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

三人回轉到屋裏,見風老侯爺正一臉擔憂的看著還未醒來的衛姨娘,見他們進來,就憂慮的說道:“怎麽還未醒來,要不再請個大夫瞧瞧?”

戴媽媽在一旁嘀咕了一句:“這位可是京城裏最好的大夫了,要不……老爺,進宮去請個禦醫來……”

風老侯爺的臉又陰沉了下去:進宮請禦醫,他腦子壞了?皇後娘娘還不扒了他的皮?

風老侯爺惡狠狠的瞪了戴媽媽一眼,又將擔憂的目光盯在了衛姨娘的身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老夫人一眼,更別提什麽問候老夫人一句:你的傷有沒有事?

風揚瞧著這般一心隻顧著自個兒小妾的風老侯爺,那厲芒一閃,而淩小小也不屑的撇了撇嘴,倒是老夫人沉靜的很,一副風輕雲淡,看開了模樣,對著風老侯爺淡淡地道:“既然大夫說她沒事,你就扶著她離開,我這也受了傷,也需要靜養,省的她醒來之後又要尋死覓活的,我受不了這折騰了。”

風老侯爺有些為難的說道:“要不,你先躺**去,她這不還沒醒嗎?”

風揚冷哼一聲:“沒醒,就照大夫說的,用冰塊敷敷臉吧!”說完,又轉身吩咐了戴媽媽:“去,取幾塊冰塊過來,幫衛姨娘敷敷臉!”

風揚的話音剛落,戴媽媽還沒走兩步,衛姨娘就幽幽的醒了過來,長長的睫毛不時的眨了眨,顫抖的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的優雅,睜開眼睛瞧到風老侯爺之後,二話不說就起身撲了過去,嚶嚶地哭了起來,一個勁的哽咽,好像真的死裏逃生一般,把個鐵錚錚的風老侯爺,頓時哭成了一團棉花團,不時的拍著她的後背哄著:“別哭,別哭……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像個孩子似的任性……”

風老侯爺倒好,一句話,將衛姨娘的險惡用心化解為任性,又讓風揚的冷目又冷了幾分,淩小小瞧見風揚緊握的手背上,青筋又跳了幾下。

淩小小一旁看了,也忍不住歎息一聲:鐵漢化成繞指柔,大概就是這般情形,老夫人的手腕比起這衛姨娘相差果然不是一招一式,而是天壤之別。

瞧瞧這位衛姨娘,不但長的出眾,而且她哭到了現在,又尋死覓活過,但是臉上的妝,到現在都沒有太花,看上去,隻會讓人覺得更加的楚楚可憐上三分,半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可是反觀老夫人,被砸了一下腦袋,這臉上的妝雖然沒太花,可是卻破壞了原本的端莊,哪裏比的了那衛姨娘的風情。

男人,果然很多都是是視覺的動物!即使是老男人也是一樣。

風揚抬眼看著風老侯爺,淡淡冷哼一聲:“父親,既然衛姨娘已經醒了,您就帶她離去吧,母親要休息了。”

說著,直接給了淩小小一個眼神:“小小,你將衛姨娘扶下來,將母親扶上榻。”

淩小小得了風揚的吩咐,立時上前一步,而風揚也穿插進風老侯爺和衛姨娘的中間,他倒要看看他這深情的父親,是不是能隔著他這個兒子,擁抱著衛姨娘。

風老侯爺的臉皮雖然厚,當時還真的沒厚到穿透風揚的身體去嗬護他的愛妾,也隻好念念不舍的鬆手。

淩小小趁此機會,伸出手去,毫不溫柔的將衛姨娘從軟榻上拖了下來,動作可謂極其粗魯,看得風老侯爺心疼不已:“輕點,輕點,你衛姨身子弱……”

淩小小見風老侯爺居然將那個娘都省略到了,心裏的怒火又冒了上來,當著她和風揚的麵,這兩個人都是這般濃情蜜意,若是沒有了他們夫妻,還不知道紮老夫人的眼呢。

還衛姨呢?憑她這等嬌柔做作的模樣,也配得上一個姨字?

