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淩小小從來都知道要對付惡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比惡人還要惡上三分。
所以今兒個過來,她就是要黃明珠好看的,等黃明珠一發話,淩小小就冷冷地說道:“羅夫人,你今兒個怎麽就不裝柔弱了?你不是最柔弱,最楚楚可憐,最無辜的嗎?怎麽今兒個不去裝了,怎麽今兒個這麽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真麵目,你不擔心天下的人會識破你的陰謀,不會再去可憐你,同情你嗎?”
黃明珠聽得淩小小這麽一說,心裏陡然一驚,這才想到不小心將自己潑辣的一麵給露出來了,隨即麵貌一變,又是西子捧心狀,好似剛剛那潑辣的模樣隻是眾人的錯覺,隻是她憤怒之下的無措表現一般,有人瞧著她這般惺惺作態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女人有才的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淩小小將黃明珠推到一邊,責問:“羅夫人,你今兒個無緣無故,送你的褻衣到我家去,這是何意?難不成,那褻衣是……”
下麵的話,淩小小不說了,這麽多就夠了,再說下去,真的辱了風揚,她還可舍不得為了這麽個惡人,所以侯爺那兩個字,她是怎麽的都說不出來,不過,看熱鬧的都不是傻子,這褻衣送到人家去,不就是活脫脫的挑釁嗎?
眾人的心裏都有些奇怪了,怎麽這位黃明珠就像隻跟屁蟲一般,人家淩小小到哪裏,她就將手伸到哪裏,搶了人家第一個丈夫還不算,現在居然又惦記人家現任丈夫,這叫什麽人啊?
如夢將眾人對黃明珠的鄙視之色收在眼裏,這時候乘熱打鐵,開口道:“各位,我家夫人今兒個如此行事,那也是被逼無奈,羅家如此作為,我們家夫人怎麽能忍的下去,那些日子,我們夫人忍了多少,受了多少罪,各位鄉鄰都是看在眼裏的,不敢說九死一生,那也是日夜流淚,悲苦無助,好不容易太後憐惜,才能義絕,總算是脫離苦海。”
“我們家夫人也算是命裏有福,我們大公子舍不得我們夫人孤老終生,做主和風府聯姻,好在侯爺是個真心人,這日子總算好轉了,可是今兒個,這羅府的管家卻帶著這麽個匣子。”將淩小小迅速成親的事情,推倒淩嘯的身上,長兄如父,表明淩小小的無辜,如夢這話說的實在是高超之極。
又指著那匣子道:“我雖然是個未嫁的女子,可是到底是跟著夫人久了,這點見識還是有的,這麽個匣子是做什麽的,想必各位鄉鄰都知道。”
“我家夫人打開之後,卻是羅夫人的褻衣,換成大家你們怎麽做?羅夫人可真是用了心,這麽個匣子,卻讓羅府的管家舉著,繞著京城走了一圈。我們夫人也不想做這樣的事情,可若是不言不語,什麽都不說,難道就要讓世人誤會她嗎?”
“誤會小小,倒是無所謂。”淩小小接過如夢的話茬:“可是小小不能辱了侯爺,各位鄉鄰都知道,小小是二嫁之身,這本就是高攀了侯爺,是侯爺憐惜,從來不嫌棄小小,但是今兒個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小小不出來澄清,怎麽對得起侯爺的憐惜?”
淩小小和如夢的話剛落下,就有人附和起來:“當然要出來澄清,怎麽能讓人誤會?女子的名聲可是萬分重要的,侯爺的名聲那也是不容人玷汙的”
如玉聽了有人附和,立刻對著那附和之人的方位福了福身子:“謝謝鄉親的高義,能理解我家夫人的一片苦心。”
如意也福了福身子:“我知道肯定有人覺著我家夫人行事太過毒辣,認出了羅夫人的褻衣,卻還如此行事。”
如意這話還真的說到有些人的心裏,有人就覺著,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這般咄咄逼人,黃明珠送東西,不是沒害成人嗎?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皆大歡喜不是挺好的嗎?
人都是這樣,刀子沒劃到自己的身上,都不覺著疼,難不成等到黃明珠真害了人才來算賬不成。
如意環視眾人一眼,“可是各位鄉鄰有沒有想過,這匣子是羅夫人先送給我們夫人的,不是我們夫人要害羅夫人的命,而是羅夫人不肯放過我們家夫人啊,我們夫人除了這麽行事,還能怎麽做?若是這事情攤到各位鄉鄰的身上,你們怎麽做?”
