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藍澈看著雲錦,一雙眸子已經火紅:“姐姐,他殺我母後!要不今日他就殺了我,否則我就殺了他!”
“他即便不出手,皇後也是死!你還看不明白麽?她身中劇毒,六根以損,經脈枯竭,根本就沒有活路。”鳳紅鸞輕喝,美眸染上薄怒:“你日日如此,就算是盡孝?你若真想盡孝,就該查出真正的凶手。她被人利用!”
藍澈頓時怔住了,偏頭看鳳紅鸞:“我母後被人利用?”
“先睡醒了再好好想想!”鳳紅鸞看不得藍澈這副樣子,猛的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
藍澈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鳳紅鸞將他身子推給一旁的藍翎:“將他帶回府。好好照料。兩日內不準他醒來!”
“是,公主!”藍翎立即接過藍澈。想著還是公主有辦法。
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回頭對著雲錦道:“走吧!”
“很累?”雲錦看著鳳紅鸞。
“嗯,你抱我,我不想走了!”鳳紅鸞伸出手臂抱住雲錦。
雲錦伸手,將鳳紅鸞身子抱起來。抬步出了皇後寢宮。
鳳紅鸞窩在雲錦的懷裏。有這樣的一個人寵著,即便他心冷情冷,那又如何,總有一日,她會將他重新捂熱的。
愛了便是愛了,請深愛!她一定會深愛,也會教會他再深愛!
回到公主府,已經午時。用過午膳,雲錦繼續批注密函,鳳紅鸞一改兩個人日日一起膩在房間,悄聲出了房門去了公主府的書房。
雲錦從埋首密函中抬起頭看了一眼鳳紅鸞離開的身影,繼續低下頭,落筆。
公主府的書房很大。鳳紅鸞從來了公主府一直在房間呆著。幾乎很少用書房。裏麵藏書眾多。不次於丞相府的清心閣。
書房正麵掛著一幅水墨畫。畫中是一個女子。風華絕代,筆墨難以形容。與鳳紅鸞有幾分相似,一眼所見她就知道是她娘。
駐足在畫前靜看半響。鳳紅鸞環顧了一眼四周,清淡開口:“弄蘭、弄梅、弄花、弄月,可在?”
“屬下在!”四道身影飄身而落。齊齊對著牆上的畫像深深一禮,轉頭靜候在鳳紅鸞身後:“令主可有吩咐?”
“嗯!”鳳紅鸞點頭:“將金鳳樓運轉的所有賬冊拿來!”
“是!”四人立即應聲。並沒有離開,而是每個人走到書房牆壁的暗閣一按。裏麵有金鳳樓四個小閣運轉的各個項目。
這所公主府的書房,是金鳳樓的據點。
鳳紅鸞並不意外,她這些時日住在公主府。四人在公主府的動作她若是沒有發現的話,便也太過窩囊。
四人將金鳳樓所有賬目都搬放到桌案上,足足有四大摞,上百本。
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看著那四大摞賬目苦笑了一下:“沒想到我一直想逃避今生隻做米蟲不做事兒,可惜,似乎還是不可能的。”
四人看著鳳紅鸞,目光崇敬:“令主總有一日可以清閑的。”
“是啊,總有一日的。為了那一日,我如今便不可再清閑度日了。”鳳紅鸞笑著搖搖頭,指尖一寸寸掠過上百本賬目:“所有的都在這裏?”
“是!”
鳳紅鸞點點頭,坐在椅子上,伸手拿過一本。
“令主可否用我四人相助?令主可以不必看,我四人可以依次詳細介紹。”弄月看著上百本賬目密函。每一冊都有拇指後。記述著密密麻麻的字。如何能在短夕看完。
“不用!你們解說沒有我看的快的。”鳳紅鸞搖搖頭,對著四人擺擺手:“你們去吧。有問題我再叫你們。”
四人點點頭,悄聲退了下去。
四人離開,鳳紅鸞便開始過目賬目。
金鳳樓遍布天下,根深蒂固。暗格,銀閣,商閣,水閣。幾乎囊括了天下各行各業。尤其是弄梅的水閣,專司各國皇室部分鐵石礦藏的開采權。每年流銀無數。
弄花的暗閣專司情報暗探。幾乎是發生天下的大事兒一夕之間都可以呈報上來。
弄月掌管銀閣,專司各地錢莊,弄蘭掌管商閣,專司金鳳樓各地的商鋪。如此龐大,這相當於一個地下王國。
金鳳樓,隻是深入一點,鳳紅鸞便知道,它怕是有不下幾百年的曆史。
也許,和天下三分之時差不多久。
有這麽大的金鳳樓,鳳紅鸞不明白她娘為何會困頓在丞相府。
看了兩眼,喊道:“弄月!”
