們上次見麵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並且那一天似乎是這場持續性大雪的開端。
兩指夾著鉛筆,雲彌毫無節奏地在半空晃**著。筆尖也因為這些零碎動作,在稿紙上留下了不少毫無規律的線條。
逐漸堆積,最後形成淩亂。雲彌最終停下手,視線停留在紙麵的某一處空白上。
就像是放鬆一般,她向後靠著椅背,在舒緩放鬆的時刻,破天荒地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雲彌沒有刪除聊天框的習慣,也不經常聊天。隨意下拉,她便看到了路寒山那沉寂的方框。
忽視了那其中再簡單不過的聊天對話,雲彌徑直將對方的朋友圈點開。
不出所料,那裏同樣也是空白一片。顯示底端的線條,正如剛才稿紙上的隨意一畫。也像是對自己而言的路寒山,神秘卻早已將生活沾染了點滴。
算了。
他有什麽好看的。
雲彌手指點觸著屏幕,將朋友圈左滑關閉,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設計工作當中。
卻沒注意到,這一係列動作,讓她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路寒山的頭像。
[你拍了拍“FROID”]
很快,路寒山的消息便發送了過來。
[?]
[怎麽了雲小姐?]
隻不過在這個時候,雲彌早已經投入了工作狀態,對此完全不知情。
她埋頭於設計的線條與框架,好不容易將工作完成了大半,部長又發送了份與電視台的綜藝合作書過來。
雲彌淺淺掃了眼工作安排,不需要額外設計衣服,隻是利用現有的套裝成衣,分別為嘉賓們搭配出適合的造型。
沒什麽難度可言。
熱愛的事情永遠嫌少不嫌多,雲彌在確認安排不存在衝突後便欣然接下。
到了下班的時間點,她在將一整天的事物全部完成後這才重新打開手機。
誰知入眼的卻是路寒山三小時前發來的兩條消息。
乍一看有些莫名其妙,可雲彌最終還是看到了一切的起因——是自己手滑的觸碰。
這樣的話,不回複似乎有些不禮貌。
今天的心情還算可以,雲彌突然感到了一股從內心上升而起的愉悅。
她思考了番,飛快地打下一行字:[想路先生了。]
這句話對向來嚴肅淡漠的雲彌來說,實屬異常。
可屏幕另一邊的不是別人,是她迄今為止唯一一段超脫的露水情緣。
掌心震了震,路寒山的回信來得很快。
[然後吊了我三個小時?]
雲彌笑了起來:[我隻是想了路先生一秒鍾而已。]
路寒山:[下次見麵,我們好好算一算時間補償,雲小姐。]
遠處的天幕已經霞光綻放,似乎跟隨著自己的好心情,它們也都變得絢爛多彩。
雲彌剛打開家門,便問到了濃鬱的辛辣椒香味道。視線循著來源望去,她看見裴莉忙著將一道道菜品從廚房端出來。
“姐回來啦!快準備一下,大雪天就該在家吃火鍋~”
裴莉的聲音裏帶上了很明顯的興奮,手忙腳亂的同時,她懷揣了更多的,是對美食的憧憬。
雲彌換了身淡粉色的棉絨家居服,淺淺的清香在鼻尖蔓延,居然阻隔了火鍋底料的麻香氣息。
裴莉早已將涮菜準備得差不多,雲彌將兩人的醬料分別調好,油碟給自己,撒了蒜泥香油的麻醬碗則放在小助理跟前。
似乎是專門找了個慶祝的理由,兩人在動筷之前還碰了碰冰可樂杯。
雲彌在番茄湯裏涮著菌菇,而煙霧水汽對麵的裴莉,一邊刷著微博,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她最近爬的各大牆頭。
在放鬆的時間裏,誰也沒有讓工作上的瑣事來擾亂心神。
最後關了火,鍋裏不再咕嚕咕嚕,雲彌這才提到即將要去的綜藝節目組。
裴莉的反應有些大:“《周六夜晚》?真的假的姐,現在這節目熱度很高,不少當紅流量都會去哎!”
雲彌言語淡然:“是嗎?”
她不知道,也沒興趣去了解。這對自己而言是需要完成的工作,無關熱度高低。
裴莉已經埋頭去搜索,時不時地大驚小怪:“我去,固定嘉賓居然有何占文!他都算得上我二號男神!”
