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動作,再次打亂了上官秀蘭的思緒,這她不由得暗暗心想,他怎麽總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第二日天還未亮,赫連璟銘已經醒來,小心翼翼的起床沒有驚醒上官秀蘭,走出帥帳恰好看見打著嗬欠的柳離。
“主子,怎麽這麽早?”赫連璟銘重傷未愈,上官姑娘昨夜又沒有出來,他還以為定然是郎情妾意睡到日上三竿。
“孩子們也跟著來了嗎?”
柳離見赫連璟銘神情嚴肅,不自覺的也跟著嚴肅起來:“嗯,現在在軍醫的帳篷裏睡著呢。”
“你帶上一小隊人馬,等他們醒來後送他們去村民家裏。”
“是。”
上官秀蘭一個人留在軍中已經是讓他分心不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那幾個孩子的安全。看著柳離往遠處走去,赫連璟銘深吸口氣也往校場走去。
今日是開戰後難得的好天氣,赫連璟銘沒有用受傷的那隻手,僅用一隻手揮舞著長槍抵擋著三名士兵的進攻也仍然綽綽有餘,博得一片喝彩。
“不愧是主帥,隻要您養好了傷,我看這場仗,蠻夷必敗!”
將士們紛紛圍上來想要討教一番,赫連璟銘戰意正酣,正想著一口答應,冷不防瞧見不遠處上官秀蘭倚著圍欄麵無表情看著這邊,頓時心裏一咯噔。
“都散了吧,加緊練。”
揮退了還圍著他的士兵,赫連璟銘大步朝上官秀蘭走去。
“用早飯了嗎?”
順手攬住上官秀蘭的肩膀,摟著她慢慢的走。
“你也沒吃吧?傷還沒好,暫時不要跟他們比武,小心傷口裂開。”
“我有分寸的。”正抬手要叫一個小兵去拿兩碗粥,卻見一個捧著碗喝粥的士兵突然渾身抽搐著倒下,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怎麽回事!”
赫連璟銘厲聲吼道,衝過去扶起那個士兵,見他嘴唇青紫,嘴邊流出的血呈黑色,就知道是中毒了。
上官秀蘭拔下頭上的銀簪插進粥碗,拿出來時,銀簪底部已經變成了黑色。
“粥有問題!”
暗衛見狀大聲叫出來,阻止了剩下的不知情的士兵去拿粥。
“米是我帶來的,應當不會有問題。”上官秀蘭握緊了銀簪,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銀鐲子,走到不遠處的河邊,手掬了一捧水,淋在銀鐲上,果然看見銀鐲慢慢透出一縷縷黑色。
“水有問題,被下毒了。”
赫連璟銘沉默著放好士兵的屍體,再看一眼周圍倒下的二十幾個士兵,雙拳死死握緊,眼珠赤紅,低吼道:“不破蠻夷,誓不罷休!”
“誓不罷休!”
將士們群情激憤,吼聲衝破雲霄。
上官秀蘭默默站在赫連璟銘身後,環住他健壯的微微顫抖的身子,把頭埋在他雙肩處。
戰爭就是這樣殘酷,怪不得別人殘酷,隻是因為不殘酷的人就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晚間,將士們把死去戰友的屍體捆在了木筏上,一邊唱著哀歌,一邊把火把扔了上去。
火光照的黑夜如同白晝,光明中將士們的屍體同木筏一起,隨河水悠悠漂流向遠方。
“一路走好!”
“等著我們給你們報仇!”
木筏遠到看不真切的時候,突然一人沙啞著聲音扯著嗓子嘶吼出聲,赫連璟銘眨眨眼,才發現眼眶不知何時已經濡濕。
低頭再看身邊的上官秀蘭,已然泣不成聲。
是夜,無人安睡。
蠻夷的這種毒藥並不算很強效,死去的那些士兵大多是因為毫無察覺喝完了整整一碗粥或是更多,而更多的人隻是有中毒的跡象,並沒有當場死去。
蒼耳早在赫連璟銘傷好之後就離開了,畢竟是皇帝禦用,不可能總是待在軍營之中,隻留下一群醫術一般般的行軍大夫。
上官秀蘭和還沒來得及離開就遇上這種事情的軍醫不分晝夜的照顧著那些中毒的士兵,隻是軍醫本就不是什麽厲害的大夫。
平日裏隻會診治一些頭疼腦熱的毛病,自然不知道該如何解毒。
上官秀蘭倒是知道解毒的方法,但軍營裏沒有足夠的製作解毒藥的材料,她來的時候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我會派人盡快趕回城裏買來你要的藥材。”
校場裏,赫連璟銘抿著唇一臉冷漠看著不遠處叫喊聲震天的將士們,對上官秀蘭的話充耳不聞,隨手拿起長槍敲在一名將士的腿上,那名偷懶的將士慘叫著倒在地上。
上官秀蘭著急的伸手抓住赫連璟銘的袖口:“來不及了,從這裏回城往返也要五六天,那些人危在旦夕,赫連璟銘……”
“我會讓他們騎上最快的馬日夜兼程,阿秀,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我保證三天之內你需要的所有藥材都會在你麵前。”
赫連璟銘似乎很不耐煩,皺著眉大步走入了訓練的隊伍,不想再和立足爭論這個問題。
明知道他是關心自己才會這麽堅決的反對自己一個人上山采藥的決定,上官秀蘭也說不清心裏是溫暖還是氣急。頹然回到軍醫的營帳,看著躺在裏麵的幾個奄奄一息的士兵。
他們幾天前還是充滿了活力的年輕人在校場上盡情的揮舞著拳腳立誌要將蠻夷感觸自己的國家,誓死捍衛家國。
可現在卻倒在這裏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想著隔壁的營帳裏還有十幾個人也是和他們一樣的遭遇,上官秀蘭眨眨眼,忍住眼眶的酸痛,俯身幫他們換了繃帶,溫言安撫了幾句之後,平靜的回到赫連璟銘的帥帳等他回來。
赫連璟銘回來的格外晚,回來之後一言不發,給了上官秀蘭一點幹糧之後,便自己去外間打開兵書沉默的看了起來,可直到上官秀蘭慢條斯理吃完了一整塊餅,他也沒有翻過一頁。
上官秀蘭也是沉得住氣,赫連璟銘不開口她也不先打破這沉默的尷尬氣氛,收拾了殘渣,去水車上取了些幹淨的水洗漱了,背對著赫連璟銘躺在軟墊上,閉上眼,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你不要不痛快,我是為你好,你可知那山上時常有蠻夷之人去巡邏,你一個弱女子孤身前去,任誰都知道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