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何，其實我都知道。阿酒在南陽城的這些年，你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而這些年，也是你一直都在偷偷教阿酒武功，甚至還偷偷將南沅國劍玉青霄交給了阿酒。”蕭忘塵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回溯著這些往事。

“我可以感覺到，你不是真的想要殺戮，你是想找回一個公道。”蕭忘塵歎了口氣。

聞言，蘇青何臉色一變，他微微低著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許久後，蘇青何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都知道些什麽？”蘇青何問。

“十幾年前，國都之變，南楚軍原本攻不到國都，都是因為蘇帝下旨。蘇帝不讓齊王蘇淳風，帶回鎮守北塞的二十萬鐵騎，蘇帝也不許大將軍王薦，把鎮守在終南山的四十萬大軍撤回來。如果這六十萬大軍集結，任憑南楚軍有多麽凶悍，也攻不下南沅國門。”蕭忘塵歎了口氣。

“可是，一旦這六十萬大軍撤回來，北涼和西蠻必定入侵南沅之地。這個結果不是蘇帝想要看到的。”蕭忘塵說出了這件往事。“你覺得不公，明明南沅不用滅國的，都是因為蘇帝的選擇。他寧願把皇位讓出去，也不想把南沅之地被敵國入侵。”

“蘇帝沒有想到，明宣帝病逝後，這個小小的南國會一舉吞並南沅。”蕭忘塵緩緩起身來，他灌上一口清酒。

聽了這一番話，蘇青何心中的痛處再一次被撩起。

蘇青何不明白，他不懂蘇帝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如果，六十萬大軍班師回朝，南沅不會被南楚滅國。就算是敵軍攻入南沅，蘇青何相信著，南沅大軍一定會將入侵的大軍一舉殲滅。

可蘇帝最終卻說了一句，“不打了。”

“是，不錯。蕭忘塵，你說的這些正是我覺得不公的地方。”蘇青何說出心中所想。

“其實還有一點，當年，明宣帝能夠坐上南國的君王，他是靠著蘇帝的扶持。如果沒有蘇帝，沒有南沅，哪裏來的南國，更沒有如今的南楚！”蘇青何緊緊捏著拳頭，“明宣帝和蘇帝是有約定的，他們曾經約定過，南國和南沅之間一定不會發生戰事。”

蘇青何提起此事，他便坐不住了。

“可是呢！就在明宣帝病逝後，文帝繼位，第二年他就派兵打了南沅，還一舉殲滅了南沅！”蘇青何氣的小臉鐵青，“文帝謀權篡位，他該死，可是南沅舊人不該因為文帝的野心而死在了國都！”

蘇青何大袖一揮，他表情甚是嚴肅。

轟。

隨著一陣巨響，一道炁從蘇青何的袖袍之中甩出。

青光乍現，狠狠的轟斷了屋內的梁柱。

這一幕，就像十幾年前在國都那樣。當年，蘇青何手持長劍，他闖入大殿一劍斬斷大殿梁柱。

“不公啊，老天不公啊！”蘇青何仰頭爆喝，他的表情甚是猙獰。

莫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蘇青何才平靜下來，他重新盤坐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青何，那你想怎樣？當年的事情已經發生，南沅已經沒有了。就算是你殺光天武舊人，南沅舊人也不會活過來。”蕭忘塵再一次坐在了蘇青何的麵前，他將長劍平放在雙膝之上。

“可是，文帝欠南沅的我一定會拿回來。”蘇青何冷哼一聲。

“拿？用什麽拿？若是動武南楚軍可輕易平亂。”蕭忘塵繼續勸說。

聽聞此言，蘇青何卻笑了，他搖了搖頭後開口道：“是，文帝有南楚軍，可是，你不要忘記了。南沅還有六十萬大軍在外，齊王蘇淳風自盡前，他將虎符留給了我。”

蕭忘塵一臉的平靜之色，他抬起手隨手摸出一副棋盤來。

“你要黑子還是白子？”蕭忘塵強忍斷臂之痛，將黑白兩子散在了棋盤上。

見著這一幕，蘇青何不解，他並不明白蕭忘塵為何要這樣做。

蘇青何有些遲疑，他望著棋盤並沒有動。

“好，既然你不選，我幫你選。黑子給你讓你先行，棋局已布，蘇青何到你了。”蕭忘塵輕輕揮手。

旋即，蕭忘塵甩出一道炁散在了棋盤上，不過是眨眼間，棋盤上的落子瞬間變化。

原本散落無章的黑白子，如今已經落在棋局之中。

黑子與白子對峙，黑子不斷形成合圍之勢，白子則是避其鋒芒等待時機。

“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一開始你拚死攔住我，現在打也打了，卻又讓我坐下來和你下棋。”蘇青何拿起黑子，甚是隨意的落在了棋盤上，“蕭忘塵，你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我可不是醫藥，我隻有酒不賣藥。”蕭忘塵捏著白子，思索片刻後，他才輕輕將白子落下。

“嗬。”蘇青何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兩個人就這樣一子一子的落著。

蘇青何與蕭忘塵針鋒相對，一時竟然無法分出勝負。

“青何，其實，南沅早就沒有六十萬大軍了。當年齊王入國都自盡後，南沅的大將軍王薦，他帶領精兵四十萬鎮守終南山。南沅國滅，文帝見王薦鎮守邊境有功，不僅沒有將他殺害，還封為南山王，賜地終南山。”蕭忘塵道。

“叛徒！這個叛徒！”蘇青何得知這個消息，他氣的小臉鐵青。

蘇青何猛然用力，他將手中的黑子捏的粉碎！

“什麽叛徒不叛徒的，還不都是為了南楚的子民？南山王不想打，若是讓南山王和文帝打，還不如讓他去死。”蕭忘塵看穿了局勢。

國都之變前，南沅蘇帝曾經將齊王蘇淳風和大將軍王薦傳喚入宮，那日，蘇帝便是讓他們二人許下承諾。

若是南楚軍攻入國都，齊王和大將軍決不可撤軍放棄邊疆之地。

而也正是這個承諾，南沅大將軍王薦，寧願向南楚文帝俯首稱臣，為的便是大國的太平！

“混蛋！”蘇青何一拳便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瞬間便是被他轟出了一個小坑。

“青何，你再不專心下棋，這棋局可就輸了。”蕭忘塵忍不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