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大家一起吊

而此時,羅府並不像它表麵上顯得那般平靜,喜鵲回來了,作為貴妾回來了,而黃明珠也回來了,原本聽到淩小小和羅海天義絕了,她被淑妃娘娘訓斥的那股子鬱悶之氣,也消失無蹤了,誰知道那興頭還沒過去,就聽到這個消息,她能不氣嗎?

對喜鵲被抬了貴妾之事,她的回應是砸了房裏的幾個瓷器的茶盞,然後卻是難得的忍氣吞聲,這與她的行事,倒是大不相同,下人們竊竊私語,卻也不知道黃姨娘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而喜鵲姨娘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是優雅的捧著茶杯抿了一口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當然知道黃姨娘這般委曲求全是為了什麽——皇後和淑妃娘娘的一輪鬥法中,淑妃娘娘慘敗,皇後娘娘大獲全勝,淑妃隻會是淑妃娘娘了,貴妃的封號已經被撤了回來。

想到皇後的手段,喜鵲覺得這一段時間跟在皇後娘娘身邊,真的是沒有白跟,這些日子以來,喜鵲學到了很多東西,她越學就越為自己當日的小手段感到臉紅,想必那日投河,皇後娘娘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戲,隻是因為她對皇後還有些作用,才願意出手:這對她來說就已經是極好的了,什麽目的,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後對她說的那番話。

隻要想到皇後對她的話,喜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不怕爭,也不怕搶,更不怕被人當槍使,她怕的是到手的榮華富貴沒有了,她原本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房丫頭,皇後一句話,她就成了妾,而且是貴妾,離妻室之位隻有一步之遙,隻要她用了心思,不定就坐不上羅家主母的位置。

喜鵲伺候羅老夫人久了,對羅海天也是用到了功夫,自然知道如何哄他們開心,即使老夫人現在已經被族裏的人形同軟禁般關在了羅府的院子裏,族人吩咐老夫人修身養性,不用出外,這已經算是對羅老夫人格外容情了,若是其他族人所為,隻怕定是要送到家廟去了,這樣的時候,喜鵲還是動了主意如何去哄羅老夫人開心,而哄羅海天的法子,她也已經想好了。

其實即使現在她不去哄羅老夫人和羅海天開心,也沒人敢再發作她,因為她是皇後親自抬的貴妾,她不再那個人人欺辱的丫頭,而她的母親也不再那個低等的婆子,皇後賞賜了她一些財物,她為自己和母親買了給宅子,雖然不大,但足以遮風避雨,還給母親消了身契,從此之後母親再不是奴仆之身——總不能日後羅家的正室夫人是奴仆的女兒吧!

喜鵲姨娘心裏頭思前想後惦記著羅府正室夫人的位置,不過她也知道以她現在的身份想要坐上那個位置,還是不夠的,她若是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也隻有憑借皇後的恩典,還有要生個兒子出來,隻有這樣她才能有機會登上正室夫人的位子。

喜鵲仔細的盤算一下,府裏現在沒有了淩小小這個正室夫人,她想要行事的確容易很多,她想要扶正也不是沒希望的,而且她身後還有皇後,還有皇後的賞賜,等到她坐上正室夫人的位子,以後這羅府偌大的家業,還不都是她和她兒子的,所有人還不是看她的臉行事。

羅海天不過是個眼高手低的家夥,而羅老夫人不過是個喜歡折騰的老太太,她有的是法子對付他們,以前的夫人就是太心慈手軟了,若是換了她,哪能讓老夫人壓在自己的頭上,至於羅海天隻要麵上應付過去就是了:自從進了一趟宮,喜鵲姨娘的眼界高了不少,以前視為天的羅老夫人和羅海天,現在她都有些看不上了,人家喜鵲姨娘真的覺得委屈自己,她發現以她的才幹和姿色,原來在宮裏最是如魚得水,想到在宮裏,她將宮裏的貴人們哄得喜笑顏開的模樣,她真的覺得她天生就是為皇宮生的,隻可惜她以前給豬油蒙了心,竟然失身給羅海天,否則怎麽著也該撈個妃子做做,那才是頂天的富貴——人家喜鵲姨娘,想到自己失去了那通天富貴的路,心裏就覺得窩藏,何況想到皇帝那張俊美的臉,她的心裏就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真的悔恨不已啊!

