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這一次,下人們很快就端來了一大碗童子尿,俺碗真的很大,這一次不用羅海天暗示,是下人們自作主張端了這麽一大碗,誰讓黃明珠往日裏做人太失敗了。

而黃明珠根本就沒有清醒地等到那童子尿來,她隻是聽了羅海天和老道士的對話,直接腦袋一歪,然後就暈死了過去——羅海天,這個惡毒的男人,居然想灌她喝尿,這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

黃明珠以為她暈死過去就能躲過這份屈辱,可是黃明珠卻低估了羅海天對她的厭惡和仇恨,即使暈了過去,也沒能逃脫,羅海天讓人用冰水澆醒了她,而一直看戲的羅老夫人此刻也殷勤的親自上陣:“我來吧!”

羅老夫人做出一副好婆婆的嘴臉,笑得異常的慈祥:“好珠兒,這可是純淨的童子尿,對你的魔障是有好處的!”

而一邊站著的羅海天也是一副好丈夫的嘴臉:“珠兒,你不要瞪我,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心裏卻在瞧見黃明珠那扭曲的嘴臉,痛快的想要笑出聲來:賤人,這隻是剛剛開始,以後有你好受的!

如果此時黃明珠不是被綁住手腳,她一定跳起來,真想伸手掐死這一對母子,她黃明珠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此等屈辱,羅海天和羅老夫人的話,差點讓她再次暈了過去:他們母子如此算計她,還裝出那等偽善的模樣來惡心她,真想吐!

黃明珠也真的吐了出來,羅老夫人居然讓兩個粗壯的婆子,捏住她的嘴巴,然後她親自動手,將那碗童子尿往黃明珠嘴裏灌去,當那股子惡臭味衝到黃明珠的喉嚨時,她的眼中就湧出來大量的淚水,她想忍,可是怎麽也忍不住,因為實在太過委屈她了,實在太過屈辱了,她堂堂的黃貴妃的親妹妹,黃家的嫡女居然淪落到喝尿的下場。

羅海天看著一口一口將那淡黃色散發出惡臭咽下去的黃明珠,他什麽話都沒有說,麵無表情的看著,冷冷的看著,看著她的狼狽,她的眼淚。

而那個老道士卻錯愕的快要掉下自己的眼珠來,他原本還以為羅海天說的是玩笑話,哪裏真有人舍得灌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喝尿的,可是現在,他不隻是眼珠子掉下來了,就是連那下巴骨也一起掉下來了,想撿也撿不起來啊:老道士看明白了,這男主子,不但想灌這嬌滴滴美人喝尿,巴不得灌這美人喝毒藥才好呢——他是真的巴不得這美人死掉才好!

黃明珠也沒有想到羅海天真的灌她喝尿,更沒有想到羅老夫人居然親自動手,他們母子真的恨她入骨啊!

她實在忍不住了,她將一口腥臭的尿液含在嘴裏,然後用力噴在羅老夫人的老臉上,恨聲道:“老巫婆,滋味不錯吧!你也嚐嚐!”

說完笑了起來,而那兩個粗壯的婆子,因為剛剛那個失誤,見羅老夫人一張臉被噴的麵目全非,臭不可聞,整個人的頭發都豎起來,渾身繃緊了,就知道羅老夫人是真的怒了,而她們則是要被遷怒了,所以手下灌尿的動作,力道就猛上了不少,沒幾下就灌完了,黃明珠一時沒有防備,一口就猛灌了進去,嗆的咳嗽起來,那眼淚隨著咳嗽也流的更猛了。

羅老夫人被噴了一臉的尿液,自然恨的不得了,伸手想也沒想,就給了黃明珠狠狠的幾下,黃明珠原本那臉就被黃二公子打成了豬頭,這麽幾下子,那臉不像豬頭了,倒像是剛出爐的包子,腫的厲害。

黃明珠挨了打,自然不會乖乖的受著,她開始張口大罵,罵羅老夫人,罵羅海天,罵羅家的祖宗八代,什麽難聽,就罵什麽,那是卯足勁去罵,可勁的罵,今兒個,她被這等羞辱,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黃明珠雖然不是聰明人,但是她知道,隻要黃貴妃不到台,羅海天就不會真的殺了她,頂多也就是折磨而已:折磨?她還有什麽好怕的呢,尿都喝了,還能有什麽?