“弄月在!”弄月應聲出現。
“既然有金鳳樓,為何我娘甘願困守丞相府。金鳳樓不得已保她麽?”鳳紅鸞問道。
弄月搖搖頭:“屬下不知。隻知道金鳳樓幾百年前曾經隸屬於雲族掌刑堂。後來不知是何原因金鳳樓從雲族分裂出來。成了現在的金鳳樓。”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金鳳樓隸屬於雲族?
“也許老主子不想暴露金鳳樓。畢竟當年雲族主對老主子十分瘋狂。幾乎整個雲族打壓老主子的勢力。”弄月又道:“老主子是掌刑堂的神女。”
鳳紅鸞不語。
弄月又解釋道:“令主可能不清楚神女在雲族的身份。神女得到神殿認可,便會接管掌刑堂。成為掌刑堂主事。掌刑堂遍布天下,所有秘辛都是經過神女之手。權利相當於族主。”
鳳紅鸞點點頭。想起掌刑堂那四長老。如此說來,就是掌刑堂二十年前以她娘為首了。
政權內部千百年來都會隨著壯大演變時間推移等多種因素產生內部矛盾。所以,也就可以說,掌刑堂僅次於雲族族主,是不是可以說,雲族主和掌刑堂曆來就是存在矛盾的?
似乎看出鳳紅鸞心中所想,弄月輕聲道:“所以,千百年來,雲族有族規。掌刑堂的神女必須嫁與族主!”
鳳紅鸞心思一動。
“選定的神女會和新一代的少主連理。所以,這也就是當初雲族主和掌刑堂為何不同意令主嫁入雲族的原因。”弄月又道。
“何談當初,現在不是也不同意?”鳳紅鸞挑眉。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弄月默然。
鳳紅鸞擺擺手:“下去吧!”
弄月悄聲退了下去。
鳳紅鸞伸手拿起賬目看了起來。她本來前世就是在龐大的黑暗組織生存。對這種暗中操作的東西尤其敏感,再加上過目不忘,以及前世各種訓練所得的經驗,所以,上手很快。
書房中靜靜。隻聽到刷刷翻動紙張的聲響。
鳳紅鸞徹底的詮釋了何為一目十行。
鳳紅鸞在書房,這一坐就忘了時間。直到書房門被推開,雲錦臉色不好的出現在書房門口,她才驚醒。
從賬目中埋著頭抬起,鳳紅鸞看了一眼天色,原來已經深夜了,伸手疲憊的揉揉額頭,對著雲錦笑了一下:“原來已經這般時候了。忘了時間了!”
“我看你把我忘了!”雲錦倚在門框上,閑閑的掃了一眼那些賬目。百多本,閱覽過的已經一多半,再看鳳紅鸞疲憊的臉色,冷聲道:“你想累死?”
“說什麽呢!”鳳紅鸞嗔了雲錦一眼:“這也能累死,想當初我可是幾日夜工作起來不合眼。哪那麽容易累死。”
想起當初,心中一歎。她那時候就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擺脫組織。如今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生活。那個時候為了自由。這個時候為了什麽呢?
鳳紅鸞正想著,雲錦已經走過來,清涼的指尖代替鳳紅鸞的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給她輕輕揉按起來。
鳳紅鸞忽然想著,她是為了這個男人,和他們的將來!
閉上眼睛,身子歪在雲錦的身上。任他清涼的指尖來回在太陽穴處揉按。不輕不重。這種揉法他似乎跟她說的吧?記得當初從西涼出來,走那條水路,他暈船。她便日日給他這樣揉按。
房間靜靜,兩個人呼吸聲纏繞在一起,輕輕淺淺。
“你吃飯了麽?”鳳紅鸞問。
“你以為你不回去我會吃?”雲錦住了手。
鳳紅鸞頓時笑了,起身站起來:“走,我們回去吃飯!”