“孟靜嘉也去哎!不過我沒看過她的作品,就覺得這位小姐姐超級好看~”
見她專心致誌地自言自語,雲彌忍不住微笑一下,不動聲色地獨自將鍋碗全部收好,簡單處理後放入洗碗機。
窗外的萬家燈火,將這個冬夜的寒冷稍稍驅散了些。廚房裏沒有暖氣,雲彌在等待的過程中時不時地哆嗦一下。
等到洗碗機開始正常工作,她端著削好的蘋果走出廚房的那刻,剛好聽見裴莉的聲音。
“怎麽盧安安也去啊!真想不通就她這咖位,怎麽能資源那麽好。”
她說這話時,稍有些咬牙切齒。
雲彌將蘋果放在茶幾上:“不要為不值得的人生氣。”
“還好我男神路寒山從不參加綜藝。”裴莉本噘了噘嘴,在看見蘋果後又喜笑顏開:“嗯,我才懶得給資源咖任何一個眼神呢!”
說完,她將蘋果嚼得哢嚓哢嚓響。
仿佛沒聽見那個名字,雲彌笑笑,沒再接話,又從一旁將草稿本拿起,將某一瞬間產生的靈感快速記錄了下來。
一個美好的晚上即將結束,裴莉在準備洗漱前掃了眼工作郵箱,卻立刻倒吸一口氣。
雲彌視線掃過去。
“姐……雲山集團剛才又發郵件,說願意加價了。”裴莉眼裏充滿了不敢相信,她將手機遞到雲彌麵前。“最近是該確定合作甲方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跨線,小助理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而雲彌則是看著附帶文件上擬出的那一串數字,內心看似淡然,卻悄悄萌生了期待。
誰會不喜歡錢呢?
之前雲山集團開出的數字就已經逼近商務合作的天花板金額,現在他們居然又加價了。
雲彌收起了剛才內心湧上的暗喜,用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道:“明天和他們的合作負責人聯絡一下,然後告訴我。”
像這種開口豪爽的甲方,自己當然得親自去談,比較凸現誠意。
當然,僅限線上交流。
-
那天夜裏,雲彌做了個稍有些奇怪的夢。
她夢到自己就在蘇城,雲家的老宅子裏,周圍是誰又正做著什麽已經記不太清了。可整個夢境中印象最深的,卻是自己一轉身就看到了路寒山。
他好像說了什麽,雲彌聽不清,想要靠近也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邁步。
一場迷迷糊糊的夢境,被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
她有些費勁地睜開眼,一看時間卻剛剛過了早上六點,房間都還是被蒙了層紗布的蒙蒙亮。
能在這個點不被勿擾模式屏蔽的電話……
雲彌立刻清醒了不少,從枕頭邊抓過手機,一看是雲弘打來的。
心裏有些不算好的預感,她接起電話。
“耳耳,今天回一趟蘇城吧。”
雲彌從**坐起,視線緩緩投向了眼前的隨意一處。
“怎麽了,哥?”
電話裏,雲弘輕歎一口氣:“小姨的情況……不是很好。”
言語沉重無比,像是一場冰涼的雨,逐漸將雲彌淋得透濕。
“嗯,我知道了。”
她立刻查詢票務,購買了起飛時間最近的航班。
在雲彌的記憶中,她的小姨雲如令便是古典美人的最好代表。
旗袍、油紙傘,再配上蘇城四月裏的煙花細雨,雲如令的美是任何攝像頭與刻意的心思都模仿不來的。
雲彌從小就很喜歡自己的這位小姨,雲如令對她也好到不能再好。
隻可惜,這樣的一位美人卻選擇踏入娛樂圈這口深不見底的染缸。饒是清水出芙蓉,也終究被墨水染髒了花瓣。
緋聞纏身、鋪天蓋地的謾罵,以及各種無差別的人肉攻/擊後,雲如令的精神開始走向了崩潰。
古人言道如夢令,她似乎追隨著自己名字所缺失的那個字,從此一夢不醒。
……
眼前,蒼白又破碎的美人緊閉雙眼,雲彌坐在雲如令的床邊,待了整整一下午。
不久前醫生來過,他說請家人務必做好最壞的準備。
蘇城的天已經逼近黃昏,火燒雲席卷了半邊天空。這兒不是北方的嚴寒,卻依舊耐不住深入骨髓的濕冷。
病房的窗被吹開了一條縫,涼風習習侵入,雲彌生怕小姨著涼,起身便去關窗。
久坐導致腿稍泛起了酸麻,她一時沒站穩,單手撐著窗框稍稍斜靠。
殘陽如血,又像是雲如令最後的光鮮亮麗。
雲彌有些不忍再看著遙遠的天空,正準備將視線收起。卻在掃過樓下的某一角時,鎖定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黑西裝,銀邊眼鏡,路寒山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在那一刹那,雲彌想到了那個昏沉又朦朧的夢,也記起了夢裏他對自己說的話。
“雲彌,我想見你。”
作者有話說:
快要入v啦,準備給寶子們準備點微博抽獎~
作收增加十個了,答應過大家的小段子也在vb那邊更新啦……
ps:修了一下,大噶記得要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