羅海天終於在黃明珠的咒罵聲中動了動他尊貴的腳,當然,他現在一隻腿受傷了,也不能都算是腳,應該是一隻腳,和一隻拐杖,他慢慢地走到黃明珠的麵前,極其緩慢的彎下腰,伸手擦了擦黃明珠臉上的淚水,他的擦拭的動作亦如他的語氣一般輕柔:“珠兒,你哭什麽,我和母親這都是為你好,你喝了這童子尿,很快就會好的,這可是好東西。”他的聲音越加的溫柔:“我瞧著你這樣子,實在的魔障的不輕,這樣吧,你每天喝一碗,想來對你的魔障一定會有好處的。”

羅海天的聲音越說越低,而他的頭顱也越來越低,到最後,他的頭已經貼近黃明珠的耳朵,捏著鼻子,用隻有二人的低聲,說道:“賤人,喝尿的滋味怎麽樣啊?你一定喜歡這童子尿吧,放心好了,我會天天監督你喝尿的。嗯,看著你滿麵淚水的模樣,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我喜歡看你哭,看你受折磨!”

黃明珠怒睜著眼睛:“你……你……”她現在滿腔滿肺的怒火,那怒火高漲的快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哪裏隻是五髒六腑痛,她滿肚子的恨意,對羅海天的恨意,對羅老夫人的恨意,還有對何心憐那賤人的恨意,可是她因為太氣了,太恨了,以至於隻能說出一個你字來,第二個字眼都說不出來,她隻是說了這麽一個你字,那淚水就將她的臉都蔓延開來了,在她的臉上縱橫交錯,她堂堂的世家小姐,就算再落魄,都不曾如此被人羞辱過,即使當初對上淩小小的時候,她都不曾被如此羞辱過!

羅海天極其冷漠的盯著黃明珠的眼睛:“你什麽你?你以為你有貴妃娘娘,有黃家,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當然,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我會好好的疼惜你,疼到股子裏,讓世人都看到我羅海天是天下最疼愛妻子的好丈夫。你放心,你現在魔障了,作為你的丈夫,我會細心的照顧你,每天每一刻,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真的,我一定會很好,很好的疼愛你!”

“珠兒,親親好珠兒,你就乖乖的享受我對你的珍惜,寵愛吧!”見黃明珠倉皇的張大眼睛,羅海天的薄唇勾了勾,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聽我的良言相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裏養病好了,不要想敗壞羅家和黃家的聲譽了。”

“你應該明白,就算是貴妃娘娘,也對你十分關心的,所以才有今兒個大師來為你收驚,你看,你魔障了,貴妃娘娘也十分的擔心,嶽父,嶽母也十分的擔心,所以,珠兒,你還是專心將病養好了。”用力的在黃明珠的臉上捏了捏,羅海天笑了笑:“早點養好病,我們再一起出門,一起去拜訪貴妃娘娘和嶽父,嶽母啊!當然,隻要你這病還能好起來!”

羅海天早就決定了,黃明珠這魔障好不了,永遠都好不了,而他這個好丈夫,也會時刻留在她的身邊,好好的照顧她的。

黃明珠的眼中現在噴出來的已經不光光是刀,是劍,而是夾著毒,天下最毒的毒,恨不得將羅海天毒殺了,但是到最後,她也隻是輕輕的,輕輕地從嘴唇中擠去了一句話:“羅海天,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人,不是人……”

她恨,恨自己瞎了眼,悔,悔青了腸子,若是現在她的雙手還能活動的話,她一定狠狠地甩自己百八十個巴掌——她居然嫁給這樣的一個惡魔,他這是要活活的將她折磨死啊!