如煙細聲細氣的開口:“我們夫人這麽做,可是和羅府的管家學來的,剛剛他不就是舉著匣子逛了一圈京城嗎?”
這麽一番話後,原本對淩小小行事有些微詞的,這時候,也不得不想了:是啊,淩小小除了這麽行事之外,還真的半點法子都沒有,再說了,人家可不是為了自己,人家是為了鳳陽侯——也是,鳳陽侯那般人物,怎麽可以受此等屈辱:夫榮妻榮,夫辱欺辱,淩小小這是以夫為天,半點錯處也沒有啊!
這麽一想,再沒有人覺得淩小小毒了,反而越看黃明珠,越像個毒婦,真是的,人家丈夫被你搶了,人家的正室夫人的位置被你搶了,你還不知足,還要糾纏不休,實在是不像話了,原本還有些同情她的人,也都對她拋出了白眼。
黃明珠沒想到,這麽一會功夫,她就變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她不就是想出一口心裏的惡氣嗎?她哪裏錯了,難不成,她一輩子要被淩小小壓得死死的嗎?以前淩小小非讓她一個平妻變成了妾室,現在好容易淩小小義絕了,她成了正室,怎麽還要處處被她壓著。
黃明珠不服,她認為這就是淩小小在害她,她現在可是正宗的權貴,貴妃的妹妹,威武將軍的夫人,怎麽可以再忍受如此的屈辱。
“是你,是你算計我的。”黃明珠憤恨不已:“昨兒個,我親自檢查了,那匣子裏裝得明明是你的元帕,怎麽今兒個就變成了我的褻衣,一定你是搞的鬼,你說,是不是你故意掉包了?”
淩小小早就知道黃明珠是一頭豬,一頭長著人樣,卻長著豬腦袋的豬:哪有人這麽明目張膽的將自己的陰謀叫出來的,要是她,就是打死她,也不會承認自己的惡行。
不過,這樣也好,她什麽都不用說了,眾人自然就聽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淩小小對如此弱的對手,實在的半點興趣都沒有,她反而對給黃明珠出謀劃策的小憐姑娘很有興趣,經過今兒個這事情,淩小小再次清楚,她現在要小心的人絕對不是黃明珠,而是小憐。
淩小小將那褻衣拿了下來,幹淨利落的扔在黃明珠的臉上:“不要再惹我,記住,下一次,我就是拚著這條命不要,都會和你同歸於盡。”
淩小小瞧了她的鼓起來的腹部一眼:“為你的孩子積點德吧!”
說著話,又拿了那匣子,扔在黃明珠的腳邊:“羅夫人,你這匣子沒東西放,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也不能如此這般糊弄大家,拿回去,好好收著,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看熱鬧的人有些腦子靈活的人,都嗤嗤的笑出聲來,淩小小大踏步的帶著身邊的丫頭揚長而去。
黃明珠原本做好了各種應對,卻沒想到淩小小會忽然就放過了她,隻是傻兮兮的看著淩小小揚長而去。
她真的呆了,剛剛在瞧見那竹竿上麵迎風飛舞的褻衣時,就呆了,整個人就要崩潰了,現在雖然竹竿上迎風飛舞的褻衣落在了她的手上,但是瞧著眾人的鄙視眼神,還有些人故意吐的吐沫,更是渾渾噩噩,崩潰到了極頂,她現在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麽每次到最後,敗下陣來的都是她?
今兒個這出,她可是準備了很久,自認為萬無一失,為什麽一夜之間,這匣子裏就老母雞變成了鴨,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有一點她明白了,淩小小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淩小小是怎麽知曉的呢?
黃明珠想了又想,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很可疑的人選——何心憐,定然是她。
何心憐一心想要成為鳳陽侯房裏的人,定然是她為了討好鳳陽侯,將她給賣了,這一刻,黃明珠將何心憐給恨上了。
黃明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管到底有沒有證據,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這麽一回事,她不過是給自己的失敗找個借口,怎麽能承認自己不如淩小小,一個義絕之後,自己的丈夫還心心念念的女人。
而看熱鬧的人,此刻也有些不解,這正熱鬧的時候,淩小小怎麽就收手了,按說淩小小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收手啊!
