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詩雅忽然反思起來,她這一世的她是不是做錯了選擇?
好歹上一世這個時間段過得無比滋潤,從沒有受過委屈,隻是在亂世六年後因涉嫌和亂臣賊子沈玉儒勾結,才被人舉報抓住。
如果……
如果沒被人抓住呢?
換一個身份,她就能繼續存貨了!
李詩雅突然悔恨萬分,她覺得,她應該是做錯了選擇的。
她嗚咽著,塞了幾塊點心,味同嚼蠟。
寒冬本快過去了,夜裏卻突然下起了暴雨,風從各個縫隙裏鑽進來,外頭似乎有無數個人在拍門窗。
她害怕極了,想縮成一團,可稍微一動就疼,隻能把臉埋在胳膊下麵,小聲抽噎。
老天啊,為什麽要讓她重生在這個時間段。
她多麽希望,這一世隻是上一世臨死前的一場夢。
——
深夜,看似寧靜的滁州城卻暗流湧動。
某個暗處,一群人正忙碌著什麽,做著不為人知的事。
巷子裏,唯有雪月樓是亮著的。
沈玉儒在一群商人的包圍下,瘋狂灌酒。
他們都嚇得不敢動彈,麵麵相覷。
平時的沈玉儒最喜歡看別人喝酒,自己最多喝一兩杯,可今天的他卻一反常態。
有人怕他喝出問題,開始阻止他,沈玉儒卻大罵那人,並把那人打了一頓。
屋內亂成一窩粥,勸架的勸架,拉人的拉人。
最終,沈玉儒酒精上頭,不省人事,被人攙扶著送進了房間。
隻要他來,雪月樓的頭牌就是給他留著的。
此時,倩兒正坐在他的床邊,給他寬衣,擦拭身體。
就像一名已婚婦人等待自己的丈夫深夜回家,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一樣。
倩兒看著沈玉儒,有些心疼。
他從未這樣醉過,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還是說,家裏要給他安排親事了?
不,不會的。
沈玉儒說過,會幫她贖身,會帶她回家,納她做妾。
她這種身份低賤的人,哪怕能從良做個妾也是極好的歸宿了。
忽然,沈玉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過去,跌在他身上。
他雙眼迷離,癡情的看著倩兒。
嘴裏喃喃著:“姨娘,姨娘,不要走。”
倩兒一驚。
姨娘?
那位給邕王衝喜失敗的李姨娘?
沈玉儒居然是為了她才把自己灌醉的嗎?
倩兒簡直不敢相信,沈玉儒會喜歡上她。
可是,沈玉儒不是說,他此生非她不娶嗎?
哪怕隻娶一個妾室,也一輩子不會娶正妻!
倩兒有些慌亂,眼裏泛著淚花。
然而來不及多想,沈玉儒再次將她拉近,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技很好,倩兒每次都被吻得雙腿發軟。
她被他吻時,總覺得他是真心愛她的。
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淪陷,一次次對沈玉儒充滿期待。
即便是剛剛聽到沈玉儒叫姨娘,她也心甘情願。
至少,那位姨娘是他得不到的人。
事後,沈玉儒清醒了過來,看著一旁的倩兒,神情頓時冷了幾分。
他不像往日那般哄著她,給她說好聽的話,隻是多給了她一些銀兩後便走了。
倩兒第一次因為他傷心落淚。
沈玉儒走出雪月樓,忽然一個人影湊了上來。
那人戴著厚厚的圍帽,臉被擋著,對沈玉儒有些謙卑。
“沈公子,您要的貨明天一早從城門進,到時候您接待一下。”
沈玉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朝著外麵走去,馬車就停在外麵,車夫蹲在牆角,懂得瑟瑟發抖。
車夫見他過來,立即起身,將凳子拿下來,扶著他上去。
到了邕王府,沈玉儒快步走了進去。
路過祠堂,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哭聲。
他不信鬼神,本來就一肚子氣,轉頭就走了進去。
他倒要看看是誰裝神弄鬼。
哭聲越來越清晰,沈玉儒貼著門聽了一下,試圖推開門,卻發現被鎖上了,於是一腳踹了過去。
門鎖脫落,門重重的砸在牆上。
李詩雅嚇得驚叫一聲,轉頭,看見一個人影。
院子內的燈從他背後照進來,仿佛鍍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嫂嫂?”
沈玉儒有些不可置信,走進去,點燃燈,才徹底看清地上的人。
“嫂嫂,你怎麽在這裏?”
沈玉儒蹲下身想抱起她,李詩雅卻疼得直哭。
空氣裏彌漫著血腥氣,沈玉儒這才發現她的屁股上一大片血跡,身下地麵也是。
“嫂嫂,你怎麽了?”
李詩雅委屈地哭,“有人陷害我殺了母妃的貓,趙嬤嬤她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抓過來,打了我五十大板,還把我關在這裏!”
沈玉儒聽完,神色越來越冷。
“我送你回去。”
他抱起李詩雅,直接往今照院走。
李詩雅十分驚愕,“玉儒,你瘋了!要是被沈君寒發現,我就完了!”
沈玉儒不動聲色,語氣出奇的冷靜:“那又怎樣,我不怕他。”
他不怕,她怕!
她本來就打算成為代替李照月沈君寒心裏的人,亂世後好成為帝妃的,今日若是和沈玉儒回了他的院子,之前受的苦就白費了!
可想著,李詩雅的心又漸漸冷了下來。
明明沈君寒已經看到她被趙嬤嬤等人拖走了,可沈君寒不僅沒阻止,還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甚至整整一下午都沒去看她,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
或許……
或許沈君寒,他不喜歡送上門的!
對,就該讓沈君寒知道,她不是免費送上門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人疼她,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想著,李詩雅埋進了沈玉儒溫暖的懷裏,眼角還濕潤著。
舟渡院內還亮著燈。
一名暗衛從窗外跳了進來。
沈玉儒眼皮都沒抬,隻用餘光掃了對方一眼。
暗衛單膝跪地:“主,李詩雅和沈公子回了今照院,邕王妃情況越來越差。”
“好。”他淡淡應了句
一號暗衛走後,二號暗衛跳了進來,“主,明日一早他們會從城外運進來一批火藥,用糧食掩蓋。”
三號暗衛:“停秋院已經沒有動靜了。”
暗衛退下後,沈君寒起身,朝著停秋院走去。
屋內,李照月已經睡下,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門窗都被她用木棍抵住,他進不去,便在外麵站著,看著雪花落在院內唯一的一盞路燈上。
不知不覺便站了一夜。
等他離去時,天已經開始亮了。
李照月醒得比兩個丫頭還早,一開門,便看見窗戶下一串雜亂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