羅海天因為黃明珠的話,笑得更加的歡快:“我的好珠兒,我的好妻子,我不是人?嗬嗬……,我不是人……你也不想想,你的舉動可還是人做出來的,你是人,所以你將我羅海天的子嗣,幾乎毀的幹幹淨淨,若不是小小帶著寶寶和貝貝,隻怕這唯二的兩個孩子也幸存不了,你說你這舉動是不是人?”他後院的妾室,沒有一個孩子能活下來,而這一切自然都是因為這個心狠手辣的黃明珠。

黃明珠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這個她以為窩囊廢的羅海天,她以為她做的事情沒人知道,卻原來這個窩囊廢的男人都看在了眼裏。

羅海天對著她眨了眨眼睛:“很奇怪我會知道是嗎?不要太奇怪,這畢竟是羅家,不是黃家,這一點你應該早就明白。”他才是這個家真正的掌權人,他不說,是因為不是說的時候。

“你是人,在你做出那等不要臉的事情之後,你還能說我不是人,實在臉皮厚的城牆都比不上。珠兒,我可以保證,我比不上你的狼心狗肺,若是我不是人的話,你比我更不是人。隻不過,你比我更會偽裝,更會掩飾罷了。”

羅海天見黃明珠雙目瞪的渾圓,他繼續在她的耳邊冷冷地道:“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今兒個做的事情,比起你昨兒個給我帶來的恥辱,根本不值一提,你不要怨我,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結果。你果然是不了解我,我這個人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而人若犯我一分,我必然十分還之,所以珠兒,你耐著性子,慢慢地享受吧!”

羅海天見黃明珠還是很有骨氣的再瞪著他,他又很好心的說了一句:“你若是實在要怪,就怪黃家,貴妃娘娘好了,你知道我一向膽小,若不是有黃家默許,有貴妃娘娘允許,我怎麽會這樣對你,我看你以後還是好好的養病好了,就不要給黃家,給貴妃娘娘添亂了。”當然不能讓這個賤人再與黃家,貴妃娘娘親厚下去,雖然他認為黃明珠這幅模樣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但是經過很多事情以後,他已經不那麽獨斷專行了,很喜歡為自己留條後路。

“聽明白了沒有,想要折磨死你的不是我,是他們,我不過是聽命行事。”羅海天的嘴角彎了起來:“你該知道,黃家容不下你這樣不要臉的女兒,而貴妃娘娘也不能有一個不要臉的妹妹,這對他們都是極為不利的事情。”

羅海天瞧出黃明珠眼裏的不敢置信,又笑了笑:“不是人,這三個字以後就不要亂用了,想想你到底是威武大將軍的正室夫人,怎麽能說出這等失言之語,嘖嘖嘖,不是人,唉,珠兒你怎麽能胡亂的將你的榮譽贈送給為夫呢?”

“雖然我們夫妻感情深厚,可是有些榮譽隻能獨享,是不能分享的。”羅海天說完這番話後,就微笑著抬起麵孔,對著雙目有些潰散的黃明珠道:“珠兒,我還有事情要做,先出去處理一下,等一下,我再回來陪你,你要乖乖的聽母親和大師的話,好好的將病治好,知不知道?”在抬起頭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是那樣的輕柔,那樣的憐惜,那樣的深情款款,在所有人眼裏,他都是對黃明珠情深意重,羅家的下人再次感歎了一下:爺對這位新夫人果然有心啊!

至於什麽狐妖上身的事情,眾人是信的,因為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人類本能的感到畏懼,自然不自不覺中就信了起來,再說,吃苦受罪的又不是自己,誰理會黃明珠受什麽罪?