淩小小當然要見好就收,她現在不是以前的身份了,現在的她是鳳陽侯的夫人,怎麽著也要給風揚留點麵子。
而她對黃明珠是很了解的,相信這時候,她一定恨不得給何心憐幾個大耳光吧,再說了,反正今兒個她鬧不鬧,黃明珠都已經吃了大虧:天朝,女子的貼身衣物被人瞧見了,這都是要以死明誌的,這黃明珠,想必就是臉皮子再厚,膽子再大,這日後都不會招惹她了。
至於黃明珠死不死,她是不在意的,想必黃明珠是舍不得去死的,畢竟她最近也算是鹹魚翻了身,風光無限,以她這樣的性子,哪裏舍得如此的榮華富貴,不過,她想的卻是留著這樣的一個愚蠢對手,至少在她收拾聰明人的時候,還能借著點力道。
何況,她不收拾,自然有人會收拾她,她何必為了這麽個齷踀的人兒,髒了自己的手。
淩小小不顧眾人的議論紛紛,轉身就走了,應了那句話,雷聲大雨點小,眾人對她的做法十分的不讚同,太過仁義了,想黃明珠這樣從裏到外都壞透了,怎麽可以就這樣輕易的放過她,人們對黃明住的品質可是半點信心都沒有,沒有人相信黃明珠經過今兒個這事情,就會改邪歸正。
有的人就在心裏暗暗的想到,今兒個這事情若是落在她們的身上,她們會怎麽做:怎麽做?自然是將這褻衣送到各家青樓的老鴇手上,掛在門前迎客,每家也不掛多久,半個月就好,想必以京城繁華的程度,這羅夫人的褻衣要掛上三兩年吧!
反正這都是羅夫人自食惡果的下場,又不是自己想害她,而是她自己想害自己,作為受她迫害的人,憑什麽在被她害了之後,還要顧念她啊!
淩小小離開了,眾人瞧著沒有熱鬧看了,也自然都散了去,隻是這熱鬧的事情,第一時間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等到羅海天回府的時候,就發覺今兒個對他行注目裏的人特別的多,而且那眼神說不出的詭異,不時的指著他,嘰嘰嘎嘎。
羅海天剛到了門口,門房的人就小聲嘀咕了一句:“爺,今兒個鳳陽侯的夫人過來了!”
羅海天一聽這話,心裏頭就一沉:“誰又惹了她?”他對淩小小這點還是知道的,她就是個懶人,若不是別人先惹她,她是怎麽都不會惹事的,她對羅家是恨之入骨,巴不得一刀斷的幹幹淨淨,哪裏會主動過來,她會來羅家,隻有一個原因——她被逼急了!若不是逼到極頂,淩小小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羅海天心裏生氣,但是還有點慶幸的,還好他不在家,否則就沒臉見淩小小了,他原本是打算保留羅夫人的位置,隻是貴妃娘娘說了,他要想要這個威武大將軍的頭銜,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扶黃明珠為正室,還親自幫著珠兒打點了宗室。
他能怎麽樣?除了答應,他沒有第二條路好走,隻是心裏總覺得對不起淩小小,他居然連最後一個承諾都做不到,實在是無顏相見啊!