喜鵲姨娘真的太把自個兒當回事了,也不想想,她進宮是跟著誰的,那是皇後,當今聖上的心頭肉,即使黃淑妃這樣的寵妃,不也因為皇後給停了貴妃的封號,其他的貴人們,誰還敢給皇後身邊的人臉色看,自然要哄著,捧著,笑著,哪裏是對她,而是對她身後的皇後,喜鵲姨娘真的是開了眼界,就忘了自個兒是誰了。

不過,人家喜鵲姨娘此刻真沉浸在農奴翻身做主的美好感覺之中,這其中的門道還沒想清楚,隻想著她是貴妾了,和黃姨娘一般的貴妾,這羅家沒了主母,她就可以和黃姨娘一般一起當家作主了。

喜鵲姨娘在銀錢方麵還是很現實的,她想到了,若是淩小小離開了羅府,自然是要帶走留在羅府的嫁妝,到時候羅府的生意定然會受到影響,可是她是跟在老夫人麵前長大的,知道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想到羅家現在的富貴,羅府應該不會怎麽樣吧!

想到以後,她就要和黃姨娘一起持家了,她的心裏還是很激動的,不過喜鵲姨娘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黃姨娘腹中的孩子是絕對不能生出來的,雖說現在她身後有皇後娘娘撐腰,可是畢竟隔著一層肚皮,哪有黃姨娘和淑妃娘娘親,雖然淑妃娘娘見了皇後娘娘也隻有點頭哈腰的分,可是要處置她這麽個羅家的貴妾,還不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的事情。

喜鵲姨娘想到這裏,她就更加的明白,她要想活下去,還要活得富貴無比,那她就要踏踏實實的給皇後娘娘辦事,而且還要辦的滴水不漏。

因為有皇後娘娘,喜鵲姨娘的心裏是不懼黃淑妃,也不懼黃家的,她想到現在她和黃姨娘不過都是姨娘,身份相當,現在對付黃姨娘是最好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謀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反正後院的人也不少,誰就能一口咬定就是她動的手,最好行事之後,再將這罪名嫁禍到後院妾侍的身上,九賢王送到美妾不能動,那二十多個通房丫頭,也成不了氣候,喜鵲姨娘想來想去,也隻有梅姨娘最合適了——當然合適了,喜鵲姨娘一直以來都心心念念怎麽報當初梅姨娘在南院對她的羞辱之仇。

喜鵲姨娘越想就越是那麽回事,她是知道梅姨娘的手段的,同在羅老夫人房裏伺候,她對梅姨娘還是了解的,以她的手段,討得羅海天歡心,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還是早些下手為妙。

喜鵲姨娘這裏是蠢蠢欲動,而黃姨娘那裏是要強自忍著怒火,這羅府的後院隻怕是要迎來一陣暴風雨。

就是那個被族人訓斥要修身養性的羅老夫人此刻也在被族人形同軟禁之後,那心情也平靜了下來,她知道族人對她這樣的處置,還是因為她有份誥命在身,給她,給羅海天留了情麵。

靜靜地關在院子裏幾天,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太過火了點,雖然淩小小太可惡了,但是她的行事實在是衝動了點,她其實就是看不慣淩小小那副張狂的模樣,才一心想要狠狠的教訓她一頓,哪裏知道她的性子會這般的烈,竟然大庭廣眾之下說什麽義絕的胡話,這樣的女子,真的是不懂什麽三從四德,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想當初,她做人媳婦的時候,不也是這麽過來的,怎麽她受得,淩小小就受不得了:羅老夫人其實一直都對淩小小的好運有些不甘,憑什麽都為女人,都嫁羅家的男子,她就要受盡委屈,羅老將軍對她可沒有羅海天對淩小小那般體貼,收了不少妾侍不說,而且更是對曾經的大姨娘寵愛有加,雖然大姨娘母子當年被她趁羅老將軍不在時給謀害了,但是卻成了她心裏頭的一根怎麽都拔不去的刺,她很多次從噩夢中醒來,都是一身冷汗,夢裏都是曾經熟悉的情景——羅老將軍寵妾滅妻,要廢了她正室的身份,貶為妾室,而要將大姨娘扶為正室。