淩小小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毫無表情,隻是給了風揚一個眼色,然後那拖著衛姨娘的動作忽然之間就戛然而止,柔弱無依的衛姨娘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痛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淩小小嘴裏連連道歉:“對不起,衛姨……娘,你瞧我這手,怎麽就一會重,一會輕了?父親讓我輕點,我怎麽就輕得這點力氣都顧不上了?”娘字是咬得重到不能再重。

然後又擺出一副懊惱慌亂的模樣,將風老侯爺那到嘴邊的怒喝給噎住了,也讓衛姨娘的抽噎聲,給頓了下來,氣得她心肺都炸了:她……是故意的,絕對故意的!

淩小小看著衛姨娘明明氣得七竅流血,卻還要耐著性子假仙到底,心裏一陣痛快,她立時彎腰去扶衛姨娘,誰知道,不知道怎麽的就踩上了衛姨娘的腰帶,整個人就向前一傾,人就撞上了衛姨娘身邊的丫頭,那丫頭一個猝不及防,整個人就一屁股坐在了衛姨娘的臉上。

那情景要怎麽詭異,就怎麽詭異,那丫頭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的要將屁股從衛姨娘的臉上移下來,隻是緊張的雙腿,雙手半點力氣也沒有,一個簡單地起身動作,居然磨磨蹭蹭了好久,更讓衛姨娘恨死了這個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她定然是故意讓她出醜,以報複她往日的打罵,心裏因此恨上了這丫頭,打定主意回去後,定要狠狠地收拾這個讓她出醜的丫頭。

衛姨娘隻要一想到自己出了這麽大的醜,尤其是在老夫人的麵前,她就恨不得找一條縫鑽進去。

不過老夫人的房裏都是青石板鋪好的地麵,哪裏給她找到地縫,也隻好眼淚淚汪汪的的看著捂著手,疼的一張臉發紫的風老侯爺。

話說,風老侯爺自然舍得不得自個兒的愛妾摔倒在地,在衛姨娘要落在地上的時候,他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去接,誰知道,衛姨娘沒接到,卻被風揚一腳給踩上了手掌,風揚是什麽人,那一腳可是貨真價實的力道,人家風大侯爺踩過了之後,一臉無辜的看向“啊……”的一聲慘叫,痛的連連抽氣的風老侯爺:“父親,我不是故意的。”

他當然不是故意的,隻是有意的,他和淩小小心意相通,在淩小小遞了一個眼色之後,就知道自個兒的嬌妻要給他母親出氣了,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他早就想給這個衛姨娘一個教訓,隻是奈何他時常不在內宅走動,碰不到衛姨娘是一,二是到底衛姨娘是女流之輩,還是個沒皮沒臉的女流,他教訓起來,總是有諸多的不便,今兒個,淩小小出手,他求之不得,所以這風老侯爺他自然要擋下來,即使今兒個要不了衛姨娘的命,怎麽著也要讓她將這臉丟幹淨。

於是風揚的腦袋轉了兩下,那腳就沒長眼睛,到處亂放了,這不,一不小心,就放到了風老侯爺的手掌上,還不小心的搓了一層皮下來,當然,這一切都是風揚不小心的:孝道這東西,風揚一直以為那是看人下菜的,風老侯爺今兒個做出來的這些事情,不說是一個父親,就是一個長輩都算不上——世上哪有不要臉,當著妻子和兒子,媳婦和小妾勾勾搭搭的?