他倒是挺把自己當回事的,淩小小卻根本想都沒想他一下。
羅海天回來,喜鵲姨娘早就搶了個好時機迎上來了,自從黃明珠做了正室之後,喜鵲就被打壓的厲害,不過到底是皇後親自賜的,也不敢真的要了她的性命——黃明珠哪裏是不敢,而是想不出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好法子。
當喜鵲將這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之後,羅海天氣瘋了,恨不得立時打殺了黃明珠才好:她這是將他和淩小小之間的緣分徹底的給斬斷了,有了今兒個這一出,這輩子他再想迎回淩小小,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羅海天現在再也不認為黃明珠是個溫柔可愛的女子了,他覺著這個女人就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他被這個女人騙的好苦,好苦啊,隻是現在他還需要依靠這個女人才能翻身,他一時半刻根本就動不了她,但是動不了,卻不表示折磨不了——折磨人的手段,他現在也學了不少。
喜鵲眼巴巴的等著羅海天去找黃明珠算賬,可是當她話剛剛說完之後,羅海天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將喜鵲打的飛了出去,可是即便是如此,羅海天卻還覺得不解恨,又跟著上前,踢了她計較,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個惡婦,你那點心思以為爺我不知道,你個良心給狗吃掉的東西,爺白疼你了。”
說完,又狠狠地踹了兩腳,轉身離去,根本就不管喜鵲的哀嚎。
他這是遷怒,他其實是將喜鵲想成了黃明珠,畢竟他也是個男人,自己妻子的褻衣被挑在竹竿上逛了一圈京城,他就想到,會有多少雙男人的眼睛瞧過那妖嬈的讓人遐想無限的褻衣,是個人都受不了,淩小小這是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他心知肚明,這也讓他有些惱怒,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淩小小怎麽可以如此這般待他,他怎麽說也是做了她三年的丈夫,她怎麽就不替他想一想呢?他對淩小小也生出了怨恨之心,為什麽這麽狠,半點臉麵都不給他留。
是的,淩小小最後很輕易的放過了黃明珠,對他也是隻字沒提,既沒有罵他,更沒有指責他半句,可是誰都知道夫妻一體,大家自然都會認為黃明珠如此行事,是他的主意:這讓他惱怒的不得了,將黃明珠的褻衣如此方式送上門來,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過,這讓他心裏的邪火,一下接著一下往上拱,拱的他總想做點什麽,於是喜鵲成了他最佳的發泄對象。
羅海天在書房裏整整待了一天,什麽人都沒見,隻是將自個兒關了一天,就是午飯下人送了過去,都沒動一口。
等到晚上的時候,羅海天繼續去了黃明珠的院子,他想過了,既然她不讓他好過,沒事偏要整出些幺蛾子來,他也不會讓她好過,不能打,不能罵,我還不能折騰你嗎?
貴妃娘娘管天,管地,難不成還能管人家夫妻房裏的事情,今兒個他定然要好好的折騰,折騰這無事愛生非的女人。
黃明珠見到羅海天今兒個還願意來她的院子,是又喜又驚,她今兒個也有些害怕了,她終於想到褻衣被那麽多人看到之後,她的下場了,想到羅海天或許會對她生厭,不過她在擔心之後,又想著自個兒是黃貴妃的親妹,那身份都比尋常人高貴,哪裏能為了這麽點事情自尋短見呢,再說了,她這肚子裏還有一個的啊!
黃明珠自我安慰了一番,剛準備就寢,卻見羅海天來了,她既是喜悅一番,卻又擔心羅海天是來問罪的,但是羅海天的語氣卻是很平靜,說是今兒個留宿在這裏,根本提都沒提今兒個的鬧劇。
黃明珠心裏喜得跟什麽似的,二人匆匆的上了床,羅海天就忍不住了,就開始折騰起黃明珠,折騰的那叫一個有勁,任憑黃明珠怎麽叫,怎麽求饒,他都不停,反而黃明珠越是求饒,他越是亢奮,到最後,將黃明珠折騰的都快斷了氣,他才慢慢地從她的身上爬起來,心裏的邪火也消了不少。
喚了丫頭來伺候,洗漱了一番,就起身去了其他妾室的院子,說是舍不得黃明珠受累,等到下半夜的時候,黃明珠就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疼了,疼的那叫一個要命,直在**打滾,絲絲和秀秀急得團團轉,去叫羅海天,誰知道,他說了那麽一句:“我又不是大夫,還不快去找大夫過來。”他繼續留在妾室的溫柔鄉裏,風流快活,氣得絲絲和秀秀那牙都咬碎了幾顆,卻是絲毫法子都沒有。
沒多久,黃明珠的下身就開始流血,等大夫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黃明珠流產了,她的孩子沒有了——是個成型的男孩。
黃明珠瞧著那成型的男孩,喉嚨口一陣血腥,猛地吐出了一口熱血來,人就暈了過去:她後半輩子的依靠就這樣沒了,她活著還有啥意思啊!
羅海天也終於來了,他瞧著暈死過去的黃明珠,心裏就痛快的不得了,但是瞧著那成型的嬰兒,心裏也湧起了酸澀的感覺,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他原本隻是想發泄一下自己的怒氣,沒想過要傷害黃明珠腹中的孩子,畢竟那也是他的骨血,他也是舍不得的,他們在黃明珠孕期的時候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今兒個,會出這樣的事情?
黃明珠今兒個大喜大悲,晚上又被羅海天死命的折騰,不流產才怪呢?