羅老夫人隻要一想到自己吃的這些苦,就對淩小小更加的不待見,為啥她淩小小就該得到丈夫一心一意的對待,為啥她淩小小的命就這麽好,一進門就當家作主,即使她淩小小能幹又怎樣,即使她淩小小用了嫁妝挽救了羅家又怎樣,還不都是一樣的羅家婦,為啥她就要戰戰兢兢的過了一輩子,而她淩小小就要活得這般滋潤張揚。

不可否認,羅老夫人在心裏對淩小小是嫉妒羨慕加恨的,所以她積極的為羅海天尋找妾室的合適人選,隻是最後她如願了。

她原本是想看到淩小小哭的,想看到淩小小的絕望悲傷的,和當年的自己一樣,那樣,她會好過點,或許也會因此對淩小小好點,但是她沒想到,淩小小竟然會義絕。

羅老夫人想到族長等人臨走時說的那番話,心裏生出了悔意,她這事做的實在是衝動了點,但是哪裏怪得了她,都是淩小小那猖狂的性子惹出來的。

羅老夫人心裏幽幽的一歎,有些不甘:淩小小的命好的讓她眼紅,都將婆家的臉麵踩到地上了,他們羅家卻還要小心翼翼的,好言好語的將她哄回來——羅氏族長等人的意見:趁著淩嘯沒有回來,這義絕之事也隻是口頭說說,還沒有上報有司衙門,還有一點挽回的餘地,此刻哄得淩小小回心轉意,也就讓此事水過無痕,不但挽回了羅家的臉麵,同時也不會交惡淩嘯,到時候淩嘯就是真的發作,有淩小小在前麵擋著,能有什麽大事。

羅老夫人這幾天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在琢磨這個事情,越琢磨這個事情,她就認為族長等人的話,那是金玉良言。

老夫人此刻想到了府裏和淩小小算是頗有交情的梅姨娘來,立刻讓人喚了梅姨娘過來,讓她去淩小小那裏探探口風,說說情,梅姨娘一向和淩小小走的親近,這事由她去做是最適合不過的。

羅老夫人難得一次的表示了自己寬大的胸懷,暗示若是此次梅姨娘能夠辦成了此事,前塵往事就不予追究。

梅姨娘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可謂水深火熱,頭上壓著兩座大山——黃姨娘和喜鵲姨娘,往日裏有淩小小罩著,沒人敢對她指手畫腳,可是淩小小走了,二位姨娘小人得誌,專門拿她立威,讓她苦不堪言,而羅海天隻顧著喝酒,整天陰沉著臉,她也不敢開口求救,老夫人這裏,不要說指望她撐腰了,她不讓人去尋她晦氣就算是阿彌陀佛了。

故而今兒個聽到羅老夫人讓人請她過來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七上八下,以為羅老夫人終於想起來和她秋後算賬了,想要借著她發泄一頓怒氣,隻是沒有想到羅老夫人卻是讓她卻淩小小那邊求情。

梅姨娘一下子兩難了,老夫人吩咐下來的事情,她不去辦,那是對老夫人的不敬,而且老夫人話裏話外都是威脅,雖說是隻要辦成了前塵往事就不予計較,其實不就是在告誡她,那些事情她可是記得牢牢的,就等著和她算賬了,她從來就不懷疑老夫人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伺候她一年,她自然清楚,瞧瞧她是怎麽對待夫人淩小小的,就能知道這人的心眼有多小,她不以為到了她身上,老夫人的心眼就能變大了。

所以老夫人難得法外開恩,她自然要好好的把握,隻是她一個姨娘,在淩小小的麵前能有什麽臉麵,爺跪下來都求不回的人,哪裏是她一個姨娘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她清楚的很,她和夫人不過是麵上的情,這麽重大的事情,哪裏是她能辦到的,可是不管她能不能辦到,她都得去辦,否則老夫人這裏定然會立時發作了她,認為她對羅家無情無義,那還不打斷了她的腿——老夫人定然會說,你既然連這麽點路都不願意為羅家跑一趟,留你這雙腿何用?

