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李詩雅所說,將畫像帶給了沈君寒,並告知李詩雅的心意。

沈君寒聽完,沉默地看了李照月許久。

李照月被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想要離開。

沈君寒卻一把拽住她的手,“姨娘!”

李照月嚇得抽回手,連連後退,“世子殿下!”

沈君寒回過神,禮貌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攥緊剛剛觸碰過李照月的那隻手,猶豫了會兒,問道:“我是想問,姨娘覺得我和你妹妹,是否合適?”

李照月鬆了口氣,抿起一絲笑意:“世子殿下喜歡就好。”

沈君寒微微皺眉,神情複雜。

李照月沒再多言,轉身離去。

當然,沈君寒的院子裏空****的,沒有一個下人,她害怕沈君寒獸性大發,就像上一世那樣,才匆匆離去。

腦子裏閃過幾個淩亂的畫麵,李照月錘了錘腦袋,逼迫自己別去多想。

這一世,是她的新生。

不日,沈君寒和李詩雅的婚事便定下了。

雖然沈君寒並不受寵,但麵子還是給足的。婚禮辦得很熱鬧,場麵比李照月被抬進邕王府時還大。

邕王府最不差的就是錢,邕王妃不會吝嗇這幾個小錢。

老王爺死後,她便暫時成了邕王府一家之主。她必須明麵上對沈君寒好,絕不能落了話柄。

隻有這樣才能拉攏民心,將來她兒子沈玉儒繼任郡王時,才能服眾。

除夕夜,李詩雅如願嫁給了沈君寒。

死氣沉沉的邕王府終於恢複了一絲生機,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慶中。

隻有那個偏院,冷冷清清,連燈也孤零零。

她煮了一點粥,就著醃菜,看著盆裏的火苗,呆滯地吃完,一點不剩。

突然,李詩雅一身大紅色婚服,走進了李照月的院子。

她打量著屋內,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

“姐姐,你這兒可真難找啊!”

“你怎麽就住在這種的地方啊?”

“連個衣櫃都沒有嗎?”

李詩雅還是沒變,利用完,就迫不及待地撕破了麵具。

李照月一臉平靜,“洞房花燭夜,妹妹不和世子殿下洞房,來我這兒作甚?”

李詩雅譏笑一聲,“當然是來感謝我的好姐姐嘍,要不是姐姐你,世子殿下又怎會這麽快就來府中提親?”

“這一世,是我嫁給沈君寒了!”

李照月心裏咯噔一聲,頓時汗毛直立。

雖然早就猜到李詩雅也是重生,但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心裏還是控製不住的惶恐。

如果李詩雅也能重生,那會不會,沈君寒也……

見她不說話,李詩雅覺得沒意思,丟下幾個喜糖便離開了。

“姐姐,這是我和君寒的喜糖,祝福我們吧。”

好,她囑咐他們,白頭偕老!

李詩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地裏,她的心情也逐漸恢複平靜。

她插上門栓,望著桌上散落的幾顆糖,看不出任何情緒。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拿起一顆糖,剝開糖紙,放入口中。

好甜。

李照月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上一世的場景。

在經曆了無數次老王爺喪心病狂的折磨後,李照月終於有了輕生的念頭。

就在她準備懸梁自盡時,沈君寒突然推開門,出現在門口。

他背著光,看不清神情。

那時,她已經一腳踢開了凳子,雙腳不由自主地掙紮。

而沈君寒隻是淡淡的看著她,悠悠從輪椅上站起來,走了進來。

“你的腿……”

“姨娘,你吃糖嗎?”

他手心裏放著一塊糖,不知被捂了多久,有些化了。

李照月雙手扯著脖子上的白綾,突然產生強烈的求生欲。

是啊,她好久沒嚐過糖的滋味了。

沈君寒抬著頭,看著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她在上吊。

脖子上的束縛越來越緊,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伸手,努力想抓住那塊糖,卻最終還是沒能抓住。

而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被救下了,嘴裏塞著一塊糖。

嗓子幹澀地疼,唾液順著喉嚨滑下,齁得難受。

沈君寒坐在床邊一臉平靜的看著她,語調微揚。

“姨娘,等父王死了,你能嫁給我嗎?”

那時的李照月,還一直以為他是個乖巧自卑的孩子,直到那日,他說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話。

她才知道,沈君寒之前所有的示弱,都是裝的。

“君寒,我是你姨娘,這輩子,我都隻能是你姨娘。”

——

深夜,城內不時有爆竹響起,霹靂吧啦,此起彼伏。煙花於夜空中綻放開,絢爛,但轉瞬即逝。

王府裏四處亮如白晝,下人端著東西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忙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唯獨她,被全世界遺忘。

邕王妃此刻更是顧不上她,正忙著和千裏之外回來的兒子沈玉儒敘舊。

聽說沈君寒要成婚,又趕上新年,便提前回來了。

邕王妃的風華院一連熱鬧了好幾天,所有下人都往他們那個院子進進出出。

李照月穿戴嚴實,頂著寒風,從一側小路穿了過去。

她打算趁這個機會,逃離邕王府,等明早城門打開,便立即出滁州。

然而,不遠處卻突然出現一個漆黑的影子。

雖然看不清臉,但整個邕王府坐輪椅的,沒有第二個。

李照月心一驚,頓覺喘不上氣來。

他不是應該在洞房嗎?

他像是提前知道她的計劃一樣,早早等在這條小道上。

身上的婚服,已經落了不少雪花。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推動輪椅,緩緩移了過來。

她院子附近的路沒有下人清掃,所以這條小道上也堆滿了厚厚的雪。

輪椅一半陷在雪裏,行動艱難。

李照月迅速反應過來,故作平靜,問道:“世子殿下為何在此?”

輪椅實在是推不動了,沈君寒幹脆放棄,停在不遠處,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倒想問,姨娘深更半夜是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