黃明珠幽幽的醒來,心情是絕望的,猶如一頭餓極的惡狼,終於失去了最後的一絲食物,她就覺得天大都塌了下來,她掙紮,對著羅海天又捶又擂,說是他害她流產的,哭鬧不休之下,又要尋死覓活,對一個剛剛小產的人來說,黃明珠這勁頭還真的讓人不得不豎起一根大拇指。
黃明珠這般哭鬧,也讓羅海天頭疼不已,這小產的原因實在是讓人張不開嘴,於是他隻想著還是避了開去為好,出言交代絲絲和秀秀好好的照顧黃明珠,自個兒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黃明珠哪裏能讓羅海天走,她瞧著羅海天這點意思,就伸手牢牢的抓住羅海天,不停的哭鬧,鬧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而今兒個聞訊趕回來的羅老夫人此刻也裝不了死人了,她好容易從家廟裏回來,那都是托了黃明珠親姐貴妃娘娘的福氣,這時候怎麽能不站出來為黃明珠做主,所以她匆匆的趕來,不分青紅皂白就將羅海天罵的那叫狗血噴頭。
喜鵲姨娘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勸了幾句,隻是越勸那火越旺,燒的那滿院子紅彤彤的,原本羅老夫人還想著孩子沒有,埋怨也沒有用,不是埋怨就能埋怨回來的,將羅海天罵的狗血噴頭能有什麽用,也就是做做樣子。
但是喜鵲姨娘的一番話,卻讓她明白,現在失去的可不是一個男嬰這麽簡單,而是滔天的富貴——喜鵲姨娘說了,若是這孩子在,不管日後怎麽樣,那可是大皇子的姨兄弟,年紀相差無幾,想來黃貴妃定然會讓這孩子去伴讀的:古來伴讀的情分,那都是厚重的,隻是這些話,喜鵲姨娘說的異常的隱晦,但是身為曾經羅老夫人手下貼身大丫頭的她,自然能讓羅老夫人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至於其他人懂不懂,她都是半點不關心,隻要羅老夫人懂就行了。
羅老夫人懂了,懂了之後,恨不得一拳錘死羅海天才好,那嘴裏就沒有好話了,罵的沒頭沒臉,還甩了羅海天兩個打耳光,再打的時候,喜鵲姨娘眼淚汪汪的擋在羅海天麵前,替他受了幾下,羅海天這時候,才發現喜鵲姨娘的好,在大家都對他橫眉的時候,這丫頭出身的姨娘卻還一味的維護他,自然就憐惜的將喜鵲姨娘掩到身後。
他的這番動作讓黃明珠的心裏湧出了更多是怨恨,哭鬧的更凶,指責羅海天負心薄情,這時候居然還有護著喜鵲,掙紮著起身,去打喜鵲,而羅老夫人一心想著黃明珠帶給羅家的富貴,自然也幫了手。
一時間,這羅家熱鬧的不得了,黃明珠撕心裂肺的哭喊,羅老夫人拳頭捶起來捶,喜鵲姨娘東躲西藏,丫頭們嘰嘰喳喳,也不知道是在勸,還是在火上澆油,羅海天隻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所有的人都在吵,都在哭,他的腦袋大的撐不住。
他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家,怎麽就變成了這樣,為什麽黃明珠現在的變化這麽大,以前未盡家門的時候,是那般的溫柔體貼,楚楚可人,即使進了門,做姨娘的時候,雖然有些過了,但也不失為一朵解語花,怎麽真的成了正室之後,就變成了這麽個潑辣戶,或許這才是她的真麵目,他被騙了,被這個女人騙了。
羅海天再想想曾經的流言蜚語,對黃明珠肚子裏的孩子也產生的懷疑,這孩子怎麽這麽瞧就流產了,以往他們又不是沒做過,怎麽今兒個做了,這孩子就沒有了,再想到黃明珠送給淩小小的元帕,他卻想不起來,第一次和黃明珠有肌膚之親的時候,有沒有見到她落紅。
淩小小曾經撒下的懷疑種子,終於在這一刻長成了樹苗,相信假以時日,這課樹苗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黃明珠的好日子就會永遠的消失了。
羅海天瞧了瞧母親一味的護著這位不時給羅府添亂的羅夫人,心裏悲涼的想起:以前,淩小小在的時候,家裏何曾這麽亂過,即使有些什麽,他的母親何曾為淩小小說過一句話,更不說為了媳婦打他這個親生兒子了?
