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她的念頭

“我--”

怒氣迅速退去,神情接近清明,看著韶蘭傾,心中滿是歉意,想抬手,去抹去那嘴角的血跡,可當目光對視上那滿是憤怒,萬年不變的冰冷時,風亦辰退縮了,手僵硬的,懸在半空。

他不知道他是怎麽了?居然這般對她用強!看著那衣裳敞露,酥胸半抹的樣子,他的心,顫抖了,雖風光無限,但他卻再無心欣賞。

沒有那個女子是願意被這樣的對待!縱使她是他的妻!

他以為,她是風亦痕派來的女人,必定是想方設法爬上他的床,懷上他的孩子,然後叫他失去資格,再沒能力去爭奪那天照公主慕容雅!

風亦痕想娶慕容雅,想要那把椅子,當這大豐的第一人!這一些,他都不在意,也無所謂!就即便是他派人在瓊州的半途上騙殺他,他亦沒有對他動怒!隻是,當他插手他的婚姻,讓父皇用那件事來威脅他時,他的心,憤怒了!

他的婚姻,是神聖的,萬事都可以妥協,唯有這件事不能!可是他們,卻偏偏觸及了他的底線,讓他忍無可忍,便連帶著對風亦痕的怒火,都牽帶到了她韶蘭傾的身上,以致於之後每每看到她都莫名的來氣,表情冷淡,態度不佳!

他風亦辰,雖然有四房貴妾,但他卻從不曾碰過她們!因為在他的心裏,那個能讓他動心,讓他為之魂牽夢繞的女子並還未出現,所以他一直等,一直的等!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對皇位,從來無心。手上握著的那半壁大豐兵權,也並非是他貪功,視全而生!他不過是在兌現他當初的承諾,償還他母妃的債,請得他父皇的原諒!

他這一生,其實特別向來腳踏山河,走馬平川,可是身被名所累,他別無選擇,隻得期望那一生為之珍之愛之的人能夠早點出現!但誰知結果--結果卻又會是那樣?

他娶了韶蘭傾,一下子感覺他的世界灰暗了,什麽希望也沒有,再沒有期盼了的理由,終身孤獨,獨孤一個!

所以對韶蘭傾,他是憤怒的,尤其是憤怒她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安排妾侍!

哼,他風亦辰如果要女人,什麽樣的沒有?何至於她?!

敵意,不滿,仇視,怒氣,在和他這個明媒正娶的正妃相處過程中,他一直都是帶著這樣的情緒!原以為這一生都會如此,可是不想的,連他也不知道在何時的不知不覺中,他竟習慣了有她的存在!看著她狡猾的笑容,看著她奸佞的表情,突然之間,心裏居然有一種特圓滿的適應感?說不出是為什麽!

他關注她,開始不自覺的偷偷在意她,可是她呢?無心無肺,卻總是自以為是的漠避他,無視他,甚至還又要將她的庶姐送給他!簡直--

他不知道他對她,是存了一份怎樣的感情在裏頭?他隻知道當他看見她和裴錚跌吻在一起時,他的心,都想要殺人了!

她是他的妻,縱使他再不喜也是他的妻!何時能讓別人染指了?更何況還是這般大庭廣眾下?這般的你情我願?!

他氣了,真的很氣!所以當他看出潘箏的意圖後便故意示好,就想著能惹起她的一點點不快,來證明自己在她心裏的存在!可是結果……

她不在意他,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不是欲擒故縱,也沒玩啥把戲,就單純的是心裏沒有他,給他找女人,選侍妾,目的都隻有一個--讓他想幹嘛幹嘛,就是別去……煩她!

嗬,別去煩她?別去煩她!她是他的妻,是他的王妃啊,居然這麽對待他?還真是諷刺,無比的諷刺……

笑,涼在心裏,澀的發苦,看著眼前,那受傷但卻怒目而倔強的臉龐,風亦辰顫了,心微乎其微的抖著。

“對不起,我--”

開始想解釋,但一張嘴卻發現無從開口!他該說什麽,說他吃醋了?嫉妒的火焰燒的他差一點發了狂?傷害了她,強迫了她!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他想讓她正視他?搭理他?或者是在心底裏喜歡上他?

