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這件事情,自然沒有避過童婆婆,那天晚上,童阿狸和童晴緣都被童一波領回了童家,童婆婆半晌沒說話。老人初現渾濁的眼睛冰涼地掃向她們,無奈歎息後。她從搖椅上起身,撐著拐杖緩緩推門而出,隻留下一句:“你們都跪下,好好反省!”
童阿狸沒吭聲,她屈膝跪下,背脊挺直,閉上了眼。
童晴緣卻不甘心,她嬌弱委屈地喊:“奶奶!明明是我被嚇得半死!憑什麽我也要跪!”
因為她這句理所當然的話,童婆婆拄著拐杖的手堪堪頓住,她緩緩回身,昏暗的燈光使得老人臉上的皺紋越發斑駁,她望向童晴緣,目光深沉,語氣沉痛,她道:“你以為奶奶老了就糊塗了?就不理事了麽?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晴緣,我一直以為你不像你媽那麽不省心,一直認為你是個懂事善良的好孩子。卻不曉得你也會因為嫉妒蒙了心!”
說著,她又望向闔眼跪在佛前,仿佛漠不關己的童阿狸。老人目光微動,語重心長,“還有你,你以為你越來越冷漠就是長大了?你那不叫長大,隻叫世故。對全世界溫柔。而童阿狸你對誰溫柔過?又真心愛護過誰?”語落,老人轉過身,昏黃的燈光下,她佝僂的背影被拉得老長,童阿狸轉過臉來,隻聽見她又在說,聲音輕飄,直纏得人眼熱,她說,好似後悔,“阿狸,我不該心軟接你回來……”
童婆婆走遠後,房裏就隻剩下了童阿狸和童晴緣,佛祖麵前原該清淨,兩人卻劍拔囂張,這是兩人頭一回撕破臉。
童晴緣扭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複而合上眼的童阿狸,嗤笑:“你沒聽見麽?奶奶說她不該接你回來!”
“你沒聽見麽?你做了什麽我們都知道。”說著,童阿狸轉過臉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嬰兒般純透,淡淡的樣子,漫不經心的語調,她定定地望著童晴緣,一字一句道:“我舅舅突然來找我,我在馬場誤入客房,我和方舞在後山遇見狼群,瓊沫好好的非要栽贓我,我床鋪上爬滿的蟑螂,還有什麽?又或者,你還要做什麽?人都說,事兒不過三。你說,這次是不是該輪到我出手對付你了?”
說著,童阿狸對上佛龕上的菩薩,眼底清澈冰涼,一副清淨無礙的模樣,沒有任何表情上的波動。她纖細的手指輕敲膝蓋,平平穩穩地道:“除了老鼠那樣的小兒科,你還怕什麽?我覺得動物不可怕,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扭曲的人心。我回童家算算也有五年了,這五年來,你和我原本橋歸橋路歸路,可你總參合我做什麽?童晴緣,現在的你,還真是惡心。”說著她又閉上眼,仿佛老僧入定。
聽到這一席話,童晴緣的臉隱隱發白,她漆黑的眼底裏全是執著,看著童阿狸冷漠的表情,她的心頭硬壓著的一股火氣又猛地冒了上來。想都沒想,童晴緣一把抓住了童阿狸的胳膊,已是怒吼道:“你才惡心!”
對此,童阿狸卻隻淡漠地掀了掀唇角,垂眸,甩開她的手,旁若無人地對著菩薩磕了個頭。
江映秀生日宴那天很熱鬧,院子裏能到場的幾乎都去了。童婆婆這幾天風濕犯了,但一來童家和江家關係好,二來童婆婆也一直很喜歡江映秀那孩子,於是硬是推著輪椅去了。見到童婆婆江映秀也像變了個人,可孝順,惹得江母笑:“這孩子平日裏待我也沒這麽親熱,見了您老,還真像是親祖孫倆了!”
她這一說,童婆婆笑得眯了眼,拉著江映秀的手背拍了拍,“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喜歡的緊,要真是親祖孫就好了,不像一波他們,半點不疼我這個奶奶。”
聞言,童嘉立馬湊上了前去,忙給童婆婆捏肩,起哄:“怎麽著!奶奶你也太偏心了!”
眼見著一團和氣,江母更是樂嗬嗬的,她話裏有話道:“映秀也不小了,老大在他這個年紀也訂了婚,過幾個月海波的婚事兒定下來,他也該定了。”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看向童婆婆身後的童阿狸和童晴緣,誇:“您老有福氣,這姐妹倆可不是花兒一樣?真是漂亮又有氣質。”
聞言,童婆婆垂眸,笑著反身拉住童晴緣的手,道:“可不是麽?”
被特意忽視的童阿狸倒沒什麽反應,隻瞟向在一旁失魂落魄的方舞,淺淺地皺了下眉。
她這個神態,本來是無心之舉,卻被江母和江映秀看在眼裏,江映秀若有所思,痞壞痞壞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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