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製現場的激烈鼓點聲始終沒有消散, 即便隔著不小的距離,卻依然能夠牽動人心的煩躁。

重要人物都集中在舞台上下,後台一下子少了緊繃感。不少人在相互打趣, 或是就剛才盧安安的一係列行為大放厥詞。

隻是在那一陣陣的喧嘩聲裏, 雲彌獨自一人低頭看著手機,顯得有些過於安靜。

碎發垂落在側, 將她豔麗又張揚的樣貌稍許遮擋了些。神色淡然, 拇指輕輕觸碰劃動著屏蔽,雲彌看似再平常不過。

隻是她眼前,來自路寒山的文字卻在不知不覺裏沾染上了微妙。

沒有回複, 任由男人那句帶了些打趣的言語獨自落寞。

她將微信退出,拇指隨意晃動幾下, 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最後, 她破天荒地打開微博。

除去運營Neka的賬號,雲彌很少使用這個複雜且混亂的社交軟件。但她不會不知道那個紫紅色的“爆”的含義。

現在映入眼簾的第一個詞條, 便是“盧安安路寒山蘇城”。

它帶著其他五個衍生詞條, 一道出現在熱搜的最頂端, 每條都帶有“爆”的LOGO。

才過了不到五分鍾,已經拉起了整個微博的討論度。不同的圈子, 不同的職業,此時此刻大家都做著一件共同的事情——吃瓜。

雲彌想看不見都難。

各大營銷號發瘋似的發著通告,言簡意賅地闡述著某一天, 路寒山疑似與盧安安在蘇城甜蜜約會。

底下還附帶了不少高糊照片, 一眼看去什麽也看不清, 隻能確定保底是個人。

如果不是營銷號刻意在人影旁P上了兩人的高清頭像, 那這堆照片就隻能算是馬賽克裏的高清版本。

熱搜討論區裏, 言論層出不窮, 無比的激烈。

[這是不是路寒山出道以來的第一次緋聞啊?不是吧,那小網紅這麽牛,直接泡頂流啊?]

[網紅少來碰瓷大歌手,這些照片哪張看到路寒山的臉了?也不紅,就是愛蹭。]

[樓上又是什麽哥哥粉?你哥哥牛逼還把你嘚瑟壞了呢?要我說,快把你們哥哥帶走,別來煩我的安安寶貝。]

[粉絲打得頭破血流,路人吃瓜樂嗬嗬。]

……

廣場上混亂一片,什麽都有。

雲彌驀地將手機放下,不是很願意再去看那些關於娛樂圈的各種紛爭。最近本就對這幾個圈子抵觸得很,現在再看隻會徒增厭倦。

隻是當思緒重新回到現實,這個不算寬敞又混亂的後台裏,到處蔓延的也是關於這八卦的種種。

雲彌有些無奈,隻好重新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麵對著路寒山那句幾乎要被晾涼的消息。

他說,想和她說話。

那應該怎麽回答?

雲彌一時半會陷入了茫然,她突然發現一向從容淡定、無所不能的自己,好像走進了什麽透明的迷宮。

明明看得見周圍的一切,也找得到出口的位置,可她卻走不過去。

想問路寒山那些新聞到底是怎麽回事,可雲彌卻想起,現在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這對自己而言是觸碰不到的區域。

炮友而已,路寒山的種種,她無從幹涉,也無從過問。

算了,不問了。

雲彌最終將手機放進包裏,依舊沒有給路寒山回複任何一個標點符號。

今天的錄製沒有出現什麽太大問題,總體還算順利。

回家路上天空又開始飄起小雪,陰沉沉的天幕籠罩著繁忙又擁堵的京城。水泄不通的馬路上,紅光綠影交織著嘈雜喧鬧的鳴笛。就好像一個色彩豐富的畫盤,描繪著最真實的現代。

被堵在路上,昏暗的天色下,司機又將暖氣開得很大,雲彌逐漸感到了絲困意。

調整一番坐姿,她將頭靠上車窗,企圖借著上麵那一抹冰涼來緩衝萎靡。

電話鈴聲就是在這混沌不清裏驟然響起。

她稍微坐正,從包裏將手機取出。

眼簾的模糊惺忪裏,包裹著屏幕上的那個名字——【路寒山】

困意被驅散了不少,同時雲彌也想起了那條被自己擱置在一旁的消息。

路寒山似乎還在等著和自己說話呢。

之前工作太過投入,她將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現在空閑又清醒了下來,雲彌卻絲毫沒有釣人消息的心虛。