嗬,連他都不知道原因,又怎能令她信服?百口莫辯中,風亦辰嘴澀,微張著不知道說些什麽。

“滾。”

冰冷的字眼和著血,無情而冷漠的從人兒口中吐出,絕狠的不帶半絲溫度,冰凍了風亦辰的心,凝結他的血液,讓他的整個人在霎時間僵硬,呆呆的站起身,腳下沉重。

“對不起……”

手,搭在門上,握了又握,拉開門,抬腳而出,就在最後一時間,歉意的話說出,滿是沉沉的自責。

“你滾。”

保持著姿勢,任嘴角血漬流著,一動不動,也不眨眼,麵對著道歉,韶蘭傾隻發笑,笑的諷刺,笑著冰寒,“風亦辰,你快點給我滾。”

……

自受傷後,韶蘭傾便一連幾日未出門,一個人坐在園中,靜靜的望著天發呆。

“海闊任魚躍,天空任鳥翔……”

口中似乎的念著這樣的話,睜著眼,天空雲卷雲舒,拍了拍身上,那飄落的木槿花瓣,臉上表情淡淡,沒有什麽大的波瀾。

“呼”的一聲,一道身影落下,自房簷劃到地上,一個優美的弧度。

眉目清朗,俊如芝蘭玉雕,溫潤淡雅,神清氣爽,嘴角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清風掀起層層粉浪,衣擺隨著步伐似水般搖曳,手中一把折扇,紫麵玉帶,慵懶而優雅上前,把玩飛舞,麵若桃花!

“找你這些天都不見人影,原來是躲在房裏一個人悠閑自在了……?”斷玉分金的爾雅古音,玩味調侃中帶著一股迷死人不償命的甜膩,酥得人渾身一陣雞皮疙瘩,紛紛的掉了滿地。

“哎,找你不易,好歹給句話呀,你就算是不看在其他的麵子上,但我這麽辛辛苦苦,也總得--”

笑的甜膩,搖著扇子走了上去,轉身中裴錚坐下,剛要抬頭繼續時,卻見那人兒臉上兩道赫然的痕跡,不禁的愣了一下,眸中幽冷閃過,口中寒著聲道:“誰做的!”

冰冷的眼眸沉了又沉,臉上明顯的劃過一道怒意,見著人兒不說話,裴錚沉聲,肯定又確信的寒著話語,低低而道:“是風亦痕……”

“這個混蛋,他居然--!”

很是不敢相信如此,那個一向清冷,對事無求的家夥,竟然會下手這麽狠?並且是對一個女子?甚至這女子還是他的妻子?這到底是怎麽了?不會是……

“傾傾,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心有關切,口中問道,一手不由自主的覆上。

肌膚與肌膚的觸碰,似乎的有些反感,抬手抽離,轉而笑對,那冷冷的笑中有的僅是諷刺與不屑:“發生了什麽事?用的著你裴世子關心嗎?你與我隻見,不過是個賭約,其他的,便什麽都沒有了。”

“裴錚,不要裝出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其實你我都知道,你和我打賭,和我私約,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你無聊,想找點樂子而已,不是真心的……”

“你放心吧,賭約我會繼續的,因為我也無聊,但隻是這關心,我看還是免了吧?”

笑的揚起唇,一片冰冷,看著裴錚,眼眸中透露著冷漠,韶蘭傾輕聲,聲音格外的靜。

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間流淌,似乎是從沒有見過這樣安靜的韶蘭傾,靜的有些出奇,甚至是有些令人害怕,“傾傾,你--”

“裴錚,其實你還真的無聊,你與我打賭,有什麽好處呢?不管最終的結果是你愛上我,還是我愛上你,我們可能都有牽絆,這樣……你能得到什麽?”

“你裴錚放眼的,不止是兒女情長吧?你要的東西,恐怕並不比你的大皇兄差,不然他又怎可能千裏迢迢的派人來殺你,即使是在你做了質子之後,依然是這麽不死不休?”

“嗬,其實你們都一樣,想要天下,就必須娶慕容雅!這樣你們在本國內的地位才能得以提升,那把椅子才能坐的久穩,隻是--一旦你們娶了她,就必須舍情棄愛,不管心中藏的是多重要的人,都必須將之驅趕,一心隻為慕容雅……而活。”

“裴錚,我很小氣的,對於自己喜歡的人,要麽就是完全的擁有,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有一絲的分享;要麽就是全然不要,陽關獨木,各走各的!你放棄不了那片天,不可能是我的良人;而我明知你不可能屬於我,又怎麽再去將我的心交予你?所以這場約定……”

淡淡的笑,話透徹明了。聞言一怔,神情詫然,望著眼前的人兒,為著她說著的話,裴錚微震,閉著唇有些沉默,“傾傾……”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見到你,改天心情好了,再去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

閉上眼,清風淡然,不容對方有一絲辯駁。聞言,什麽也沒有說,隻微一凝視,轉過身,白逸纖塵,裴錚越牆而走,一道身影,利落的片塵不帶!

雲是鶴世界,灘是鹿家鄉……

閉著眼睛,第一次,韶蘭傾有了想遠離此的念頭,找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樂自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