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著整個翠柳鎮，一縷淺色金輝穿了進來，形成斑斑點點的金光，像碎了一地的黃色寶石。

這天紫雲紫柔以及李照月像往常一樣趕早市，突然發現街上多了許多陌生麵孔，而且買的菜量還大，沒到一會兒大爺大娘們的菜便賣完了。

肉也是半扇半扇地買。

雖然李照月失去了上一世和最近幾個月的記憶，但她隱隱約約感覺不對勁。

這些人雖然都穿著尋常老百姓的衣服，但穿搭仔細一看都非常相似，就像是出自同一件製衣鋪，麵孔也很相似。

眼睛狹長，塌鼻梁，個子不高。

紫雲紫柔也發現了，回去的路上討論了起來。

“怎麽今天感覺這麽多人呀？”

“會不會他們這裏什麽節要到了，從外地趕回來過節的？”

紫雲若有所思，“是哦，過幾天就是清明了，小姐也要回去祭祖麽？”

李照月沉默了，說道：“我娘和外祖父要回去祭拜的。”

至於李勳那邊的祖先，算了，從小到大都沒來看過她一眼，死了憑什麽去祭拜？

幾人回到住處，進巷子的時候，看見一群人正在往她們隔壁院子搬東西。

幾個男人抬著長條木箱小心翼翼地進院子，由於巷子太狹窄，轉過來有些麻煩，李照月幾人特意站在不遠處等了他們一下。

等他們搬東西的間隙，李照月就下意識地打量著他們。

他們的麵孔和剛剛在街上遇到的那群人很相似。

李照月有些疑惑，這群人像是來自同一個地區，但絕對不是回來過清明的本地人。

她忽然聯想到紫雲紫柔跟她說過的，她自己曾跟她們二人說過的話，說是五月中旬左右會有戰亂這樣的話。

她一下子懷疑起來。

於是沒等那幾個人把箱子轉過來，李照月就突然衝過去，想要先過去。

箱子的一頭已經卡在院子門口了，抬著箱子尾部的男人抵著牆壁站著，李照月要過去，就必須再把箱子橫過來些。

幾個男人見李照月等人過來，互相看了眼。

其中一個男人擺了擺手，示意抬著箱子尾部的兩個男人往一邊讓一讓。

幾人挪了挪位置，讓出一個剛好能容納一人過去的空隙。

李照月從男人旁邊經過，一直低垂著的目光打量了好幾秒木箱。

幾個男人的目光也一直打量著她們，直到她們走進院子，才發現她們就住在隔壁。

回到院子，紫雲小聲問道：“小姐，剛剛您為什麽不等他們先進去？”

紫雲知道，李照月一般不會做出這種事，她一反常態，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李照月看向隔壁院子的圍牆，小聲說道：“一會兒你們做些點心送過去，就說剛剛你們小姐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太禮貌，特意送些吃的道歉。”

紫雲眼珠子轉了轉，“小姐，您想試探他們？”

李照月勾起一抹笑意，“聰明。”

沒一會兒紫雲紫柔做好了點心，敲響了隔壁院子的門。

其中一個男人打開門，並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紫雲紫柔，又看著兩人手上端著的點心，一雙眼睛露出絲疑惑。

紫雲笑道：“我們是隔壁的，剛剛我們小姐回家有急事，所以就先過去了，沒有禮讓你們，她覺得過意不去，所以讓我們送些點心過來道歉。”

男人看著紫雲的嘴巴一張一合，耳朵裏全是嘰裏咕嚕，有些茫然。

他扭頭看向後麵。

過了會兒有一個男人笑著走了過來，笑道：“怎麽了？你們有什麽事嗎？”

紫雲看了眼開門的男人，又看向後來的男人，似乎有些奇怪。

後來男人會意，解釋道：“對不起，從小他就失聰，人說話聽不見，所以你們剛剛說什麽？”

紫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了笑，重新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

“哦哦，沒關係的，多謝你們的點心！”

男人說著接過點心。

紫雲紫柔點了點頭，回來了。

男人關上門，身後一群男人探出腦袋，大眼瞪小眼。

回到院子，紫雲紫柔把李照月拉進了屋裏，小聲把剛剛的情景都描述了一遍。

紫雲說道：“一開始那個男的很明顯是聽不懂我說話，後來又來個男的，解釋說那人失聰，他說起話來倒是很流暢，但有些奇怪。”

李照月：“太標準了是不是？”

她剛剛趴在牆上把幾人的對話都聽了過去，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紫雲拍了拍大腿，“對！就像刻意模仿的！咱們滁州附近幾個地區離皇都最遠，所以官話說得最不標準！而他們說的比咱們還標準！”

李照月笑，“我之前是不是跟你們說過，亂世要爆發的事。”

紫雲點點頭，“小姐，您是懷疑，他們就是潛入咱們這裏的烏國賊人？”

李照月輕輕應了聲，“這幾天你們出門的時候多留意一下他們的動靜。”

紫雲紫柔點了點頭。

吃過午飯，隔壁又傳來動靜，紫雲紫柔透過門縫偷看，就看見那群人又開始一箱一箱地搬運東西。

她們馬上把消息告訴給了李照月。

李照月猜測，那箱子裏麵裝的應該是武器。

翠柳鎮屬於景州的邊沿，離滁州最近，這群人潛伏在滁州，應該是想先對滁州下手。

紫雲說她是從沈君寒那裏得知的消息，也就是說這件事沈君寒早就知道，而他又有這麽多暗衛，應該也早就發現了。

他這段時間往返翠柳鎮和滁州，應該就是為了這事兒吧。

那她就不用操心了，保護好她們自己就行。

翌日，李照月打算回滁州一趟。

因為明天就是清明。

翠柳鎮平時人不多，所以船很少，等船的時候，李照月隱約看見河對岸有一群人進了山，扛著什麽東西。

李照月眯了眯眼，心下一沉。

好不容易等到一艘船，船上坐滿了人，剛好剩下幾個位置。

船正往滁州過去，行駛到一半，忽然一艘船從滁州的方向下來。

李照月從窗戶看過去，正好和對麵船上的沈君寒對視一眼。

兩人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