梅姨娘壓下心頭翻上來的苦澀,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夫人,妾身自然樂意為羅家,為爺走這一趟,這隻夫人的性子……”她瞧著羅老夫人忽然沉下去的臉色,更加小心翼翼的道:“妾身擔心事情不會如想象中的順利。”她這一句話,算是為自己下麵辦事不利的推脫。

羅老夫人眼皮子扇了扇,聲音冷颼颼地:“你和你們夫人性情相投,脾胃相投,相信你一定懂得她的心思,定能會勸回你們夫人的。”

梅姨娘眼前一黑,差點就站不穩了,羅老夫人下麵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這意思明白著在那裏,若是她勸不回夫人,那就是她沒用心,沒盡力,那她回來的下場自然不用說了,對一個不肯為羅府盡力的姨娘,實在是不用容情,隻怕要落得個打殺的結果。

梅姨娘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她現在知道不妙了,知道原來當姨娘也不是一條好出路,若是今天她還是那個安安分分的丫頭,這禍事怎麽會引到她的身上。

她是完完全全的知道她想錯了,可是現在知道有什麽用,如果她今天說不動夫人,請不回夫人——那後果……,她渾身一顫,整個人手腳都發涼,老夫人發話,那兩個姨娘還不將她往死裏整,到時候,她會是個什麽下場,她搖搖頭,出了一身冷汗,顫抖著身子不敢再往下想。

不行,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將夫人請回來:不管用什麽法子,就算是用強,她都要將夫人給帶回來,這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因為事情關係到她的性命,倒是還真的給她想出了一個主意來,隻是那個主意是否有用,梅姨娘自己也吃不準,畢竟夫人這人行事還真的別具一格,禮教這東西,在夫人的麵前還真的不是那麽管用,但是管不管用,也隻能一試了。

待到梅姨娘渾渾噩噩,還沒回過神來,人就已經到了淩小小的宅子門前了。

梅姨娘來的時候,正是午時,難得今兒個風和日麗,淩小小也難得拋下煩心的事情,和寶寶貝貝在花園裏曬曬太陽,要知道冬日的太陽,曬在身上,那是暖洋洋的,因為舒服,淩小小今日的心情算是難得的好。

在她心情正好的時候,如煙過來了,一張小臉到了今天,還有些蒼白,每一次看到如煙的樣子,淩小小都覺得自己對羅海天這個渣男實在是太過手軟了。

“小姐,門房那邊有人來報,說是來了一個婦人,在咱家的門前,掛上了白綾,在大門前哭鬧,要夫人前去救她一命。”

淩小小聞言,挑了挑眉,這人拾人牙慧,倒也不顯臉紅,當日她出羅家,就是憑借輿論的力量,這人在她門前上吊自殺,就是想再次憑借輿論的力量,淩小小微微思索一下:“你去瞧瞧,來人可是羅府的梅姨娘?”羅老夫人真的是黔驢技窮了,竟然派出了梅婷這麽個姨娘出來,尋死覓活的,還真的讓她不恥:想來羅老夫人的威脅很是嚇人吧,否則怎麽將一位古代的女子逼成她這般的潑婦。

想到這以後羅家又會出現一位潑婦,她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對梅姨娘,淩小小可沒有多少同情心,當日梅姨娘坦誠羅老夫人的陰謀,她也做了適當的回報,可謂是貨銀兩訖,她並不認為自己就有義務去同情她,何況梅姨娘今兒個所為也不值得她同情的,果然是自私的女人,心裏想的思的,都隻是自己。

如煙很快就黑著一張臉回來了:“小姐,是梅姨娘。”她臉雖然黑了不少,但是眼眶子倒是有些紅了:“欺人太甚,她竟然將白綾掛在我們的大門前,說小姐不和她回去,她就要懸梁,她說,老夫人今兒個可是發了話了,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帶夫人回羅家,她如此行事,也是沒法子,還請小姐顧念著往日的情分,放過她,給她一條生路。”如煙想到梅姨娘的所作所為,對她心裏是極為生惱的,她還有臉提什麽往日的情分,她們小姐和她有什麽情分,對一個日日夜夜謀算自己,想要爬上自己丈夫床的女子,誰敢和這樣的人有什麽情分,真的有了情分,那估計死的更快。

淩小小看了看如煙,笑道:“這兩日是不是悶壞了,今兒個有人主動來娛樂咱們,何必黑著一張小臉,當心王石看了心裏生厭,到時候,嫁不出去,可不要怪我。”王石兄弟心甘情願留下來,不單是因為淩嘯的命令,還有點小心思,淩小小一直都是樂見其成的,這四個丫頭,那都是她眼裏的金,手裏的寶,王石兄弟為人正直,出身也不算太差,那可都是大好青年,若是真的能看對眼,有段好姻緣,她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將如煙她們嫁出去。