輕靈的鈴聲正在狹窄車廂裏與司機忠愛的相聲摩擦碰撞,到最後大叔忍無可忍,朝後來了句。

“姑娘,你有電話。”

雲彌半靠著車窗:“嗯,我知道。”

語氣裏有些慵懶,也有些做壞事後才有的輕快。

路寒山有些不依不饒,電話鈴聲悠揚且不間斷。

看準時機,在被自動掛斷的前一秒,雲彌這才將電話接起。

她沒有開口,任由沙啞與電流的混合聲響在耳邊**漾。

最後是路寒山率先開口,打破了朦朧的糾纏。

“雲小姐,你還好嗎?”

雲彌撇頭看向窗外:“我很好,路先生,怎麽了?”

路寒山似是在笑,可聲音言語中卻逐漸透顯出他那壓倒性的氣勢:“沒什麽大事,等了雲小姐四個小時而已。”

他說得一本正經,可聽起來卻讓雲彌忍俊不禁。

光照過濕滑的玻璃,在雲彌麵上投下了不規則的圖案。她看上去像極了油畫中那些蒙著麵紗的聖女,一顰一笑接牽動著視線。

雲彌手抵上下巴,思忖片刻:“我當時在忙,新手上任工作還請見諒,路先生。”

雪似乎有加大的趨勢,可天光又逐漸亮起。

她不知道此刻路寒山在哪兒,又正做著什麽。隻是話筒將他鼻尖唇上的一切聲響,通通收攏了過來,呈現在自己耳旁。

在這種昏沉無比的時刻,總是讓人忍不住想到他在她耳旁深沉呼吸的模樣。

半晌後,路寒山的聲音從那朦朧中傳來:“我是去蘇城找你的,沒有和其他人碰過麵。”

對方主動將雲彌一愣,視線隨之晃**了好幾下,最後定格在窗玻璃上正融化的雪花上:“路先生的行程不用和我匯報。”

這是實話,也是雲彌在看到那些新聞推送後的內心想法。

男女雙方互不幹擾,隻是為了各自需求就好。如果這樣的關係維持不了太久,那就挑個適當的時間散夥。

她說完,電話的那一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停頓的時間逐漸變長,隨著雪的凝結下落,漸漸匯聚成了看不見的壓抑。

雲彌在等待對方回應的這段時間裏,心底逐漸上升起了一股不自在。伸出另一隻手,她習慣性地打量著指尖的精致美甲。

很好看,就是自己看得有些厭倦。

得找個時間去卸了。

“雲彌。”突然,耳旁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

指尖一頓,雲彌的視線隨之凝聚。

這好像是路寒山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

有些陌生,卻絲毫不突兀。仿佛,雲彌對此早已習慣。

短暫的回神過後,她再次將眼垂下:“怎麽了?”

路寒山輕笑一聲,聲音裏好像摻雜了一絲無奈:“就是想讓你知道,別誤會我。”

雲彌勾了勾嘴角:“嗯,好,我知道了。”

不等路寒山開口,她率先將聊天終結:“我還有事,路先生,先掛了。”

她隱約聽見耳旁的一聲歎息,那邊有著無數小動靜,像是暴雨在衝刷,也像是微風正細膩地肆虐。

隔了好一會,路寒山給了她回應:“再見,雲小姐。”

忙音閃過,手機屏幕在掛斷界麵上停頓了幾秒,隨後自動消失。先前忘記關閉的微信再一次呈現在雲彌眼前,屬於路寒山的聊天框裏,最後停留的還是那句話。

[想和雲小姐說話而已。]

剛才那一通電話,算是說過了。

就這樣吧。

雲彌想著,重新將手機放下,轉頭看向窗外。道路依舊擁堵不堪,隨著夜色降臨,頗有著夜晚那燈紅酒綠的幻影。

將一切聽在耳中的司機,這時開口打趣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啊,姑娘?”

