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雙眼亂閃,欲近不舍,欲走又不能。
“你到底去不去?”何萱在後麵又踢了他一腳。
趙宇往前躥了兩步,快到河邊時仍然停下,隻是那樣呆呆地看著萱兒。
那是他愛慕許久的女子,一看到她他就渾身難受,可是上前去他又能說什麽?
此時的萱兒卻全身心沉浸在快樂裏,和那個男子載歌載舞。
直到後麵傳來羊群的叫聲,兩人方才停下來。
“萱兒,我去放羊了,中午再回來,給你烤羊腿吃。”小夥子說完,異常歡快地走了。
萱兒這才甩著辮子回到何鈞身邊,朝他眨眼:“哥,怎麽樣?我跳得怎麽樣?”
何鈞不說話,把頭轉開,一個人走了,臨走前還使勁瞪了趙宇一眼。
等何鈞走開,趙宇立即近前,他此時兩眼發直,一顆心撲通亂跳,哪裏又能說得出一個字來?
萱兒衝他哼哼鼻子,轉身就走了,趙宇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很有些無措。
“哥,我們今天去哪裏?”
何鈞有心想成全他們,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萱兒,你先回帳篷裏去換身衣服吧。”
待萱兒離去,何鈞才走回趙宇身邊,看著滿臉失落的他道:“萱兒從小被慣壞了,你千萬不要泄氣,再接再厲就是。”
趙宇低垂著頭,很明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萱兒不喜歡我。
“你也別急。”何鈞抬頭看看他,趕緊勸慰道,“等有空了,我去打探下消息。”
兩個人又議論了一些別的事,方才分開。
何鈞回到帳篷裏時,萱兒已經換上了新衣服,正對著鏡子仔細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萱兒。”何鈞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你對趙宇,心裏怎麽想?”
“趙宇?哥,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他很喜歡你。”何鈞索性直截了當地道。
何萱垂下頭,不說話。
“你怎麽想?”
“我……要考驗他。”
“哦?”何鈞頓時開心起來,“如此說來,你心中有他?”
何萱輕輕地哼了聲:“哥,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你覺得我會這樣隨隨便便把自己給嫁了嗎?”
“那倒也是。”何鈞點頭,“我隻是擔心。”
“擔心什麽?”
“擔心你的考驗太苛刻,把人家給嚇走了,那怎麽辦?”
“那隻能說明他不合格。”何萱卻半點不容情。
“我啊,”何鈞不由加重了語氣,“是怕你將來後悔!”
“我後悔?哥,在你眼裏,趙宇就那麽好嗎?”
“他,”何鈞沉默,這種事,實在難說,有的女孩子喜歡踏實的男人,可以相守一生,有的女孩子喜歡大智大勇,可以給她們帶來榮華富貴的男人,有的女孩子喜歡浪漫的男人,有的女孩子喜歡油嘴滑舌的男人,“我覺得吧,趙宇是個好人。”
“哥,是好人就很適合在一起嗎?如果他婆婆媽媽不求上進呢?”
“趙宇不會不求上進。”何鈞隻好代好朋友解釋。
何萱卻輕輕地哼了一聲。
“那,阿妹,你說自己想找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現在還小呢。”何萱卻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多玩幾年再說。”
“好吧。”何鈞隻好認同了她的說法。
“對了大哥,你現在接下來打算如何?”
“去東剌腹地。”
“好啊。”萱兒頓時雙眼閃亮,很明顯,說這件事的**力,比趙宇可大得多。
何鈞隻好歎氣,難道他們何家會出一位女將軍?
“萱兒,”何鈞站起身來,“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一下,畢竟女兒家……”
“女兒家怎麽了?”萱兒將手裏的脂粉盒重重往桌上一砸,“從前我就說過,不愛聽這話,大哥要是覺得我煩,我可以單獨行動。”
何鈞瞬間沉默。
他相信,他的小妹向來說得道,便做得道,憑她的本事,確實也可以在東剌腹地來去自如,不定還會生出不少的是非來。
唉,趙宇啊趙宇,愛上我的寶貝妹妹,有你的苦頭吃了。
四個人休息一番後,便整頓收拾行李開始上路,直奔東剌腹地,路上他們見著許許多多的人,偶爾也遇見幾個衝鋒隊隊員,不過大家都互相裝著不認識的模樣。
快近東剌腹地時,何鈞命令放慢速度,然後找了座氈包住下,他讓萱兒四人稍事休息,自己出門買東西,剛一上街,他忽然愣住了,隻因為長街那頭,一個女子正揮舞著馬鞭徐徐而來。
何鈞的雙瞳瞬間瞪大,身體猛然僵住,然後趕緊把臉側到一旁。
女子哼著歌兒,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紇珠郡主,紇珠郡主。”
兩旁有不少的人跟那丫頭打招呼,丫頭卻不怎麽愛理會,飄然而過。
何鈞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快極了,情不自禁地便跟了過去,跟在紇珠郡主身後,行至一座四四方方的院落前,看著紇珠郡主進了院子。
何鈞繞著院子走了一圈,心下頗為吃驚,沒有想到,這東剌腹地,居然還有這樣的院子,跟中原相差不離。
他本想進去看看,卻又怕身份暴露,故此隻得繞著院子左晃一圈右晃一圈,然後又在牆根兒下立住,聽得裏麵傳出女孩子銀鈴般的笑聲,何鈞隻覺自己陣陣頭痛,匕珠郡主的影子不住在眼前晃來晃去。
“紇珠……”他不由喊了一聲。
何鈞就那樣失魂落魄地站在牆根下,舍不得離去,也不肯離去,他多麽希望,能再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陣風吹來,何鈞才從幻夢中醒來,慢慢地朝回走。
他一臉落寞地回到氈包裏,放下東西便坐在一邊發呆,萱兒見他不言不語,走過來碰碰他的胳膊:“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走開。”何鈞異常煩躁地擺擺手。
“奇怪。”何萱雙手叉腰,不禁對他叫嚷道,“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瘋?”