“小姐……”如煙微紅著臉,跺了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尋婢子的開心。”說著那眼眶中的淚是真的要滾了出來,小姐不該不知道,今兒個梅姨娘這招毒呀,若是真的吊死在小姐的門前,小姐就算是犯上了命案,到時候就算查清楚小姐不會獲罪,可是妒婦之名就坐實了,日後誰還敢娶小姐回去,難不成小姐這般年輕,就要一輩子孑然一身不成?

淩小小輕輕的點了點如煙的額頭:“還真是個實心眼的,在你心裏你家小姐就這麽點能耐,還能被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姨娘逼的走投無路不成。”淩小小微帶心疼:“小姐我那不過是逗你開心,瞧你的臉色不是白就是黑,看著心疼,還是紅著點好看。”

如夢從後麵走了上來:“小姐,那現在咱們怎麽做,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門前做戲,壞了咱們的宅子名聲不成?”

淩小小示意江氏將寶寶和貝貝抱進屋子,江氏已經習慣了對淩小小惟命是從,也不問什麽,倒是幹脆利落的應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如讓小姐放手去做,那個羅家,她是不希望小姐再回去了,隻是神色到底有幾分不放心,抱著貝貝,不停的回首,隻是瞧著淩小小沉靜的笑臉,終究是回了屋子。

淩小小看了身邊的四大丫頭,淡淡一笑:“咱們宅子的風水這麽好,梅姨娘上趕著來懸梁,不如咱們每人都帶著一根白綾,去陪著梅姨娘,省的梅姨娘一個人雜眼。”

“噗……”

一連幾聲嗤笑聲,幾個丫頭沒想到她們小姐竟然出了這麽個招,不過,對付梅姨娘這樣不要臉的人,還就要這樣。

“小姐,婢子去將家裏的丫頭婆子都叫上,咱們一起去門前懸梁去。”如夢風風火火的走了。

“小姐,婢子去多準備些白綾,省的到時候不夠用,怎麽著,咱們府裏的丫頭婆子人手一條是要的。”如意也跟著離去了。

如玉也是個愛動腦筋的,她笑的甜甜的說道:“小姐,婢子去準備些茶水和點心,這圍觀的鄉鄰們也不容易,三天兩頭圍著小姐轉,咱們怎麽能不意思意思,好好的招待大家呢。”

“如玉你說的對極了,小姐,鄉鄰們真的挺辛苦的,婢子這就讓人搬了桌子和椅子給大家歇一歇。”如煙也和如玉手牽著手忙活去了,淩小小眉頭爬上了一份滿意,就知道這幾個丫頭是懂她心思的。

淩小小慢悠悠的走向宅子的大門,她是半點也不急,走到一半的時候,還倚在路邊的假山上看了一會園子裏的景色,這越看還越滿意,不管是枝頭怒放的梅花,還是那挺拔的青鬆,看在她的眼裏都別有一番滋味。

好容易,等她欣賞夠了園子裏的景色,她才站起身子,繼續慢悠悠的向大門走去,到了大門口,果然見幾個丫頭都已經忙活好了,看熱鬧的鄉鄰們都坐了下來,淩小小掃了一眼,這擺放好的椅子和桌子,可有不少都是來自左鄰右舍的友情讚助,等一會還是還回去的,淩小小暗自打算,等會還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吩咐自家的下人,帶點東西表示一下,不容易呀!人情冷暖,還有人這般支持她,也算是忠實粉絲了。

又瞧了那桌子上的茶水和點心,心裏倒是有些心疼了,那可都是銀子,不過想到這些銀子會有人掏腰包,她的心裏總是不那麽疼了。

等打量過這一切,淩小小才有空打量自己的丫頭,這一看,真的嚇了一條,早知道這幾個丫頭的辦事能力很不錯,可是今兒個著效力是不是太高了點,自家大門的西邊,一條邊的凳子上,清一色站著自家的丫頭婆子,自己的丫頭婆子自然嚇不到她,嚇得她的她們頭頂上懸掛的那刺眼的白綾,在空中飄飄****地,怎麽看都覺得怎麽滲的慌。