以風揚的性子,沒啐了風老侯爺一臉的口水,就算是給風老侯爺麵子了。

風老侯爺此時怎麽會看不出,這風揚是故意的,淩小小是故意的,他們夫妻二人,就是要他們好看。

他一怒,捂著手掌,嚎叫,不敢將風揚怎麽樣,也不敢將淩小小怎麽樣,也隻敢拿戴媽媽出氣,那完好的手掌,就甩向戴媽媽,風揚眼明手快,豈能讓老夫人手下的老人,當著他的麵,吃了風老侯爺的虧,身子一動,就狀似無意的將風老侯爺撞飛了出去,撞到身後的八福牡丹屏風,紛紛跌落,一片狼藉。

風揚笑著說:“父親,你真的老了,居然連站都站不好。”頓了頓,笑得越加的燦爛:“父親,都是兒子魯莽,居然衝撞了父親,還請父親責罰!”嘴裏說的恭敬,隻是那態度,卻是半分也談不上恭敬。

淩小小心裏覺得陣陣痛快,瞧了一眼被風揚撞倒在地的風老侯爺,又將目光移向那癱在地上不肯起身的衛姨娘,好在那丫頭的屁股也終於離開了她的臉,那麽梨花帶雨的臉此刻是一片通紅,估計是憋氣的難受。

淩小小很是和煦的一笑,對著那個嚇得簌簌發抖的丫頭,笑道:“你還不將你們的姨娘扶起來,這地上涼著呢,老爺剛剛不是說了,衛姨……娘身子骨弱,可經不起凍啊!”

淩小小的笑,讓那丫頭心裏升起一股子莫名的懼意,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隻是,她還是依言扶了衛姨娘起身。

誰知道衛姨娘是扶起來了,可是那身上的衣衫也散落了下來。

“啊……”衛姨娘感覺到一陣冷風,低頭一瞧,雙眼一閉,麵紅耳赤的,差點又暈死了過去。

眾人被衛姨娘殺豬的慘叫聲,驚了一下,皆將目光轉向衛姨娘,這麽一看,眾人都覺得被雷劈了一般。

大冬天的,這位衛姨娘居然棉衣中隻穿了一個大紅的肚兜,那顏色豔的人都張不開眼睛,怎麽看,都不像是衛姨娘這個年紀穿的。

淩小小心裏再一次感歎:風老侯爺原來吃這一套,也難怪老夫人不受寵了,腳下,卻不著痕跡的將衛姨娘的腰帶鬆了開去,雙腳微微退了一步。

衛姨娘身邊的丫頭,也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到了,傻愣著讓衛姨娘的春光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到底是風老侯爺不知道是羞於讓人知道自己的喜好,還是舍不得眾人分看了他愛妾的春光,大吼一聲:“還不幫你們姨娘整理好。”

說著,自己就生龍活虎的竄了過來,幫著衛姨娘將腰帶重新係好,反手又給了那丫頭一個耳光:“賤婢,這等事情都做不好!”

而衛姨娘自然伏在風老侯爺的懷裏繼續嚶嚶哭泣:“我……妾身……不活了……”說著,就掙紮的要起身,尋死覓活去,風老侯爺自然舍不得自個兒的愛妾,隻是一個勁的哄著她:“都是下人粗手粗腳,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在天朝,讓丈夫以外的人看到自個兒的身體,那是大錯,有骨氣的女子,都該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何況今兒個衛姨娘暴露的身體,可是落在了風揚的眼裏,雖然風揚隻是一眼,就立時轉移了目光,可是一眼也是看啊,隻要衛姨娘還有一點血性,那也該找口井了結了自己。

可衛姨娘這般哭哭啼啼,顯然沒打算真死的,大概是秉承她自個兒一貫的傳統,雷聲大雨點小,虛張聲勢吧!

衛姨娘顫抖著身子:“老爺,這今後可怎麽讓我見人……”

風老侯爺心裏也火啊,邪火一陣陣的冒,他心裏明白,這隻怕和四房的脫不了幹係,即使脫得了幹係,在風老侯爺的心裏,也是淩小小欺辱了柔弱的衛姨娘,但是他能怎麽樣,隻能將怒火發在丫頭的身上。

“來人,將這些個粗手粗腳的下人給拖下去,每人杖責一百!”