基於黃明珠一向的不得人緣,基於開口說話的是羅家的當家主子,所以下人們對黃明珠魔障了,狐妖上身的說辭是百分百的相信,所以沒兩天,全京城都知道羅家的當家夫人,曾經京城的名花黃明珠被狐妖上身了。

而狐妖上身的黃明珠,自然每一天飽受折磨,當然沒有人心疼,同情她,因為大家都認為現在受折磨的是狐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個狐妖哪裏值得人同情的。

夜深了。

黃明珠還在飽受折磨的時候,她身邊被隔離出來的兩個丫頭——絲絲和秀秀正在爭執不休。

“你為什麽要背叛主子?”秀秀死死的盯著絲絲:她對絲絲還是有些了解的,這兩天絲絲的神情不對,她就留意了起來,誰知道今兒個深夜,居然見到絲絲從羅海天的小書房裏鬼鬼祟祟的出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難怪最近爺的舉動這般奇怪,每一招都直擊主子的命脈,原來為他支招的是絲絲啊!

絲絲和她都是陪著主子長大的,自然知道什麽樣的招數對待主子才是最有效,最殘忍的懲罰。

絲絲咬著唇,發出一陣嚶嚶地哭泣聲,卻不回答秀秀的問題,不管她是什麽理由,背主的事情,她已經做了。

秀秀氣紅了眼睛:“你怎麽可以出賣主子,不管她對我們怎麽樣,可是老夫人對我們卻是有恩,當年,我們家裏遭難,是老夫人買下了我們,才救了你我兩家人,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等昧著良心的事情?”

對黃明珠,秀秀不是不恨,可是,黃老夫人當年對她們有恩,絲絲怎麽能做出這等事情出來,若是小事也就罷了,可是現在,爺這擺明了是要將夫人折磨致死啊!

主子再多的不是,可是畢竟對她們還是有幾分真情的,尤其是破廟的事情,秀秀還能活下命來,就知道黃明珠往日裏雖然對她們動輒打罵,但是心裏還是舍不得她們的,否則像她這樣知道內情的丫頭,也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對於這一點,秀秀還是感謝黃明珠的,所以對黃明珠落得現在的這般下場,她的心裏是有些不忍的。

絲絲又哭了一會,才抽抽噎噎的說道:“秀秀,我是沒法子,真的沒法子……”

“沒法子,就可以背主嗎?”秀秀不能原諒一句沒法子就能將自己做過的事情掩飾掉,她的主子得到這樣的下場雖然是罪有應得,可是出賣主子的人,不應該是絲絲,這一點,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絲絲抽噎著,她這些日子落得眼淚太多了,所以此刻的聲音中也含著淚意,嗓子沙啞道:“我……我……弟弟……快……不行了……大夫說……他的病……隻要……有錢……舍得……花錢……就會治好……可是……我家沒錢……我也沒錢……有人要我將小姐的行蹤……透露給爺……就會給我……一大筆錢……我弟弟……就會有救……所以……”

“所以你就出賣了主子,是不是?”她的說辭沒有得到秀秀的同情,反而覺得心冷,所以她的聲音也很冷:“你弟弟的命是命,主子的命就不是命了?現在你弟弟的病,得了錢,得救了,可是主子呢?主子現在這般下場,雖說是主子咎由自取,可是你怎麽就狠得下心來下手。”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其實也沒有想到主子會做出這等醜事,對不對?”秀秀的嘴角掛出一絲譏諷的笑容,見絲絲拚命的點頭,不停的哽咽,她心裏對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冷了心,到這時候,她還在演戲。

“那你告訴我,既然你後悔了,為何這時候從爺的小書房出來?”秀秀冷冷而不屑的笑了起來:“難不成,你的後悔,就是這樣後悔的話?”