“如果你不想弄這些。從今以後都交給我。”雲錦重新看向那些金鳳樓的賬目:“我可不想娶回去的雲夫人被累死。”
這人……明明是不想她受累的好話,卻到他嘴裏就變了味了。
而且他不累麽?鳳紅鸞搖搖頭:“不用。雲夫人還沒那麽廢物。累不死!”頓了頓又道:“閑著也是閑著。”
“隨便!”雲錦當先出了書房。
鳳紅鸞蹙眉,快走兩步,伸手拉住雲錦的手。一起出了書房。
深夜,月明星稀。涼風習習。
鳳紅鸞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月亮:“今日十五了?”她寒毒怎麽沒犯?似乎又過了一個月了吧?
“你很想寒毒犯麽?”雲錦偏頭看著鳳紅鸞,見清冷的風打在她單薄的衣衫上,眉眼一冷:“下次出來多穿些!”
“好!”鳳紅鸞收回視線,點點頭。月光下,身邊的男子美如玉,一身白衣更是如天邊的月光,不由得心中歡喜:“我告訴過你沒有,我很愛很愛你!”
“嗯!”雲錦若有若無的應了一聲。
鳳紅鸞扯了扯嘴角,她今年春年後,如今算起來才十七歲。有說愛的資本吧?還是身邊這個男人讓她懂得了如何去愛。她會一點一滴的如以前他一樣,一寸寸滲透到他心裏。
雲錦餘光看了一眼鳳紅鸞徑自笑彎了的眉眼,嘴角微勾了一下。
第二日,鳳紅鸞早早起來,又去了書房。
接收金鳳樓這個偉大的工程。自然開始是會很累的,但是如果一入手,以後便會輕鬆了!如果真的想將金鳳樓在短時間掌控利用。她必然要下一番功夫。
而且,如今的時局,也不容她多浪費時間。
鳳紅鸞還沒出房門,雲錦抬步跟了出來,鳳紅鸞偏頭看著他,雲錦道:“將書房的東西搬進房間,或者我搬進書房,你選一個!”
鳳紅鸞頓時笑了。雲錦啊,還是她的雲錦。
伸手拉上雲錦的手:“那我將你搬進書房!”
雲錦不置可否。跟著鳳紅鸞抬步。他沒有告訴她,一個人做那些東西實在無聊又無趣。昨日他恨不得將所有的密函都摔了。後來去書房找她,是存了氣的。但看到她疲憊的樣子,在燭光下纖細的身影,心便暖了下來。
進了書房,鳳紅鸞吩咐人多放了一張桌子在她桌子對麵。便低頭埋首繼續昨日未看完的冊目。
雲錦負身站在牆壁上那副畫像前,似乎站了許久。回身凝視著鳳紅鸞。看到她低著頭,神色認真而專注。投入到堆積如山的賬冊中,一改平時懶散無意,如換了一個人一般。
她的身上,淡淡光華。就如初見,在丞相府那所破敗的小院。即便周身狼狽血汙。也難掩她的光華。脖頸纖細,線條優美。嫻雅,安靜而坐。如一副水墨畫。
房間靜靜。隻聽到她書頁翻動的聲響。
“主子!”黑霧飄落。才打斷雲錦的凝視。
收回視線,雲錦看著黑霧懷中的密函,開口:“放在那裏吧!”
黑霧放下密函,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雲錦目光重新看向牆壁的畫,姑姑可會怪她將她卷入雲族和天下紛爭這一潭深水中?他迫不得已。
“看什麽呢?我娘沒我美的。”鳳紅鸞埋著頭抬起。不滿的瞪了雲錦一眼,他都站在他娘畫像前半天了。
“是沒你美!”雲錦回轉身,一撩衣擺,在鳳紅鸞對麵坐了下來,看著她:“你若不想做。我說過,可以給我。”
鳳紅鸞撇撇嘴:“誰說我不想做?你沒看我很喜歡麽?”