雲彌隻是笑笑,連視線都沒有轉動,懶得去和無關人士糾正他們的關係。身旁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狀態,車內是暖氣與廣播相互糾纏,窗外則是冰涼的雨雪與呼嘯的北風。

高峰時期的擁堵簡直是時間的最大殺手,當車費盡周折地停在家門口,外麵早已是一片漆黑。

今天街頭莫名有些空曠,放眼望去,唯有昏黃的路燈掃**著濕漉漉的柏油路麵。飄雪似飛蟲,一個又一個黑影迅速在燈光下閃過。

雲彌察覺到自己穿的有些少,不禁縮起肩膀哆嗦了下。白汽匯聚在她的唇齒之間,又被風帶著一瞬而散。

受不了冰冷的侵蝕,她飛速朝家的方向走去。

帶著身寒重新投入暖氣的包圍,雲彌看到這個時候裴莉身穿薄睡衣,頭上纏著幹發布,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啃著無骨雞爪。

“姐,你怎麽這麽晚才下班?”

小助理十分熱心腸地跑過來,從雲彌手中幫她接過外套。

靜電讓長發黏附著羊絨表麵,拉扯的時候稍有些繃緊。雲彌微皺了下眉,手指穿插在淩亂的發間,好一會才將其撫平。

“北四環大堵車,”她側頭將長發攏在一起,用手指梳了梳便紮了個丸子頭。“晚上甲方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上回在看到雲山集團報出的加價後,雲彌幾乎沒有猶豫,立即選擇與他們合作。

沒辦法,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在確定合作以後,裴莉便與對方的負責人溝通交流,將基本的流程框架確定,以及初步給出了第一個項目的合作主題。

本來雲彌準備在今晚親自與雲山集團的合作負責人交流,誰知卻因為堵車在高架上浪費了不少時間。

雲彌打開了Neka的工作微信,思考了會還是決定給雲山集團的負責人發了個問候消息。

能不拖就不拖,畢竟現在自己也算是身兼數職。

對方暫時沒有發來消息,雲彌給自己泡了杯熱牛奶,端在手裏企圖汲取溫暖。

裴莉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隻不過漸漸地暴露了她此刻的小情緒。

雲彌牛奶喝了一半,稍稍將杯子放下了些:“誰惹你不爽了?”

聽見了關心的話,小助理這才吭哧吭哧地將雞爪全部啃完。腮幫子鼓鼓的,有些費勁地下咽後,她氣呼呼地回答雲彌:“姐,我好不爽。”

雲彌挑了下眉,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裴莉扯過紙巾擦擦嘴:“你說路寒山那麽一個佛係天才歌手,怎麽就被盧安安這樣的人纏上了呢。”

男人的名字,或許在今晚成為了雲彌心底一條較為敏感的線。她端杯子的手頓了頓,接著又若無其事地抿了口牛奶。

“嗯?”還是裝作什麽都不了解的樣子,雲彌示意小助理接著往下說。

莫名對今天這條轟動了微博的緋聞傳言來了興趣,她剛想借著裴莉這邊了解一下情況。

裴莉又拆了包薯片,哢嚓地咬了幾口仿佛泄氣:“她之前就是走網紅路線的,拍了組青春校園風成片火了一把,好像演了個網劇但是沒火。”