她瞧著滿麵含春的絲絲,言辭尖銳:“原來你的後悔就是爬上爺的床,替主子安慰爺那顆受傷的心和身體啊!絲絲,我一直小瞧你了。”

絲絲麵上一紅,隨即又哽咽道:“我這也是沒法子,你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弟弟這樣子不知道要花多少的錢,我母親身子骨有弱,家裏就指望我一個人,你也知道,我家以前是貴族之後,因為父親去的早,才落得現在這般情況,當年為了給父親治病,家裏都賣的差不多了,現在弟弟有攤上這麽一個病,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

“但是,秀秀你也不想想,主子這些年可曾為我們想過,眼看著,我們年紀都不小了,主子卻什麽打算也沒有為我們做,我這樣為自己打算有什麽錯?”

“是的,我良心黑了,我不要臉了,可是但凡,我有一絲辦法,我也不會走這條路,哪一個人,想背上背主的罵名,看到主子這個樣子,我心裏就好受嗎,可是,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若是主子是個心慈的,或許,我還能再去求求主子,可是,咱們的主子是什麽性子,你我還不知道嗎?”

說到這時,絲絲恨的疾苦的說道:“老天爺太過無情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我不想背主,不想害人,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就那樣死去吧!”絲絲的聲音裏充滿了不甘和困苦,她激動的拉住秀秀的手:“秀秀,若是你,你會怎麽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死去,然後老母親也跟著去,就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子嗎?”

“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就不是貪圖錢財的人,更不是自甘下賤的人,可是為了我的弟弟,為了我的母親,我將身子作踐了,也將良心作踐了。秀秀,我不奢望你的理解,我隻希望你能明白,除了這條路,我沒法子,一點法子都沒有的。我求過主子,主子不肯救我弟弟啊!若是她願意……我何至於走上這條路……如此作踐自己,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她真的是沒法子,隻要還能有一絲退路,她都不會走上這麽一條肮髒的路。

秀秀瞧著眼前滿麵是淚的絲絲,沉默下去了,心裏的怨氣也淡了下去,絲絲家裏的情況,她也知道,她的弟弟是六代單傳,是她們家的希望,小小年紀就中了童生,有望恢複他們家的尊榮,卻得了那麽個病。若是她,她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弟弟死在麵前嗎?不去理會老母親眼裏的乞求嗎?

她一開始還會責怪絲絲不該為了弟弟的命不顧主子,可是在這麽一番滴血帶淚的說辭中,她還能責怪嗎?

雖然,她覺得,自家的苦難不該通過去害人而解決,可是絲絲也畢竟隻是個十六歲的女子,她能有什麽法子,能撐到現在,已經十分不易了。

沉默了好一會,秀秀才呐呐地說道:“路是你選的,你自己小心,那個讓你害主子的人,你多長點心眼,這些人,能害別人,就能害你,你不比主子。”

這話當真犀利,一針見血:黃明珠怎麽說,也有黃家做靠山,黃貴妃罩著,可是絲絲,不過是個奴才,有心人想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般容易。

秀秀說了這番話,就不再理會絲絲,這番話,算是她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姐妹的最後叮囑,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與絲絲的情分,到今天算是走到頭了。

而她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誰要絲絲害主子的,她雖然銘記老夫人對自己的那麽點恩典,卻也沒有愚昧到為了這麽點恩典,為了這麽個主子,送了自己的性命,大戶人家的爭鬥,她一個小小的奴才幹涉不了,也做不了什麽,她隻會努力,盡力去照顧好黃明珠的,就算是還了老夫人當年買下她的恩典。

絲絲靜靜地看著秀秀離去,怔怔的站著,良久,她才咬著牙,無聲的再次嗚咽起來,久久不散……

她知道她終於失去一個朋友,一個一直真心關心她的朋友,若是這個朋友知道現在,她還在害人,還在拿著別人的錢財害人,是不是連最後的一份慈悲都不會再施舍給她了?