聞言,戴媽媽等人都瞬間白了臉,老侯爺是風家的家主,發作她們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這一百下杖責,她這條命也就該完了。

淩小小可不想老夫人房裏的人因為自己而挨了罰,丟了性命,她上前一步,笑盈盈的說道:“父親息怒,都是兒媳的錯,居然在慌亂之中一腳踩在了衛姨娘的腰帶上,這才……”

她一副誠懇的模樣:“父親真的要罰,還請父親罰兒媳吧,這一百下杖責,兒媳願意領受。”

她說得毫不含糊,大有,隻要風老侯爺應了下來,她立刻就去領受那一百下杖責一般!

隻是風老侯爺敢嗎?

說真話,風老侯爺心裏惱怒之下,已經應了一百次,隻是嘴裏卻一次也沒敢應下來:他不敢,是真的不敢,淩小小的身份,不說是杖責一百下,就是一下,那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為了脖子上的腦袋,還真的不敢應下——公主哪裏是他打得的!

淩小小見風老侯爺不應,那態度更是真誠:“父親,兒媳知錯了,還請父親一定要懲罰我!”

那有恃無恐的模樣,又氣得風老侯爺肝疼,衛姨娘胃疼,衛姨娘心裏已經將淩小小碎屍萬段了,麵上卻還是隱忍著,又抽噎了一句:“四夫人,我們……無冤無仇,你……你……為什麽……故意……如此……羞辱我……”

老夫人一直忙著看戲,她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看過這麽精彩的戲了,都有些發呆了,此時見衛姨娘居然明示淩小小故意整她,她哪裏還能呆得住。

她雖然是個沒心機的,嘴巴也不算厲害,但是有些話還是會說的。

於是風老夫人搶在風老侯爺之前開口,對著衛姨娘把為人妾室的大道理,上上下下講了一片,又將《女戒》,《女訓》之中的大道理,說了一通,最後,還總結性發言,訓了衛姨娘一通:“你怎麽說也是官家出身的,婦德,婦言,婦容,這些道理也該懂上一二,你瞧你,一把年紀了,穿的這叫什麽東西,還好今兒個這裏都是自己人,若是傳出去,這不是丟了風家的臉麵,丟了老爺的臉麵,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該為老爺,為名兒,威兒他們想想,尤其是威兒,也算是有些出息了,若是……你也不想想,這讓他日後如何在同僚麵前抬起頭來!”

衛姨娘被老夫人教訓的臉上是紅一塊,白一塊,卻還偏偏說不出一句可以反駁老夫人的話,想她一輩子加起來,也沒有今兒個這般丟人的:老夫人說的這些道理,到哪裏都是對的,就是鬧大了,她自個兒也都是沒有道理的一方,還會丟了性命。

原本妾室穿什麽,是不幹別人的事,畢竟那句話說的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可是今兒個,她卻在眾人麵前露了春光,這若是讓宗老們知道,那是要滅了這等敗壞門風的女子。

所以衛姨娘即使氣的渾身難受,卻也不敢反駁一句,隻是忍著氣,諾諾的應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風老侯爺瞧自己的愛妾被老夫人一頓訓斥,心裏的火氣就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今兒個出醜的人光是他一個人的話,他是能夠忍著的,畢竟老夫人和四房身後的人,他是惹不起的,而且今兒個,他砸破了老夫人的額頭,這心裏總覺得有些理虧的,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是也會再和老夫計較了。

不過,老夫人訓得可是他心尖上的人,當他看著自己的愛妾一副麵紅耳赤,羞愧的模樣,像是一朵被風得快要凋落的花那樣立在那裏,便忘了自己做下的惡事。

他張口就喝道:“夫人你也不要忘了為人妻的道理,丈夫是天,丈夫是依靠,可是你看看你,不敬婆母,慫恿著自個兒高貴的女兒,將婆母趕去家廟,慫恿著兒子,對自己的父親動武,慫恿著兒媳對上一輩的姨娘動手,這天下有你這樣做妻子的嗎,這婦德,婦言,你哪一項做到了?或許是,你從來眼裏就沒有我這個丈夫?”

