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衫臉上犯難,一陣尷尬的寂靜,膽大心細的編劇立刻發揮他的聰明才智,趴到劉衫耳邊支招,“劉導,依我看,先拍下一幕,等陸小姐緩過來了,咱們接著再拍這一幕也不遲。”

點點頭,劉衫立馬用讚許的眼光去看自己的身邊人,不愧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這機靈勁就是深得人心,編劇也點點頭,眉開眼笑,想著自己又可以漲工資了,歡快的喊道:“女配,黎小姐,上場吧,先拍你的戲。”

黎疏影從陰影裏走出來,活動一下因為蹲坐而泛起陣陣麻意的雙腿,放下劇本,拿起道具。

“攝影師就位!”

“燈光師準備!”

“第二幕第一場——開始!”

頃刻間,所有的鏡頭都聚到她身上,不論是燈光、音樂,還是烘托的恰到好處的氛圍,都為光彩奪目,明豔逼人的她而生。

站在聚光燈下的黎疏影,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往常歸家時閃著光的熟悉街道。

自然,隨意,每一片泛起的衣褶也為她而動情,臉上靦腆的微笑像是經過精密的計算。

想想劇情,黎疏影暗示自己,醞釀著情緒,將要亡國亡家的公主被迫背井離鄉,淪落到異國去做質子,她的內心一定很痛苦,既寄念著國家,又恐懼著未來。

腳步輕盈著踢踏,表情痛苦著訴說心底最深的隱秘,一身紅色勁裝,一根樸素黑束腰,利落的上馬,潑辣的怒罵,短短幾十分鍾都不到的戲,硬是被黎疏影演成了一部人生長劇。

衣袂翩然而起,馬尾飛揚,劉衫看的呆住,一口剛在嘴裏捂熱的咖啡差點順著下頜流出來,幸好他多年練就的隨機應變救了他,才不至於難堪到被人指著鼻子罵“對美女流口水的流氓”。

拍攝的攝影師也呆住,但到底道行沒有劉衫高,等“滴——”的提示音響起,才魂飛入體,大夢初醒般去擺弄器具,睜著眼睛去看手中那一四方的錄像了。

“導演,這一條可以過了嗎?”黎疏影表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就像劉衫在酒樓裏吃過的清水煮白菜,完全想象不出剛才感情那麽豐富的一個人是她演的。

“嗯,當然可以。”劉衫還有些怔,眼神飄忽著,視線的支點不在她身上又好像在她身上,那雙失焦的眼好像因為意外而失敗,從而變得無用的攝像機。

劉衫又要透過黎疏影本人去看到她的靈魂,想好好看一看她是怎麽做到冷酷無情和活潑瀟灑並存的。

站起身來主動帶頭鼓掌,呱唧呱唧的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情,“黎小姐演的很好,大家也要多多向她學習,不僅台詞摸得熟,連劇情人物也理解的這麽好。”

編劇也鼓掌,工作人員雖然不知所以然,但為了工資也立馬放下手裏的活開始鼓掌,大家都在讚美著,唯有坐在牛皮小沙發上享受的陸瑩瑩沒有鼓掌,她依然板著一張秀氣的臉。

助理站在一旁,手裏提著十幾杯美式咖啡,嘴巴一張一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不用猜,估計也是一堆賠禮道歉,自損自尊的不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