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震驚的不是李詩雅,而是李照月。
原以為沈君寒是心理變態寂寞太久,上一世才會對她產生情感,這一世李詩雅嫁給了她,填補了他內心的空缺,應該會依賴上她才對。
可為什麽...
她極力克製著自己,盡量表現的冷靜。
李詩雅看著她,似乎感到羞憤,怎麽也難以啟齒。
可想了想,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忍,才能讓沈君寒覺得她單純善良,獲得沈君寒的心。
她咬了咬唇,艱難地從齒間蹦出幾個字,“姐姐!對不起!是妹妹誤會你們了!”
沈君寒抬眸看著李照月,聲音清潤,“姨娘,滿意嗎?”
“嗯,詩雅應該是太愛慕你,才擔心你被人搶了去,世子殿下可要多關心詩雅一些。”
李詩雅看著李照月那副心胸寬廣的樣子,心中憤恨。倒顯得她心地有多仁慈似的!
她最恨的就是李照月那不爭不搶的性子,好像自己多與眾不同!實際上,她是沒能力搶罷了!
她想發火,可礙於沈君寒在這裏她隻能忍著。
“君寒,外麵冷,我推你回去吧!”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君寒,以為會獲得幾分憐惜,可沈君寒卻看也沒看她一眼。
“嗯。”
李詩雅心中悵然若失,隻能默默起身,推著輪椅往外麵走。
路過李照月時,還剜了她一眼。
“......”
李照月透過窗戶縫看著遠去的幾人,心裏逐漸恢複平靜。
她丟下帕子,準備回院子,又遇到走進來的幾個老婆子。
幾人手裏提著籃子,快步走進祠堂。
“李姨娘!先別走!你來把這些盤子洗洗。”
老婆子吩咐得很自然,仿佛她就是府裏的下人。
李照月默默走過去,接過之前放祭品的盤子,朝外麵走去。
院子裏沒有井水,需到院子外麵的井裏打水。
她把原來洗過抹布的盆子裏的汙水倒在外麵,隨後把盤子放進去,端著盆走向外麵。
身後婆子一邊擺放新的祭品一邊議論,“這李姨娘倒是個聽話的,省事兒!”
“是啊,好歹也是李知事家的嫡女,卻沒有一點大小姐架子。反而是那庶女嬌慣跋扈,竟要咱們去給她洗衣服!真是笑死!”
另一個老婆子嗤笑一聲,“小門小戶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知咱們邕王府是有專門浣衣房的。她不會以為老王爺死了,自己做了世子妃,等過段時間就能當王妃了吧?”
老婆子撇著嘴笑,臉上滿是嘲諷。
——
沈玉儒遠遠地走過來,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圍帽上的狐狸毛隨著她的動作一動一動的,十分靈動。
摸爬滾打見過太多爾虞我詐的商人在這一瞬間仿佛被什麽東西淨化了心靈,塵封了許久的心再次變得滾燙起來。
他走過去,衝著那道背影喊:“姨娘!”
李照月微微側頭,掃了眼沈玉儒,淡淡地應了聲:“嗯。”
沈玉儒走到她的正麵,見她一雙被凍得通紅的手還泡在冷水裏,不由心疼,以為是因為這個才對他態度冷淡。
於是上前寬慰道:“待會兒我跟母親說說,讓她別讓你幹這種粗活了。”
李照月低著頭沒有回應,手上動作加快了幾分。
她的小臉被帽子和大衣裹著,隻露出一對水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隻小貓。
“你這雙手可不是用來幹活的,應該用來讀詩寫畫。”
沈玉儒不自覺伸出手,想替她洗盤子。李照月卻下意識的一躲,十分防備地看著他。
沈玉儒輕笑一聲,“姨娘怕什麽?姨娘放心,我不會和母親一樣刁難你。”
李照月沉默,再次垂下眸子。
若是上一世,李照月便信了他的鬼話。
但經曆過的她知道,沈玉儒風流成性,唯利是圖。不久的將來更是叛國通敵,給整個滁州帶來不幸。
李照月不想跟他接觸。
不遠處,邕王妃在一群侍女的擁護下走來,一眼看見沈玉儒蹲在李照月麵前,眼神不清不楚。
氣的臉上的笑意難以維持,快步走了過來。
“玉儒!”
“母親!”
沈玉儒一下子站起來,笑容溫和:“我正要和您說呢!以後不要再讓姨娘幹些粗活了,若是傳了出去,被人說我們苛待了李家嫡女,有損王府清譽。”
邕王府最是注重名譽,邕王妃每月都會吃齋念佛,開放糧倉救世於民,就是為了博得一個好名聲。
聽到此話,邕王妃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這李照月雖然看著溫順,可也怕哪天忍受不了委屈把事情說出去,再影響她的名聲。
“就聽你說的。”
“李姨娘,不是我有意刁難你,而是這年下一大半的家丁都放年假了,人手實在不夠,希望你諒解。我聽說你那院子裏頭還沒有齊全的家具,正好我那屋裏有換下來的,還新著,稍後讓人搬到你那兒去!另外上個月的月錢再發給你,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李照月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水,低著頭感謝:“多謝王妃娘娘,我沒什麽需要的。”
沈玉儒暗暗打量著李照月,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欲望如此低的人,忽然產生一絲玩味。
邕王妃和沈玉儒走進祠堂裏祭祖,李照月默默把洗好的盤子放在祠堂門口,轉身回了院子。
路過舟渡院,裏麵依舊很安靜。
她看了眼,便匆匆離開了。
希望這一世李詩雅能如願以償。
沒多久邕王妃換下來的家具就搬到她屋裏來了,雖然是舊的,但畢竟是王府,使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比普通人家新的都要好上百倍。
聽搬運家具的下人說,邕王妃屋裏換了一整套的金絲楠木家具。
金絲楠木她上一輩子在皇宮裏見到過,那流光的麵材真就像金沙一樣閃閃發光,十分耀眼。
邕王妃很懂得享受,從不苛待自己。
隻是飲著百姓的血,不知會不會愧疚。
很快,小小的屋子被填滿,多了幾分溫馨。
老婆子送來上個月和這個月的月錢,一共30兩。
加上玉鐲賣的錢,一共二百兩。
這些,夠路費了。
現在就是要想個萬全之策,能名正言順地離開邕王府。
——
舟渡院
李詩雅目前還是自己住在側房,原因是沈君寒說習慣自己睡覺。
伺不伺候那個瘸子倒是無所謂,隻是側房實在太冷,連個爐子也沒有。李詩雅讓陪嫁丫鬟去要個爐子,卻被含糊其辭推三阻四,說了半天也不知道去哪裏領。
李詩雅才在李照月那兒受了委屈,這會兒再也忍不住,親自帶著人跟府裏管事兒地鬧了起來。
府裏管事兒的是邕王妃身邊的老婆子,自然不怕她鬧。畢竟這本來就是邕王妃的授意。
暖爐那些是冬天必備的,要想給早給了。
李詩雅大叫:“年後不久世子就要繼位,到時我就是王妃,勸你們識相點!惹了我沒好處!”
老婆子譏笑:“一個上不得台麵庶女,也敢妄想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