風老侯爺的話,讓風老夫人一愣,風老侯爺雖然平日裏對她冷淡,可是卻從來沒有當著人前說出過難聽的話來,但是今兒個,為了維護他自己的愛妾,是真的豁出去了,這等誅心的話,也說得出口。

風老夫人心裏對這個男人最好的一絲情意也消失殆盡了。

老夫人淡淡的一笑:“我心裏有沒有老爺,老爺心裏跟明鏡似的,何必還要問呢?若是老爺覺得我不配風家老夫人的位置,一紙休書將我休了就是,何必這般咄咄逼人?我是府上的老夫人,教訓一個妾室,應該不算過分吧,老爺居然也要插手……”

老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那衛姨娘就又大哭了起來:“老爺,老爺,你就少說一句,二姐教訓的對,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衛姨娘還沒來得及說話,風老侯爺就打斷了衛姨娘的話:“哪裏是你的錯?還不都是他們挑出來的事,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將所有的錯攬到自己的身上,她雖然是正室,但是卻不能胡亂的教訓你,今兒個,她做錯了事情,就該向你道歉,你何必搶著認錯……”

可是衛姨娘此時已經跪在了老夫人的麵前:“二姐姐,你要打要罵盡管對我來,不要再讓揚兒和老爺鬧了,一家子,骨肉血親的,何必鬧得如此不可開交。”

她扭頭,對著風老侯爺哭道:“老爺,你也別再氣了,您小心自個兒的身子,也不要再說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淩小小和風揚瞧衛姨娘這般做戲,都相互冷笑了一眼,到這時候,居然還想挑撥,看來,她是真的不怕死。

風老侯爺氣恨恨地的上前要將衛姨娘拉起來,可是衛姨娘今兒個像是十分喜歡這老夫人屋裏的青石板地麵,硬是跪在地上不起來,手更是抱住了風老侯爺的腿哭了開去,嘴裏還在勸著風老侯爺不要生氣,可是手裏的的力道卻抓的風老侯爺的褲腳半點也不放鬆。

“你快起來,你受得委屈,我都看在眼裏,我自會給你做主,你不必如此,也不要再讓別人看來笑話去。”風老侯爺強忍著怒火,伸手去將衛姨娘拉住,想要讓她起身。

淩小小嘴巴一撇:風老侯爺可真是牛氣,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老夫人和他親身兒子的風揚,在他的心裏就成了別人。

按說,風老侯爺這般軟聲細語的哄著,衛姨娘怎麽著都該起身了,可是她卻非要掙紮開風老侯爺的手,硬是要給老夫人叩頭,風老侯爺哪裏能讓自己的愛妾受這等委屈,立時阻止了她的動作,對老夫人喝道:“今兒個這些事情,都是你不對,還不快過來道個歉!”

淩小小一直冷眼看到現在,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父親的道理,風家的家規果然有趣極了,我今兒個也算是開了眼界,這天下居然有正室給妾室道歉的家規,道理,怕是也隻有咱們風家有吧!父親的道理,真是與眾不同!”

風揚此時也輕輕的,冷冷的開口:“父親,你也該夠了,什麽荒唐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也實在讓兒子寒心。至於你,衛姨娘,你也不要再做戲了,如此失體麵的事情,也隻有你做的出來。”

風揚心裏對風老侯爺失望透頂了,他這個父親尋常處事也不算太離譜,但隻要牽扯上這位衛姨娘,整個人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糊塗了,還是在裝糊塗,居然看不出來,這位衛姨娘不過就是在做戲,為的也不過是讓他母親難堪。

難怪有人說,男人是刀,而女人就是握刀的手,風老侯爺居然甘願做衛姨娘的刀,一次又一次砍得老夫人心裏千瘡百孔的疼。

淩小小和風揚話說的這麽白了,可是衛姨娘卻像是將耳朵丟在了她的院子裏,沒帶過來一樣,隻管跪在地上抱著風老侯爺的腿嚎嚎大哭,這一次,眼淚鼻涕下來了,不過依然可以哭的很美。

