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翻轉,從背麵轉到正麵,從白色變成彩色,大眼睛,長睫毛,鵝蛋臉,臉上懸著小酒窩,又直又長的黑發披散,零零落落的搭在肩上。是個美人。

看了好一會兒,黎疏影不知道該拿什麽語氣開口。

“這是什麽意思,一個新藝人,莫非你要我帶她?”

“猜對了!”邱維維發出感歎,“她叫葉雨溪,是我們公司從很火的一檔選秀節目裏挖過來的人才,你是老手,帶著她一起上節目應該不難吧。”邱維維向她眨了眨眼睛,“裏麵需要有人伴舞,找新手怕搞砸,你最有經驗,所以——懂我意思吧。”

我不懂,黎疏影很想這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得誌貓兒雄過虎,“虎”現在縮水了,任人欺淩,好像不再是“虎”,而是落了水的狗。

想她曾經也是被聚光燈包圍著的,如今看見光照和花香喝聲都給了別人,一落千丈,主角變配角,歎口氣,難免要感慨幾分。

想起家裏的兩個“小大人”,墨墨染染現在在幹什麽呢?黎疏影的臉上浮出柔情,滿身的疲憊和委屈好像有了支撐點。

“這個活。”她頓一下,“我接了。”

後來據網上討論,黎疏影的粉絲隻在節目末尾的五分鍾裏截到她。

黎疏影露了五分鍾的臉,在那五分鍾裏,她是探照燈打不到光的那一個,灰暗暗的人影,精致小巧的五官被攝像頭慢放,從左至右的觀眾席和她的身影一起放大,她是其中的一個配角。

封詡硯放下遙控器,辦公室的精微小電視從五彩斑斕熄滅成黑灰色,遙控器和水晶桌碰撞時發出了“啪嗒”聲,他食指輕敲桌麵,臉上烏雲滿布,好像是七月裏要變的天。

他拿起辦公桌沉睡的手機,從一行行聯係人中挑出最熟悉的那一個,撥通,那邊傳來咖啡機磨豆時的轟隆聲。

“邱維維,黎疏影在綜藝節目裏為什麽隻有五分鍾的出境?”

沉默,就這麽幾句話,短短的,連一絲音調也不曾擁有的話語,在電話那頭的邱維維聽來卻好似有千斤之重。

她端著咖啡杯的手都有些不穩,咖啡的苦漬濺在手上,燙的心裏也慌起來,急急忙忙的解釋,“不好意思,總裁,是我考慮不周到,這件事我會解決的,請您放心。”

長呼一口氣,邱維維終於聽到了電話對麵掛斷的嘀咚聲,伴君如伴虎,雖然伴的不是君,可其難以捉摸程度已經成功在自己心裏畫等號了。

邱維維恢複常態,她美好的一天不必把總裁的憤怒算進去,聰明的人就應該學會去在大腦裏安個垃圾桶,高興的事情——留著,不重要的,糟心的——統統爽利的丟進去。

看看時間,現在還早,可以去悠閑的批一批合同,感謝公司還給她緩出一口品咖啡的時間,屁股剛在椅子上坐熱了五分鍾。

辦公室的玻璃門就被打開,邱維維扶了扶鼻梁上滑下的眼鏡,順著來人白皙瘦削但形狀優美的小腿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