羅海天瞧著這熱鬧無比的宅子,忽然發現什麽時候,這宅子已經不姓羅了,已經變成了黃家的了,他跺了跺腳:“你們都住嘴,今兒個這事情,誰都沒有錯的,你們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行了吧!”
“是我無能,是我沒本事,是我貪色,是我不分輕重,是我害了夫人肚子裏的孩子,是我毀了母親的榮華富貴,都是我的錯,我認了,現在我這個滿身是錯的人,就去閉門思過,好不好?這樣你們滿意了吧!母親,你滿意了吧?若是不滿意,母親盡管吩咐,是取家法,還是挨板子,兒子我斷不敢違背!”
今兒個,自己夫人的褻衣被人扛著,繞了京城走了一圈,他的臉麵已經丟的幹幹淨淨,可是卻沒有人想到要安慰他一聲,更沒有想過,他日後怎麽去麵對朝中的同僚,尤其是黃明珠的那褻衣比青樓女子的還要妖嬈,這讓大家怎麽看他?
可是沒有人想到這些,她們想到的隻有自己,難道她們就不明白,他也隻是個尋常的男人,在上朝回來之後,也需要安慰,也需要清靜的呀,他在朝堂上勾心鬥角,回來之後,他也需要休息休息的啊!
以前淩小小在的時候,家是他最深的依戀,他總是想著回家,可是現在,這裏還是家嗎?每一天回來,他就要麵對這些無休止的爭吵,無休止的爭寵,這還是他休息的港灣嗎?
從來沒有此刻後悔自己的行為,沒有像此刻想念淩小小。
這是羅海天第一次不給羅老夫人麵子,第一次將黃明珠緊抓住他的手掰開,扔下一群哭鬧不休的女人,自己獨自離開,扔下所有的事情,將自己再次關在了書房裏,是悔,是恨,沒有人知道。
黃明珠瞧著羅海天居然真的走了,而且跑的比兔子還快,她哭鬧的更厲害,這個沒有良心的男人,這時候怎麽可以轉身就跑,怎麽著也要哄哄她吧,她可是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女人,這般的無情無義,哪裏值得她托付終身,也難怪淩小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義絕。
現在,黃明珠對羅海天也不待見起來了,對淩小小更是恨的徹底,恨不得一口咬斷淩小小的脖子才好,她會落到今兒個這般下場,都是淩小小的錯,現在淩小小解脫了,她卻不能解脫,她不會放過她的。
黃明珠一直哭,一直嚎嚎大哭,哭的那個昏天暗地,哭的那個肝腸寸斷,隻是沒有幾個人同情她,後院的妾室們更是喜笑顏開:大快人心,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這個惡毒的女子終於得到報應了,她這些日子害了多少性命,害了多少她們腹中的胎兒,現在終於輪到她了。
惡有惡報,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老天爺是長眼睛的。
羅家是一片混亂,亂的那叫風中淩亂,而在黃明珠心裏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淩小小從羅家離開之後,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淩小小心情好了,自然有人心情就不好了,當淩小小從羅家回來的時候,小憐姑娘就坐不住了,她早就站在了淩小小必經的路上,等著淩小小了。
“四嫂,你沒事吧?”說話的時候,眼睛上下將淩小小打量了一邊,沒瞧見任何不妥的地方,那銀牙就咬得粉碎了:黃明珠真是頭豬,這麽好的機會都給辦砸了,她真的有點恨鐵不成鋼啊!
淩小小笑得那叫一個得意洋洋:“小憐姑娘,你可真是好熱心,居然專門在這裏等嫂子我,讓人感動啊!”淩小小將熱心,和專門咬得特別的重,重的楚楚可憐的小憐姑娘都有些不自在了。
但是小憐姑娘是誰,微微不自在之後,又腆著一張白生生的臉蛋兒,輕聲慢語地道:“都是一家人,小憐自然關心四嫂了。”
淩小小很是熱情的拉起小憐的手:“是啊,都是一家人,四嫂謝謝小憐姑娘的關心了。”
淩小小輕輕的笑出聲來:“說起來,也多虧了上次小憐姑娘提醒,否則今兒個,這臉就丟大了。”
她頓了頓:“當然,今兒個這事,也多虧了你四哥是個心眼實誠的,當日小憐你提醒我之後,我就將此事告訴你四哥,今兒個這一出,可都是你四哥安排的。”
淩小小一句話,就將人家小憐姑娘的姐夫變成了四哥,小憐想要張嘴抗議,她才不要做姐夫的妹妹,可是淩小小半點機會都不給她,那個嘴巴一張一合,說的是自在的不得了,也不看身邊變了臉色的小憐。
淩小小邊說,邊熱情的將黑著臉的小憐拉著,一起前行:“小憐,你到我們院子裏坐坐,你四哥還前兩天還跟我說,你這般心善的孩子,怎麽著都該好好的謝謝!”