雲彌安靜地聽著,視線落在杯子裏。濃白牛奶的表麵,隱約倒映出了頭頂燈光的波紋。

一杯份量不多,可現在她卻需要耗費很多時間才能喝掉。

裴莉還在繼續:“她長得那麽好看,本來也沒那麽討厭。突然去年官宣要進軍娛樂圈,結果各種搶資源。既然要演,那就演的好一點,被盧安安毀掉的劇本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

“而且……”小助理噘起嘴。“她從網紅時期就凹自己是路寒山粉絲的人設,有事沒事就蹭一波熱度。而且別看盧安安在娛樂圈頂多算二線半,她粉絲瘋得比一線流量粉都恐怖。路寒山這種專注音樂,綜藝都很少接的人,硬生生被他們撕了好幾撥。”

“撕路寒山?”雲彌重複了話語最後的幾個字,很顯然捕捉歪了重點。

一旦提到這個名字,男人冷峻肅穆的姿態便在她腦海中浮現。他眉眼間的疏離,薄唇帶動的桀驁不羈……渾身上下都訴說著不好惹。

居然還有人會去撕他?

裴莉點頭,沒有在意被雲彌找錯的重點:“是啊,別看路寒山粉絲群體大,全都是音樂粉,和盧安安那種好像專門經過培訓的粉圈群體根本不一樣。”

“盧安安粉搞了好幾次事情,差點還延伸到線下真人呢。”

……

視線在跟前某個紙袋的褶皺上停頓了片刻,雲彌最後輕飄飄地挪走。咕咚了一大口,她將牛奶全部喝完。

“嗯,好好工作,知道嗎?”

話題突然被轉移,雲彌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可那其中的溫度卻驟地下降了幾個度。捏著杯子柄,她起身走去廚房。

裴莉對自己老板很是了解,見到情況的不對隨即收聲。並且在廚房門關閉的那一刻,她不斷反思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殊不知,是無意中觸碰到了雲彌的於心不忍。

將牛奶杯放進池子,擰開龍頭讓水流慢慢地衝刷著奶漬。在細水長流的滴答聲音,雲彌不斷深呼吸著。

剛才裴莉所描述的場麵,她並不是沒有經曆過。隻是當時那一場網絡暴力的對象是她的小姨雲如令,而雲彌自己隻能袖手旁觀,絲毫沒有阻止的能力。

一次次地旁觀,讓雲彌見證了雲如令的巔峰與低穀。最後便是不久前,那張被藍白條紋包裹的慘白麵孔。

幾乎就是印刻在腦海中,怎麽也揮之不去。

水流速度很慢,卻還是很快就將杯子填滿。她伸手將水龍頭關閉,看著因波紋**漾而有些扭曲的倒影。

心裏對這圈子裏的人與事物好像更加抵觸,可同時,雲彌還意識到了——

路寒山也經曆過相同的事件嗎?

這個想法一旦浮現於腦海,就有些不受控製地擴散延伸,差點就刹不住車。

杯中的水恢複到了平靜,那上方的倒映逐漸清晰。雲彌的思緒跟隨著一道冷靜,緩緩回到現實之中。

算了,不去想他了。

將杯子衝洗了幾遍置於杯架,她擦幹手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口袋裏的手機傳來了震動。

腳步頓住,雲彌迅速切回狀態。將手機取出,她的視線聚焦在那個自帶紅點的對話框上。

路寒山:[/月亮/雲朵]

他什麽也沒說,隻發了兩個表情。

大概的意思,雲彌猜測也許是晚安。

比較尷尬又好笑的是,表情的正上方,依然是白天他給她發的那句話。

現在的情況看上去,有些像路寒山可憐巴巴地等待,而雲彌卻至今都沒有給出回應。

正當她開始糾結,手機再一次響起的震動直接將那一絲回複的念頭掐斷。

是本次雲山集團的項目負責人。

對方回答有空,並且很快就將雲彌想要的文件發送了過來。

粗略掃過,項目的主題內容恰好還是自己感興趣的風格。雲彌二話不說,拿起手機徑直朝著二樓的工作室方向走去。

她將文件拷貝到電腦,對照著上麵劃出的重點條例一一記錄梳理,並且摘去了自己的工作表格。

對方給出的要求並不麻煩,無非就是根據主題設計一款視頻,並且到時配合著宣傳就好。

雲彌在看完一切文件後,腦子裏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這麽簡單的工作,真的適合拿這麽多錢嗎?