淩小小心裏的邪火上來了,這位居然還不依不饒了,看來不動點真格的,這位衛姨娘不知道什麽叫疼,什麽叫強中自有強中手。

她瞪了一眼戴媽媽,眨了眨眼睛,怒道:“戴媽媽,你眼睛沒瞧見啊!衛姨娘這般嬌弱的身子,在地上跪著,要是真的凍出病來,又要鬧到母親的頭上,到時候再來尋死覓活的,你擔待的起啊!還不快去將衛姨娘扶起來。”

戴媽媽一開始不明白淩小小怎麽發作到她頭上了,不過在瞧見淩小小眨了眨眼睛之後,心裏就明白了,慌慌忙忙的過去,要扶衛姨娘起身。

衛姨娘此時真鬧得歡呢,哪裏肯依?

她想明白了,老夫人既然一心想要分家,又容得下她到現在,就應該不會再要她的命,今兒個,她索性大鬧一番,徹底的讓老爺和老夫人離了心,到時候,這三房和五房也能多得點好處。

她是一個母親,為自己的兒子謀算點,應該不算過分吧!

淩小小見戴媽媽沒扶起衛姨娘,她見著就生氣了,上前兩步,揚起手,好像是對著戴媽媽打過去,嘴裏還一個勁的罵道:“你個老刁奴,扶個人都不會!”

風老侯爺見淩小小打戴媽媽,雖然覺得詫異,不過也沒放在心上,不但不覺得生氣,還覺得痛快,好整以暇的睜大眼睛,想看著戴媽媽這個老東西痛哭流涕的模樣。

老夫人心裏卻咋了毛,剛想張嘴嗬斥淩小小,卻被風揚一個眼色給堵住了,也隻好咽下到了嘴邊的話,睜大眼睛看著。

而戴媽媽心裏雖然不知道淩小小為什麽要打她,不過想到淩小小剛剛給的暗示,也就不慌不忙的閉上眼睛,坐等著那巴掌:隻要能給老夫人出氣,她就是挨幾個巴掌,也心甘情願。

“啪”的一聲巨響,戴媽媽不用看也知道這巴掌有多重,不過,她卻覺得奇怪,為啥她半點都感覺不到疼啊?

戴媽媽略帶狐疑的睜開眼睛,這麽一瞧,她在心裏偷著樂了,卻原來,淩小小的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衛姨娘的臉上,即使等風老侯爺回過味來,想護都護不了。

風揚等到巴掌聲一落,就上前一步,當然風揚要護的人可不是那衛姨娘,自然是淩小小:小小的那巴掌打的那麽的準,當然是一心就想要甩衛姨娘的,為怕風老侯爺氣昏了腦袋,拿小小出氣,他自然要將小小護在身後。

淩小小打完之後,吹了吹一下手掌,對著風揚嘟噥著嘴巴:“好痛!”

風揚立時拿起她的手,仔細的看了兩下,道:“以後,要打人,讓下人幫著就是了,怎麽親自動手。”

風揚直接將衛姨娘貶的連下人都不如,二人這麽一唱一和,自然又氣得某些人要吐血。

淩小小此時,才想起什麽似的,平靜的瞧著捂著臉,錯愕的衛姨娘:“對不起啊,衛姨娘,你瞧我這眼力,原本是想打戴媽媽的,誰知道居然給打偏了,不想卻打到衛姨娘你的臉上,不好意思,還請姨娘見諒!”