小憐越聽,臉色就越白,她沒想到,淩小小居然將元帕的事情,就這樣告訴風揚:她這個女人怎麽就不擔心姐夫因此嫌棄她呢,她怎麽敢如此理直氣壯的將那樣恥辱的事情,告訴姐夫,現在還說的這般興高采烈。
她難道都不替姐夫想想嗎?她怎麽就不顧及姐夫的感受?若是她是姐夫的妻子,她一定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她會全心全意的愛護姐夫,讓她成為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小憐想著,她不能再讓姐夫受著女人的迫害了,她的計劃一定要快點實行了。
淩小小瞧著小憐微垂的眼簾,心裏冷笑,麵上倒是熱情的不得了,兩麵三刀,誰不會,她繼續笑著說:“小憐,估計你四哥這時間也快要回來了,他心裏感念你對我的提醒,一直想著怎麽謝謝你,前兩天,忽然想到,你這年歲也到了,他在朝裏認識不少青年才俊,想找個機會將這些人請回來看看,不知……”
淩小小還沒說完,小憐就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白著一張臉:“四嫂,我還有點事情,就不去你那邊坐了。”
說完也不等淩小小挽留,就腳下生風,快步的離去,淩小小瞧著那倉皇離去的嬌小背影,臉上的笑意褪的幹幹淨淨:窺視她的男人,也要看她答應不答應?打蛇專門打七寸,小憐不是一心想著風揚嗎,她偏偏就要用風揚打擊她,想必今兒個,小憐姑娘回去要哭濕了枕頭,畢竟要打發她嫁人的,可是她最愛的姐夫。
“夫人,我怎麽不知道,我啥時候對媒婆的工作感興趣了?”身後傳來男子,低沉醇厚的聲音,掩飾不住的笑意,顯示出很好的心情:謝天謝地,他的小小終於學會了吃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自然知道今兒個,他的夫人又大大出名了一番,一路回來的時候,可接受了不少熱情的目光,更有大膽的同僚,不畏他的冷臉,小心翼翼的問了他娶了這樣的悍婦是何感覺。
風揚回想自己當時的說辭,他是怎麽說的——君非魚,焉知魚之樂?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是難得一見的柔和,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渾身透出來的柔情和幸福。
他也能清楚的記得,那同僚眼底的羨慕:能讓悍婦心甘情願的捍衛他的尊嚴,他的聲譽,這其實才是天下男子最值得稱道的事情——誰都知道,淩小小今兒個大張旗鼓的行事,其實捍衛的是風揚的尊嚴和名聲,一個女人能為一個男人做到這樣的地步,是怎麽樣的深情?
風揚也沒想到,淩小小會如此行事,他們原本的計劃,是讓羅府的下人出麵,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的小小,居然會為了他,做到這樣的地步。
有妻如此,此生足矣!
他一路急急的回到院子,卻見四下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了往日裏那個嬌俏的身影,他覺得心裏發空,空的難受,他不由得就出來迎接,卻見那個喜怒分明的小小,居然打著笑臉應酬著小憐,這讓他的心,沉悶的難受。
他想出聲,可是卻聽見他的小妻子,說謊不打草稿,半句惡語都沒有,就讓小憐落荒而逃,若不是他自製力強大,當時就笑出聲來。
淩小小見風揚居然迎了出來,就含笑迎了上去,臉上的笑意淡淡淺淺地,溫柔的恰到好處,隻是手下的動作卻不那麽溫柔:“你心疼啊!”
風揚突然之間,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起來,一種平和溫柔的感覺,就這麽慢慢的從心底湧了上來,漸漸地籠罩了他整個兒的身心,眼角眉梢都舒展了開來,四肢百骸也隨之柔和鬆懈下來,他給了淩小小一個溫柔的可以讓人沉醉的笑臉:“我隻是心疼你,今兒個太累了!”繞京城一周也是很要體力的,他舍不得。
淩小小嘴角的笑意也溢滿出來,有一個懂你的男人,再苦,再累,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