淩小小被嚇的不敢看了,隻好將腦袋轉向東邊,對比起西邊浩浩****的上吊隊伍,這梅姨娘這邊就顯得勢單力薄,不夠瞧的,不過好在梅姨娘臉上精彩的表情還算有看頭,那是一陣紅來,一陣青,一陣青來,一陣白,委實的好看極了。

梅姨娘的臉色能不好看嗎,她原本想以這手段逼的淩小小跟著她回羅府,至於回羅府之後,淩小小是打是鬧,是生是死,都不是她在意的了,她隻要自己交了差就好,可是她沒想到,她沒逼的淩小小回府,倒是逼的淩小小府上的丫頭婆子來個集體上吊了。

如夢那丫頭說的清楚:梅姨娘,你這番行事,是想要逼死我家小姐,明知道我家小姐,在羅府受盡委屈,不但小姐,還有小小姐都差點被謀害了性命,你現在讓小姐回羅府,不就是想要小姐的命嗎?小姐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義絕的話,你深受小姐的大恩,不但不思報答,卻以死相逼,想當初,若不是小姐憐惜你,抬了你做羅將軍的姨娘,你今天不要說來這裏以死相逼了,就是這身子都不知道埋在哪堆黃土裏了。

既然姨娘你下定決心要逼死小姐,她們這些人都是深受小姐大恩的,哪裏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姐被逼死,還不如現在先自己一個白綾了結了自己,在黃泉路上為小姐開道,掃清什麽牛鬼蛇神。

如夢的這番話,讓梅姨娘的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如夢這是在罵她忘恩負義,而原本對她還有些同情的鄉鄰,聽到如夢的話後,都露出了鄙視的眼神,這是個白眼狼,人家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思悔改,竟然還這般做作,想要逼死人家,這算是個什麽東西。

更有些婦人,狠狠的碎了梅姨娘一口吐沫,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誰都知道會被抬了姨娘,那都是和男主子之間有點什麽,再加上如夢的話說的不清不楚的,眾婦人就以為梅姨娘失了身子給羅海天,否則哪裏會有丟了性命之說。

女人,尤其是正室女人最恨這些背地裏勾勾搭搭的女人,就是因為有這些不正經的女人,自己的丈夫才會一再的納妾,所以即使今兒個被勾搭的不是她們的老公,但是她們也生起了一股同仇敵愾的氣勢。

如夢的嘴巴,向來是很會挑起事端的。

經過如夢這麽一渲染,等到淩小小出來的時候,沒人有半點怒目了,都是同情的不得了,真是可憐的女人,都被逼的離家出走了,還要被搶了丈夫的小妾給逼上門來,天理何在呀!

淩小小隻瞧了一眼梅姨娘,就沒興致了,她慢慢兒走向西邊,她的思想覺悟很高的,絕對的敵我分明。

她走到如夢的身邊,站定,對著府裏的丫頭婆子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好好的,你們懸什麽梁,都給我回府裏去,讓鄉鄰們看到,像什麽樣子,你們其中可還有未出閣的姑娘家,日後傳出去,知道的人說你們忠心護主,願意與主子同生死,共存亡,明白的人都會伸出大拇指,讚一聲忠義,可是難保會有些不知道的人,會毀壞你們的名聲,到時候,你們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小姐,我們不怕,這在座的鄉鄰,都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如夢知道,淩小小這話是未雨綢繆,擔心日後有人借此事毀壞她們的名聲,也不想負了淩小小的好意,就接著淩小小的劇本唱下去。

如煙對著鄉鄰彎腰:“各位鄉鄰,我們今日被逼無奈,先赴黃泉,日後若是有人因此毀了我們主仆的名聲,還請各位鄉鄰能憑著一顆正義之心,為我們主仆說幾句公道話,我們主仆在九泉之下,也會感謝各位高義。”

“各位鄉鄰,我們主仆在此先謝了。”如玉接過話去。

“各位姐妹,咱們不用多說,鄉親們都長眼睛,有良心的人,日後自然不會昧著良心的。”如意這話更是將事情推上了新的高度:誰要是毀壞她們的名聲,那就沒良心,大庭廣眾之下的,誰不要這張臉,自然一個勁的應承,還死死的勸著她們不要上吊懸梁——眼睜睜的看著好人上吊懸梁,那也是沒良心呀!