……

不管,白紙黑字的合同都已經簽完了,自己做好分內的事就好。

隻不過交流至今,負責人還是沒有提起需要Neka配合宣傳的具體項目。

考慮到這會影響自己的設計思路,雲彌還是將問題問出了口。

負責人很快就回了消息:[目前項目還在保密階段,等到官方宣布的時候會通知您的。請Neka小姐請放心。]

雲彌:……

總覺得這段消息看起來正經又別扭,並且對方好像根本不了解時尚設計的樣子。

如果不知道合作項目的具體內容,那麽自己的設計思路很有可能和項目的核心觀念產生偏差。

到時的問題或許就不是一點點。

然而看在甲方開出的巨款合作金上,雲彌最終選擇聽從對方的指示。

Neka工作號:[好,我知道了。]

這條消息,同時也出現在了雲山集團最頂端,那間幾乎占了整整一層樓的碩大辦公室裏。

柳君被迫坐在助理電腦前,屏幕上顯示著的正是和Neka的對話記錄。

他雙手搭著鍵盤,有些躁動地輕輕觸碰,卻沒有打下一個字。視線隻敢鎖定在屏幕,可看著Neka幾乎秒回的信息,柳君隻覺得大事不好。

因為自己身後,還站著路寒山。

看不見老板的表情,可周圍明顯下降的溫度,還有窗外那飄揚的鵝毛大雪,紛紛告訴柳君情況的嚴重性。

他聽見路寒山沉聲說:“就是不回我?”

誰?誰這麽大膽!

然而疑惑還沒消失,屏幕上的微信又發來一條消息。

Neka:[在大半夜打擾真是不好意思,請早點休息。]

……

“早點休息……是嗎?”

柳君已經能聽見老板加重的氣息,似乎情緒波動有些大。

怎麽辦,他感覺自己差不多可以去找下一份工作了!

好在路寒山是非分明,並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將柳君炒魷魚。他單手撐著辦公桌邊緣,手指還意味深長地點觸著表麵。

路寒山的視線從助理頭頂擦過,又重新落回屏幕上的微信界麵中。

那四個字母,以及那個極其特別的LOGO就像是一道灼熱的火花,美麗耀眼,引人注目。

讓他根本挪不開眼。

轉身離開,路寒山留給助理一句話:“工作辛苦,加油。”

回到總裁辦公室,這片獨屬於他的寬闊空間,卻總是顯得無比顧忌。這裏的一切設施都應有盡有,是路寒山最常待著的地方。

隻是這裏,似乎永遠都隻有他一個人。

現在時間已經逼近深夜兩點,路寒山卻依舊西裝在身。

從口袋中重新取出手機,他再次打開了微信的界麵。

空白的界麵上,唯獨隻顯示了一個人的聊天框。

那上方的備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片雲朵。

他垂下的視線凝聚在手機屏幕的文字上,停留在那兒的還是自己發出的信息。

路寒山仿佛站立在沙灘上的人,苦苦等待著自己扔進海裏的石頭被浪花衝托著回到岸邊。

然而這看起來便希望渺茫。

同樣,此刻他等待的東西似乎也大徑相同。

拇指抬起,微微擦過了備注上的那片雲朵,路寒山低沉的視線裏也隱約顯露出微弱的光亮。

隻不過,正當他準備無聲地道過晚安,放下手機的時候,來自掌心的震動將那微光引燃。

那個聊天框上顯示著——

小雲朵:[晚安,路先生。]

作者有話說:

嘿嘿,雲姐怎麽可能真的釣著他嘛。

路寒山就是雲姐的專屬忠犬,不信你們接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