嘴裏說著見諒,不過她的語氣以及動作,可半點也不像是道歉,連一丁半點的歉意都沒有。

衛姨娘被淩小小理所當然的態度給驚呆了,她捂著臉,傻乎乎的看著淩小小,她此時居然連哭都忘記了,更別說開口說話了——往日裏,她的嘴巴可是能說翻了天了,可是現在,她真的是啥也不知道了,她萬萬沒想到,淩小小會打她,敢打她,更沒有想到,在打了她之後,還能這般睜眼說瞎話。

淩小小的態度,眾位都看得明明白白,而呆若木雞的衛姨娘自然也看得明明白白:淩小小這是在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今兒個,她打的就是她。

淩小小說完,從風揚的手掌中輕輕地抽出手,甩了甩兩下,又笑盈盈的看了看呆住的衛姨娘,又看了看不住喘氣的風老侯爺,才又對戴媽媽吩咐:“去,幫我拿點華神油,幫我將手搓幾下,要是傷了手,可怎麽辦?”

她的話依舊是平靜的很,哪裏像剛剛打了衛姨娘一個耳光呢,而且到此時,還記掛著自個兒的手掌。

話說,氣死人不償命,淩小小向來是個中高手,果然,一直喘粗氣的風老侯爺一下子一張老臉就充血了起來,紅到不能再紅了,而他的手居然氣得拳頭緊握,指甲刺進了肉裏,滴出了幾絲鮮血來,一地的紅花。

風老侯爺顫抖著手指,指著淩小小顫顫地道:“你……你……無法無天……”

淩小小直直的看著風老侯爺:“無法無天?父親這話說什麽?媳婦怎麽就聽不懂啊?不就是剛剛一個生氣,錯手打了衛姨娘,父親也看得明白,媳婦剛剛想打的人可是戴媽媽,難道父親真的老了,這麽明白的事情都看不明白了?”

風老侯爺被淩小小氣得一口熱血就噴了出來,這輩子,他還沒受過這般氣:“你不要以為你那個公主身份,就能在風府無法無天,打了人,還能這般得意洋洋,我今兒個就進宮,求皇上為我主持公道。”

淩小小搖頭,對風老侯爺的智商表示同情:她得意,自然是因為打到了人,不過這話,她才不會說出來呢,這要靠風老侯爺自個兒領悟。

她聳了聳肩,露出一個無所謂的態度:“父親要進宮啊,那就請吧!”

她轉頭對老夫人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母親,你剛剛也說,要進宮見皇後娘娘,咱們娘兒兩個一起,好不好?”

老夫人笑道:“好,怎麽不好,等一下,咱們娘兒兩個一起。”這話可算是親熱到不能再親熱了。

淩小小又笑盈盈對著衛姨娘道:“衛姨娘,我看你也準備一下,宮裏等一下定然會來旨意,早點準備,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淩小小這話就有深意了,怎麽想,就要看各人了。

衛姨娘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恨不得淩小小立時死在她眼前才好,可是卻不能發作,這份憋屈讓她覺得臉上的痛更痛上了幾倍,可是現在聽了淩小小的話,她不感覺到痛了,她覺得冷,非常的冷,宮裏的旨意——皇後娘娘的旨意該是下旨賜死她吧!

連太夫人都被皇後娘娘送進了家廟,賜死一個妾室,實在算不了什麽,就是老爺不舍,又能怎麽樣,還能為了她這麽個妾室抗旨了不成?

看來今兒個這個打,是隻能白白的挨了。

這麽一想,衛姨娘的臉色又白上了三分,是又氣又怕啊,卻還得死死抱住風老侯爺的腿,不讓他進宮。

“好了,今兒個這戲也唱的差不多了,我看戲也看累了,就到這裏吧!”

說著,風揚雙手拍了拍,外麵就進來了兩個婆子,隻是淩小小瞧了一眼這兩個婆子,眼生的很,看來不是風府的人,瞧了步伐力道,都應該是有武功的人,而且還都不弱。

風揚對著這二人吩咐道:“去,將老爺和衛姨娘扶進院子,好好躺著,休息,休息!”

淩小小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風揚,他含笑的靠在她的耳邊,低語:“是皇後娘娘的人!”

