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闞施澤坐在一個小坡上發呆……
“你是不是在等他們進來找你?”
聽到聲音後闞施澤轉過頭,瞄了對方一眼,沒吱聲。
白胡子老頭慢悠悠地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遊戲的入口已關閉,以後不會再有“千字生死令”。雖然說係統已經恢複好了,但我擔心以後它還會出岔子,索性關了一了百了。”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闞施澤語氣冰冷道。
白胡子老頭偷偷瞥了他一眼,“怎麽,還生氣呐,我又不是存心騙你的。我沒想到後麵會出來這麽多事,也沒想到任治抒會進來找你。”
“你沒想到?嗬!”闞施澤將頭撇向一邊,“你能耐大著呢,把我丟到人間的時候,就刪除我關於係統的所有記憶,等需要我的時候,又刪除我關於人間的所有記憶,你這是什麽?把我當猴耍?”
白胡子老頭自知理虧,咂咂嘴,半晌,不好意思道:“是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省省吧你。”闞施澤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
白胡子老頭有些無奈,“設置這個係統的時候,我也沒想那麽多,我承認我騙了你。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修複係統,有的東西壞了,修修還能用,可有的東西,壞了就是壞了,“銷毀”是它唯一的結果。”
“那你後來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你在人間待得久了,都開始有人類的情感了,那我為什麽就不能有?我知道如果係統銷毀的話,你也會跟著銷毀的,為了防止自己將來後悔,所以留了一手。最主要的是,留的那一手,我也不能確定管不管用,最後我也是交給了“天意”。而事實證明,老天果然待你不薄。”
“可是你留的這一手,卻殘害了小白父母無辜的性命。”說完這話,闞施澤眼眶微微發紅,緊緊地抿上了嘴唇。
白胡子老頭回憶了一下,艱難開口道:“那是個意外。”
“意外?你一句“意外”就將這件事輕飄飄帶過了,可是有想過小白的感受麽?”
白胡子老頭:“……”
“所以我不是把你送給她作為補償了嗎?”
闞施澤:“……”
他氣得忽地伸出了拳頭,咬咬牙,又放了下來,“看在你是老人的份上,我就不動手了,不然,我非得揍的你滿地找牙。”
“好了好了,你消消氣,結果是好的不是麽?”
“結果哪裏好了?他們都回去了,而我,卻要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係統裏。”
“你想回去?”
“想!”闞施澤斬釘截鐵道,他想念茶白,想念他的小夥伴們,也想念在人世間的一切煙火氣。
這個答案在白胡子老頭的意料之中,可不知為何,等真的聽到後,心裏還是有些悵然。
“興許我可以送你回去,孩子大了,果然留不住了。”
“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去?”闞施澤一臉驚喜道。
白胡子老頭:“……”
他心想,雖然,但是,你有必要表現得這麽明顯麽?你走了,這裏不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麽。
但凡你表現得沒有這麽積極,我心裏還能好受一點。
闞施澤看穿了對方的心理,隨即收回了視線,“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啊。”
“我就不了,生是這裏的人,死是這裏的鬼。對了,還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
“你說。”
“他們回去後,關於係統的所有記憶都被抹除了,說得簡單一點,就是茶白他們都不記得你了。”
闞施澤:“?”
他愣了一下,這也就是說,回去後,茶白不認識他,皇甫竹不認識他,熊悅也不認識他。任治抒……
不,老任認識他,因為那是他從小到大的好哥們!對任治抒來說,反而是不記得係統裏的事是好事。
茶白……
闞施澤想到茶白,心裏百感交集,說不出的滋味。其他人不認識他都好辦,重新交個朋友就行,可是這女朋友……
從頭開始對他來說可能有點困難,他回憶了一下,茶白說讓他們去“未知花名烘焙坊”找她,那如果他真的出去了,是不是隻要去那裏就能找得到她。
萬一她認不出他,把他當壞人怎麽辦?
“想什麽呢?”白胡子老頭猝不及防地問道。
闞施澤收回思緒,“沒什麽,就在想出去後,他們都不認識我的話,我該怎麽找他們。”
“有緣自會相遇!”白胡子老頭安撫了一句。
“還有一件事我想確認一下,我工作的那家醫院的頂樓,那些腦死亡的病人……”
“醒不了。”白胡子老頭接上了話茬,“隻有活著的玩家才能活著……”
“那蔣古、程輝、老張他們呢?”
“他們自然能活著出去,隻是,也不記得你了。”
“心髒已經驟停的管不了,可是腦死亡的人為什麽不能搶救一下?”
“你忘了?腦死亡的人在遊戲裏的時候也已經死了,死掉的人想複活哪有那麽容易。行了,你別糾結太深了,除了茶白以外,其他進來遊戲的人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貪欲太多終歸要吃點苦頭,他們的事情,我們管不了。眼下已經關掉了係統,阻止了其他進來送死的人已經是福報了,你也一樣,不要貪得無厭,否則隻會自食其果。”
闞施澤點了點頭,“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你心不在這,留你又何用?況且,你剛不是說了,這是我欠茶白的,出去後,替我好好彌補她吧。”說到這白胡子老頭驀地笑了起來,笑夠了,才慢騰騰地站起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今晚回去後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你的夢想就能實現。”
“可是……”
“沒有那麽多可是,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走,否則等我後悔了,你就走不了了。”
闞施澤:“……”
白胡子老頭離開後,闞施澤獨自一個人坐在小山坡上,這個地方,曾經有多熟悉現在就有多陌生。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隨即揚起嘴角笑了笑,大踏步地往回走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