話落,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冊目。
雲錦也低下頭,拿起密函,批注起來。
有暖暖的陽光射在二人的身上,藍衣、白衣的身影寧謐和諧。
午時二人在書房用的飯。飯後,便繼續做功。天偏響午十分,鳳紅鸞終於將最後一本賬冊看完,隨手扔在一旁,閉上眼睛消化腦中的東西。
無疑,玉子墨這些年將金鳳樓打點的很好。
但是也有一個弊端。就是玉子墨太了解金鳳樓了。就如一麵明鏡,裝在玉子墨的心裏。若是有朝一日,玉子墨想對付金鳳樓,易如反掌。
玉子墨……子墨……
鳳紅鸞唇瓣緊緊抿起。記得當初在西涼,她接手金鳳樓問過玉子墨可不可以被她所用?子墨說不會。後來他說你可以殺了我!
若是沒有後來這些交集,若是沒有那些日子知心相交,若是當初拿到金鳳令之時她就接手金鳳樓,就如今日這般,也許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玉子墨。
但是如今不可能!
玉子墨又回到了西涼。成為西涼的六皇子,或許將來的某一日就如如今天下情形一般,或許那一日就在今日,也許在明日。兵戎相見。該如何?
尤其是金鳳樓幾百年來故有一套運行模式,根深蒂固。即便她想轉換成自己特有的運營模式,短時間也難以做到,不是一日兩日之功。
如今刻不容緩。
她不是不相信子墨。而是不相信西涼和玉痕。
“為難?”雲錦忽然抬起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看著雲錦,暖暖陽光下,他周身沒有冰冷,而是此時線條柔軟,忽然覺得一切都不算什麽。隻要他在身邊,搖搖頭:“不算為難!”
雲錦挑眉。
“若是有三個月時間。我就可以轉換為自己的。”鳳紅鸞道。三個月雖然短,但她可以做到徹底將金鳳樓重新洗牌一次。
“嗯!”雲錦低下頭。
“你可以給我爭取時間?”鳳紅鸞問。
“雲夫人,你現在想的應該是大婚。”雲錦提醒。
呃,鳳紅鸞愣了一下,隨即蹙眉,悶悶的道:“皇後故去。如今情形,還如何大婚!”
“那也不一定。”雲錦搖頭:“皇後不是你生母。百日之孝即可。”話落,她又道:“而且你以為西涼、東璃、我父主便真的能傾覆了藍雪江山?”
“自然不會!不是有你麽!”鳳紅鸞頓時笑了。
“你知道就好。”雲錦在密函上落筆:“所以,想做什麽盡管做!”
鳳紅鸞看著雲錦,看著他線條優美,看著他落筆剛柔相濟。看著,看著,頓時笑了。
想做什麽盡管做。背後有一個人會給他擔著一切,這樣的感覺啊,真是好!
收回視線,鳳紅鸞拿起桌子上的宣紙筆墨,想了一下,開始落筆。唰唰聲響落在紙上。微抿著唇,開始對金鳳樓重新洗牌。
這些年雲族主一直沒放棄打壓金鳳樓。而金鳳樓雖然在玉子墨管理下漸漸潛入深水。但依然免不了有地方暴露。尤其是她不清楚玉痕掌握多少。
所以,這一次必須要大清洗。
雲錦抬頭看了鳳紅鸞一眼,溫涼的眸光現出一分暖意。自古都形容女人如花。但總是被人藏於深閨。但卻不知道,花掛於枝頭,更顯芬芳。
“主子!剛剛得到消息,西涼國主因藍王不允紅鸞公主入西涼而震怒。和東璃聯手發兵。如今西涼五十萬大軍距離駛進葉楓城邊境,東璃五十萬大軍也正前往池峰城。”霧影飄身而落,對著雲錦躬身道。
鳳紅鸞埋著頭抬起。動作到快!
葉楓城是西涼和藍雪邊境。池峰城是東璃和藍雪邊境。
“各多少裏?”雲錦絲毫不意外。低著頭繼續落筆在宣紙上,問道。
“西涼五十萬大軍距離葉楓城不足百裏。東璃五十萬大軍距離池峰城不足兩百裏。”黑霧立即道。
“雲族呢?”雲錦又問。
“族主不曾有動靜!”黑霧道:“八皇子和錦瑟小主也並未有動靜。”
“嗯!”雲錦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再探再報!”
“是!”黑霧應聲退了下去。
------題外話------
最近過的是昏天暗地的日子啊,還能不斷更,自認為很厲害了。親們還留著票的,甩兩張,砸砸我。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