淩小小心裏一動,皇後娘娘居然將人安插在老夫人的身邊,這說明了什麽?是不是皇後娘娘想要收拾眼前的衛姨娘了?

淩小小心中又是一歎:看來老夫人和衛姨娘的爭鬥早就禍及了皇後娘娘和風揚,看來以前那些日子,皇後娘娘和風揚也沒少吃衛姨娘的排頭。

大戶人家,哪一個不都是如此?男人這些生物,為了下半身的性福,娶進來一個又一個,總是幻想著妻妾融洽,卻不知道妻和妾乃是天生的仇敵,怎麽能融洽相處,不過是男人一廂情願的幻想吧了!

那兩個婆子,倒是幹脆利落的人,一人一個,扶起風老侯爺和衛姨娘,就往衛姨娘的院子去了:反正風老侯爺喜歡宿在衛姨娘的院子裏,今兒個幹脆送了過去,也不算委屈了他,省的來回跑,多費力氣。

風老侯爺一邊被那婆子扶著,說是扶著,倒不如說是鉗製住了,見這架勢,心中有些不安,不由厲聲喝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風揚閑閑地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淡淡地道:“父親,兒子奉皇後娘娘之命,徹查府裏的凶手,就請先委屈了父親一下。”

風老侯爺一聽,心裏有了一種恐慌:“皇後娘娘要來了?”

風揚輕笑一聲:“不但皇後娘娘要來了,皇上也要來了。”他不屑的瞧了風老侯爺一眼:“父親,你該覺得榮幸,不過是您庶子的妻子亡了,居然驚動了皇上和皇後娘娘,您說呢?”

風老侯爺的臉色驟然一白,他的身子劇烈地顫栗著,指著風揚:“你個孽子……”

風揚冷笑:“父親,兒子不過尋著正理,將此事稟告給了皇後娘娘,怎麽就成了孽子,難不成,咱們風家不是皇後娘娘的娘家,家裏的人沒了,報個信,都不行?這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

風揚的手段從來都是一招定勝負,對付自己的親身父親,當然也是一樣。

風老侯爺應該覺得慶幸,他是風揚的父親,否則現在絕對沒有機會再張開說話,至於衛姨娘,在風揚的眼裏不過是一隻螻蟻,真的要捏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這些年,他忍,是因為時機不夠成熟,是因為老夫人心裏還有舊情,到最後傷到的還是自個兒的母親。

情這個東西,除了自己看開,別人幫不了她,即使是位高權重的自己,即使是風臨天下的皇後娘娘,而現在他的母親既然看開了,他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欠他的該還回來了,辜負他母親的該討回來了,而欠他姐姐的,今兒個一起收回。

風老侯爺被拖著離開,身子骨氣得發抖,怒聲更高:“我知道你這個孽子,心裏一直對我,對風府不滿,不就是天兒母親和你二哥的事情,一直讓你耿耿於懷至今嗎?非要這般羞辱我,報複你姨娘嘛?”

他看著渾身顫抖的已經如一灘軟泥的衛姨娘:“當初,那事是在你姨娘的院子裏發生的,不假!可是,你也不想想,那是意外,你怎麽就這般放不下?”

“你身為人子,卻這般任意妄為,居然想軟禁父親和姨娘,實在是大不孝之極,就算皇上和皇後娘娘來了,就算你是老太爺指定的家主,就算你是禦封的鳳陽侯,身份尊貴,但是也跨不過這情理與法。待到皇上和皇後娘娘過來,我定要稟明皇上和皇後娘娘,決不再姑息你。”

風揚冷笑:“那孩兒就等著父親,看看父親是怎麽姑息我的?”

他一揮手,那鉗製著風老侯爺的婆子,右手一揚,風老侯爺隻是嘴巴動,卻發不出聲音了——想來是被那婆子點了啞穴!

而淩小小卻被風老侯爺透露的消息驚呆了:看來風揚前妻和風揚二哥的事情,也是這衛姨娘搞得鬼!

這個該死的衛姨娘,她剛剛那巴掌打的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