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呼刮入破敗的窯房,沒有一絲溫度。
窩在牆角根裏的小包子滿臉絕望得守護著亂席子上的一具女屍。
女屍冷冰冰的,膚色已經漸漸發出青紫,她身上是小包子給蓋的破柳絮用以阻擋風寒,可小包子自己還太小,壓根兒不懂得他的娘親已經過世了。
“娘親,這樣你就不冷了。”
擦了一把眼了,小包子幹脆將自己身上唯獨的一件破襖子蓋在娘親身上,然後又用小火折子生了一把火苗。
小包子自己的手都凍僵了,可他依舊緊緊抓住娘親的手不停得嗬氣。
好香啊……
是韭菜餃子煎餃的香味兒。
小包子記得這個味道,是隔壁屋子那邊雲大媽家裏頭傳出來的,可香可香的呢。
看著女屍,小包子咬咬牙,猛吸溜了一下鼻涕,摸摸娘親青紫僵硬的臉蛋,“娘親,豆丁不餓,你快醒醒呀,豆丁以後不吃麵餅了,豆丁以後會乖乖的,求求你娘親,快醒過來呀。”
小包子的聲線淒淒慘慘,他知道如果那天沒有纏著娘親給自己做麵餅吃,興許娘親不會被沉重的石磨砸到。
“不行,我不能讓娘親餓著,我得出去給娘親找東西吃。”
吸溜了一下鼻涕,挺起小腰杆兒的小包子儼然小男兒漢模樣,這就往門外跑去。
驟然間,女屍右邊手指頭顫捋一下,旋而睜開雙眼,四周破桌子破凳子的慘況映入眼簾,看起來自己是穿越了。
這家境應該比王寶釧的寒窯還要寒酸吧,對了,剛剛在自己身邊哭哭啼啼的小包子貌似跑出去給自己找吃的。
上官秀蘭極是無語,自己不過是搭乘飛機飛往歐洲參加中醫調研,竟然無緣無故來到此間莫名王朝。
摸摸自己的肚子實在幹癟的很,上官秀蘭正想起身找東西吃,可頭疼得厲害,不過也壓根沒東西可吃的。
“娘親!”
豆丁小包子一看見娘親蘇醒,眼淚嘩啦啦得狂湧下來,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來,兩隻小藕臂用力環住上官秀蘭的脖子,哼哼唧唧得撒嬌著,“嗚嗚,娘親,你可嚇死我了,雲大媽說你死了!我才不信呢!我娘親才不會死呢。娘親……嗚嗚……豆丁以後會乖乖噠。”
“乖兒子。”
下意識的,上官秀蘭輕輕摸了一下豆丁小包子腦袋瓜殼兒,滿臉寵溺。
“娘親,你吃。”豆丁小包子攤出髒乎乎的小手手,遞給她一牛皮紙包的酥香韭菜煎餃來。
這樣小的孩子,冒著那樣冷的天給自己找吃的,說真的,上官秀蘭真的有點感動,身為孤兒的她過去在現代的鋼筋水泥的環境裏,極少享受這樣的溫暖。
“娘親,很好吃的呢,你要全部吃掉哦。”
小包子艱難得吞咽一下唾沫,巴巴得凝望著女人。
“豆丁,你先吃。”
輕輕摸了一下兒子的腦袋,上官秀蘭也吞咽了一下唾沫,她好幾天沒吃了,肚子真的好餓。
就這樣,你推我讓著。
“豆丁,咱們一起吃!”
盈盈一笑,上官秀蘭將小包子髒乎乎的小手用柳絮擦拭幹淨,她不舍得用冷水給他洗手,水那樣冰,得吃了煎餃有點氣力之後再燒點熱水。
小包子哈哈一笑,露出極可愛的小虎牙,接過娘親遞給自己的煎餃一鼓囊兒塞到嘴巴裏,他真的餓壞了。
“豆丁,慢一些。”
看他吃的這麽著急,上官秀蘭有些不忍,也跟著吃幾口,抱著小包子,輕輕撫他的背,“豆丁,你乖,以後娘親會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不會讓你挨餓的。”
上官秀蘭此前通讀醫術之外,還是個非常知名的美食點評莊家,是當代米其林的座上尊貴嘉賓,各種膳食廚藝,她極有心得。
上官秀蘭看著牆角根還有不少山藥塊根,輕輕對小包子說,“豆丁,幹吃著煎餃子對胃不好,娘親搗鼓山藥湯,你愛吃嗎?”
“噢噢,太好了!豆丁最喜歡吃山藥了。”
見他這般歡喜,會心一笑的上官秀蘭起了下身子,好在吃了幾口煎餃總算補充不少體力,拍拍手,抓起牆角根的山藥,彎腰對小包子笑道,“娘親今天不單單做山藥湯,還給你做山藥泥吃,好不好?”
“山藥泥,什麽是山藥泥。”
初聽到這個,小包子有點搞不懂,之前他跟著原主吃的最多的山藥湯野菜湯,什麽泥他真的沒有聽說過。
小包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想了很久依舊沒有出來,說了一句令上官秀蘭忍俊不禁的話來,“娘親,該不會我們今天要吃埋在山藥身上的泥巴吧?”
“傻孩子,娘親怎舍得讓你吃泥巴,你想吃,娘親也不讓!”
莞爾一笑,上官秀蘭無奈搖搖頭,旋而開始收拾這間破窯,順便生起一堆火,拿溫水將山藥洗幹淨再刮皮兒。
上官秀蘭的天生廚藝巧手不是蓋的,沒有雞精沒有老抽,照樣可以做出看起來普通卻不尋常的地道美味。
就著山藥湯喝山藥泥,小包子拿著上官秀蘭給她雕刻的木製調羹,一勺挖著一勺,吃得不亦樂乎。
過了會,小包子說去外頭撒尿,上官秀蘭才說一聲讓他小心點,立馬,外頭就響徹起一個刻薄婦人尖銳的叫罵聲,“小雜種,偷了我的韭菜煎餃,吃完了這會子要撒尿了?”
上官秀蘭腦海裏裝滿原主的記憶,自然知道那個婦人的身份,旋而,狠狠得走上前,“雲大媽!快放開我兒子!”
“放開?憑什麽?你兒子是賊!偷我的東西!我怎麽可能饒他?”
彪悍的雲大媽惡狠狠得盯著上官秀蘭,破口叫罵,“上官秀蘭,這幾天你呆在屋子裏頭裝死,讓你兒子出來偷東西,你們都不得好死!”
說時遲那時快,雲大媽這就要揚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扁擔,這就要狠狠砸在小包子的脊梁上。
豆丁那麽小的一個人兒,怎麽堪堪遭受到這樣的虐待?
上官秀蘭體內母性意識激發而出,閃電般的速度一把抓住扁擔條子的一端,製止了雲大媽的暴行,“想打我兒子,先問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