“秀秀,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的,我隻是,隻是沒法子……”

她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絲絲飽受生命的磨難,一直都知道,在偌大的府邸,真正關心她的也隻有秀秀,可是現在,她連秀秀都沒有了,而她自始自終在乎會怎麽樣看她的人也隻有秀秀。

要知道,大多數的人在知道她的弟弟生病的時候,心裏雖然同情,卻也隻是同情,隻有秀秀,將她所有的積蓄拿出來給她,而其他往日裏關係不錯的人也隻是說著不疼不癢的安慰話。

人其實都是這樣子的,他人的痛苦和悲慘倒黴,在激起他們同情心的同時,更多的是慶幸,慶幸災難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還有很多人在心裏是幸災樂禍的,這種心態,越是身邊的人,其實就越明顯。

永遠,隻有真正的親友,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為了你的憂而憂愁,為了你的喜而喜悅,這個道理,在絲絲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所以在苦難麵前,她知道秀秀才是那個真心疼愛她的人。

可是,這一次,她也失去了,在偌大的羅府,她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再也沒有溫暖了。

伸手,緊了緊掌心捏著的銀票,她揚起苦澀的笑容:還好,她還有銀子,爺給的銀子,因為她今兒個不但伺候的也舒服,還想出了一個非常好的辦法折磨主子——她冷笑,爺想必定然不知道,這麽好的法子,可不是她能想出來的,而是爺心裏那位溫柔善良的小姐想出來。

當絲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的時候,羅海天的身影,一屈一拐的出現在夜色中,他太興奮了,那個絲絲真是個妙人,居然能想出那麽好的法子——不讓黃明珠這個賤人睡覺,讓她整日整夜的醒著,隻要一瞌睡,就用冰水將她澆醒,這可是非常絕妙的法子,隻要不睡覺,就是在強壯的人也受不了,若是再用強光刺激著,很快人的精神就會崩潰,最後成為瘋子。

想到黃明珠會有的下場,羅海天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賤人,你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

醉月樓

淩嘯和風揚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眼前絕美的光頭男子,誠心誠意的道謝:“木兄,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是有什麽事情是小弟們能為木兄做的,定然不會推辭!”

那叫木兄的男子,輕輕一笑,百花失色:“淩兄和風兄嚴重了,小弟開的是醉月樓,做的就是這皮肉生意,再說了,兩位兄長開出的價碼都很誘人,我也享受了美女的滋味,一舉兩得,何必道謝呢?”

那木兄對著風揚挑眉:“不過我對風兄的夫人倒是好奇,真是算無遺漏,竟然算出來那位何小姐花錢請的我醉月樓兩位小倌居然不能讓羅夫人動心,還讓兩位兄長另覓人選,這等本領,倒是讓小弟佩服。”

風揚淡淡的笑著,不著痕跡的推辭:“她哪裏有什麽本領,不過是和這位羅夫人相知甚深罷了!”他才不會讓眼前這位絕美的人兒見到他的小小,雖然他與小小情比金堅,但是若是這人對小小生了窺視之心,那可是天大的麻煩,他才不要呢:在風揚的心裏,他的小小,天下男人看了都會喜歡的,他的情敵已經很多,實在不需要再冒出這麽一個強大的對手來。

不是風揚太過小氣,而是即使身為男人,風揚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有奪人心魄的魅惑。

淩嘯見風揚小心翼翼防賊模樣,淡淡一笑:“木兄,舍妹不過就是個性子魯直的女子,不見也罷!”

他的妹妹百好萬好,還是少拿出來招搖為妙。

木兄其人見二人如此,也哈哈大笑起來,他,女子見過的太多,什麽樣的都動不了他的心,剛剛**不過是一說罷了,哪裏又會當真了,不過,對這位淩小小倒是多了一絲好奇,能讓當今世上這兩位天之驕子嗬護在心的女子,實在讓人想見上一見,尤其是淩兄的態度,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上一次,即使涉及到他的夫人,似乎都沒有這般緊張:戀妹情節,是不是太嚴重了點!

有趣,實在太有趣!

而他對有趣的事情,向來感興趣,芸芸眾生,悲苦居多,他最愛有趣的事情了,就如同他開了這麽一家驚世駭俗的醉月樓一般,所為的不是錢財,而是有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