梅姨娘都瞧傻眼了,向來就知道淩小小的手段不一般,卻沒想到,這麽高杆,不但行事高杆,就是這說話也高杆,簡簡單單幾句話,形勢立刻就不一樣了,一開始她在這裏哭哭啼啼,大家還是很同情她的,等到如夢幾個丫頭一出來,就是鄙視了,現在淩小小這麽一出現,那大家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到小耗子一般,那是人人喊打。

梅姨娘心裏升起了一股子怯意,可是想到空手而回,她會有得下場,她還是咬了咬牙,死死的管住了自己的腳步。

淩小小見梅姨娘還在那邊死撐著,看來她不出狠招,這位梅姨娘是不會死心的。

淩小小也不說話,隻是伸手從如意的手上拿了條白綾過來,然後就親自踩上凳子,開始掛白綾,她的意思很明顯:梅姨娘,你不是要逼我回羅府受死嗎?咱也不浪費那個體力來回跑了,咱現在就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立刻就當著你的麵一口氣吊死在自家的大門前,讓眾人為我作證,日後自有人為我伸冤抱屈。

梅姨娘那也是個腦子比手腳快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倉促之間想出這麽一條毒計來,她看到淩小小掛白綾,她立馬搶先一步,踏上丫頭們準備好的凳子,將脖子伸進了白綾裏:她自然也隻是做做樣子,她哪裏舍得死呀,若是舍得死,就不會過來逼迫淩小小了。

梅姨娘想的很明白,隻要她掛上去,眾人就會明白她是真的被逼無奈才過來請淩小小回府的,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過來救她,即使沒人過來救她,她的丫頭也會救下她的,何況現在她腳下的凳子還沒給踢翻呢。

這招叫做置死地而後生,她就不相信淩小小還能破的了,若是淩小小到此還是半步不退,那就落得個見死不救的名聲了,而她即使未能完成任務,相信老夫人定然能從輕發落她。

淩小小見梅姨娘搶在她前頭掛脖子了,她倒是不急,反而不慌不忙的下了凳子,梅姨娘一見,眼裏閃過得意,她知道淩小小還是怕的,她此刻是隻顧著得意自己的奸計得逞,而錯過了淩小小眼底一閃而過的怒氣:淩小小此刻是真的怒了。

淩小小都從凳子上下來了,羅家的丫頭婆子自然也從凳子下來,淩小小瞪了一眼身邊的如夢幾個:“你們幾個是木頭人呀,沒瞧見梅姨娘要懸梁嗎,還不給我將梅姨娘給解下來,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我們可當不起,梅姨娘可是羅將軍的心愛女子,到時候,你家小姐滿身是嘴也說不清啊。”淩小小說著就遞了個眼色過去。

如夢這幾個丫頭自然懂得那個眼色的的意思,立馬一窩蜂的去搶救梅姨娘了,哪裏能讓小姐滿身是嘴說不清呀。

一會兒,就瞧見,這人抱住梅姨娘的左腿,那人抬右腿,還有人爬上了凳子,去解梅姨娘的白綾,一時間是圍得嚴嚴實實,就是梅姨娘的丫頭都被堵在了外麵,進不了身。

眾人就看淩小小身邊的丫頭,拚了命的去救梅姨娘,而梅姨娘卻是一路走到死,非要懸梁不可,硬是要逼著淩小小回羅府不可,眼見因為梅姨娘的掙紮,那解白綾的如夢,是整個身子搖搖晃晃,白綾根本就解不下來,而那救下的凳子,也是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翻了,可是梅姨娘卻還一直掙紮個不停了。

梅姨娘自然要掙紮不停,抱著她雙腿的如意,如玉,那抱著她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她的身上爬動著,撓的她渾身發癢:她們可都是知道的,梅婷做丫頭的時候,是最怕癢的,別人是胳膊窩癢,她是渾身都癢,皮膚可嬌嫩了,所以羅海天倒是時常歇在她的屋裏,這其中的**自然不用言明。

就在眾人為那搖搖欲墜的凳子擔心不已的時候,如夢忽然一聲慘叫,眾人繃著的那根心弦陡然間都斷了:天啦,這下子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