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柔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抓著白歡胳膊,顫抖著向他訴說著李勳如何毆打李照月,對李照月如何不公。

白歡默默聽著,因為過於憤怒,整個人微微發抖。

許氏有些害怕,朝李勳使眼色。

李勳迅速反應過來,邊走過來邊指著紫柔怒斥:

“賤丫頭!休要胡說八道!分明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我才教訓她!當爹的教訓不孝子女有什麽錯!”

李勳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沒有意識到白歡的神情變化。

白歡忽然站起來,麵無表情的看著李勳,說道:“李大人,有人舉報你毆打子女,我看情況屬實,跟我走一趟吧!”

李勳臉色一白,聲音有些不自然,“白大人!她們都是胡說八道!我不過是正常教訓女兒罷了!”

許氏也有些慌了,跟著幫腔:“是啊!白大人!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女兒犯了錯爹娘自然是要教她道理的!今天這事兒就算了吧!”

白歡冷冷掃了眼許氏,許氏嚇得立馬噤了聲。

人人皆知州巡檢白歡鐵麵無情,隻講律法,誰落到他手裏都得脫層皮。更何況李勳隻是一個小小的縣知事,擱平常話都跟他搭不上。

“在這滁州是知州說了算,還是你們李家說了算?”

白歡聲音凜冽,如同冰錐敲擊人的靈魂。

李勳大腦嗡的一聲,開始惶恐不安,立馬替自己辯解起來,“白大人!我們真的隻是正常教訓女兒,根本沒有那麽嚴重!是有人蓄意報複!”

李勳說著瞪了眼紫雲,因為人是她帶過來的。

白歡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正常教訓?李大人所謂的正常教訓都快趕上刑房了,莫非李大人是嫌知事做膩了,想越俎代庖!”

李勳臉色越來越白,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白大人!下官萬萬不敢!”

一旁的許氏見李勳都跪了下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李勳的拉扯中也跪了下去。

李勳繼續解釋,“白大人!此事是我不對!是我不小心下手過於重了些,不過我會盡快請大夫醫治小女,並且保證不會再犯!請大人饒過我這次!”

白歡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李勳,院內站滿了人,卻寂靜得讓人發慌。

這時紫柔也跪了下來,扯住白歡的大氅,哭著說道:“白大人,我家小姐已經被李大人打過很多次了,從小打到大,身上還有舊傷,這次又不分青紅皂白打了小姐,還說要把我家小姐打死!”

李勳見紫柔還在告狀,氣得咬牙切齒,指著紫柔大罵,“你這是汙蔑!信不信我——”

他習慣了對下人說“打死你”這些話,這次當著白歡的麵又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李勳還是反應過來,立馬頓住,對白歡解釋:“白大人,您千萬別信這幾個小丫頭的話,她們叛逆慣了不服管教,這都是她們故意陷害!”

白歡:“怎麽個陷害?”

李勳猶豫了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許氏急了,將事情經過說了過來,“白大人!李照月是我繼女,年前她嫁進邕王府成為邕王妾室,年初我女兒李詩雅也嫁給世子殿下,可這李照月卻嫉妒詩雅嫁得比她好,使用狐媚手段勾引了世子殿下,導致世子殿下休了詩雅,把她趕出府,差點害得她流產!

所以,我們這才來教訓她,教她做人,這鞭刑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過分!”

白歡聽了個大概,皺著眉頭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李照月。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的話,那這是他們家的家事,確實不過分。

可他向來隻講究證據,是不信這些人的口頭描述的。

沉默一瞬,白歡問道:“可有證據?”

許氏立馬道:“有!我女兒就是證據!”

白歡看著她,示意她把李詩雅叫過來。

許氏轉頭對一旁的小廝說道:“快去把二小姐請過來!”

沒一會兒,李詩雅就被幾個丫鬟攙扶著走了過來。

她看起來很虛弱,臉上帶著幾分迷茫,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著一院子帶刀的巡捕,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爹娘,以及躺在地上渾身血跡的李照月,最後視線落在白歡身上。

白歡穿著一身黑紅色官服,外麵披著白毛黑色大氅,麵色冷峻,周身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威懾力。

她見過這人,他是州巡檢白歡,隸屬於知州巡檢司,直接聽命於知州。

比起縣知事,不知高了幾個級。

不過,他一般都在滁州城四處巡檢,怎麽會來到她家?

疑惑間,許氏忽然示意李詩雅過來,李詩雅走過去,小聲問道:“娘,發生什麽事了?”

四周很寂靜,她的聲音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氏:“你快向白大人解釋解釋,告訴這李照月在邕王府都對你做了些什麽!正好白大人在,替你做主!”

李詩雅心裏一驚,再看向李照月,似乎明白了什麽。

許氏把事情告訴給了李勳,李勳來教訓她,下手太重,然後把巡檢招來了!

當朝有律法,父母毆打子女過重,是要入刑的!

見李詩雅若有所思,許氏以為她害怕,安慰道:“雅兒,你不要害怕,你就如實說來!”

李勳:“雅兒,你快告訴白大人,是不是李照月勾引了世子,害得你被趕出邕王府,還差點流產。”

李詩雅心跳加速,眼神躲閃,不敢出聲。

白歡審視著她,緩緩朝她走來。

“放心說吧,我不會吃人。”

李詩雅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極力克製著恐懼,說道:“是!”

紫雲忍不住,大叫:“你胡說!我們小姐從未勾引過世子!分明是你不守婦道,跟沈公子廝混半個多月,才被世子殿下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