何鈞索性轉開頭,壓根兒不理她。
“你啊,別去招惹他。”趙宇過來把何萱拉開,“他今天肯定是撞到命中煞星了。”
“什麽命中煞星?”何萱一瞪眼,“你又知道什麽?”
趙宇也朝她瞪眼:“不知道啊,就是那個什麽什麽郡,什麽什麽珠來著。”
“紇珠郡主?”何萱頓時恍然大悟,拍手大叫,“原來是她!”
何萱說完,非但不覺得怎麽樣,反而圍繞著趙宇又是跑又是跳又是鬧:“哥,你英雄一世,怎麽看到那個紇珠就糊塗了?”
“是啊是啊。”何鈞瞪起兩眼吼,“我就是看到她犯糊塗,怎麽樣。”
說完,何鈞氣呼呼地就衝了出去。
趙宇和何萱站在原地,都有些訕然。
“你也是,”趙宇便道,“何苦來,惹他不痛快。”
“我……”何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何鈞衝出了氈包,一個人站在大街上,卻第一次不知道該往哪裏去,能往哪裏去,天地之間茫茫然一片,看什麽都是糊裏糊塗的。
“嗒嗒嗒。”幾十匹快馬忽然衝了過來,上麵坐著的,都是東剌貴族,何鈞渾身一震,這才清醒過來,暗責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會被一段兒女情事弄得昏頭漲腦,他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然後飛步奔去。
騎兵們一徑衝至郊外一大片林地上,各自分散開來,或張弓或拉箭。
原來是打獵。
何鈞心內一動,索性找了個地方貓下腰來,隻露出半個頭,仔細地看著。
這狩獵,在貴族們眼中雖是遊戲,可也能看出太多的東西來。
東剌人素來精於騎射,貴族男子更是以此為榮耀,很快,牧場上便一片生龍活虎,貴族們打著馬兒各自跑開。
嗖——
不知哪裏射來一支冷箭,將其中一名身穿皮袍的男子射翻於馬下,立即有親兵衝了過去,將其扶起,大聲喊道:“王爺,您怎麽樣?”
“沒事。”皮袍男子鎮定如常,強咬著牙,伸手將臂上的利箭給拔了出來,可一看那箭尖,他立即變了臉色,仰頭噴出口鮮血:“有毒。”
說完便暈了過去。
“王爺,王爺。”
牧場頓時一片混亂,貴族們紛紛圍過來。
“扶王爺去醫帳。”最鎮定的,仍然是燁赫三太子,他低沉著聲音吩咐了一句,親兵們立即扶起皮袍男子,匆匆離去。
出了這樣的事,貴族們也沒了打獵的興致,帶著各自的人馬離去,何鈞心內一動,遂悄悄地潛伏著,尾隨著燁赫的隊伍。
行至一處偏僻的樹林,燁赫讓其他人散去,單帶著自己的親兵隊長行至河邊,猛然一聲震喝:“跪下!”
親兵隊長吃了一驚,當即沉膝跪下。
“是你做的?”燁赫的雙眸像狼一樣閃亮。
親兵隊長沒有言語。
兩人都沉默著,就像兩尊石像。
“蠢貨!既然要做,就把事給做絕!現在事情敗露,他有了防備,咱們以後下手就難了。”
“是,”親兵隊長叩頭及地,“是屬下辦事不力,請太子饒恕。”
燁赫太子哼了聲,將頭轉向一旁。
伏在草地裏的何鈞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下沉思,看這情形,似乎是那個什麽王爺,一直在跟燁赫爭位,不過,那王爺的權勢,要大到什麽地步,才能讓燁赫如此忌憚?竟然趁著狩獵之機下手?
有意思。
突然間,另一道身影走進了何鈞的視線,他整顆心頓時怦怦亂跳起來。
是紇珠!
“燁赫哥哥。”
三太子收了眸中冷漠,整個人變得溫煦怡人,上前輕輕將紇珠擁入懷中,而何鈞的心,卻是一陣刺痛。
他怎麽就忘了,那日紇珠發飆,就是為了燁赫!
他們三個人——燁赫領軍侵犯綏州,他出手擒住燁赫,引得紇珠率兵前來,然後,他自己卻愛上了敵人的女人!
燁赫啊燁赫,你好大的福氣!
老天待你可真是不薄!
像紇珠這樣的女人,為你所有,隻怕這東剌,唾手可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