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深夜急詔
淩鈺不知陸?此刻身在何處,或許他又被詔去了王宮,她料不準,腳步有些踟躕。好久才行到陸?的房間,房門洞開,幾個護衛正候在門外。他們認識淩鈺,雖陸?還未公布她的身份,他們待淩鈺卻也是有份恭敬。
見淩鈺緩慢走進,護衛們都點頭致了個禮。淩鈺道:“我要見陸公,可進?”這陣勢,她已知陸?是在屋內了。
護衛讓她稍等,進屋稟報,又出來道:“可進。”
淩鈺不由自主放輕步子,進了屋內,陸?正臨窗而立,他並未回身,隻問:“是有事?”
“無事。”淩鈺忙答,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他雖是臨窗沉思的樣子,卻並不如她心中所想的難過。他是頑強的男子,自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淩鈺隻硬著頭皮道:“君上,你在想什麽?”
他雖背對著她,她卻能想象出他一雙黑眸的深沉遼遠。
淩鈺上前了些,站到陸?身側,透過窗戶望去,能見庭中繁茂植物,也恰恰可見前處拐角遊廊。她方才擔憂踟躕著從那遊廊過來,豈不是正被他瞧見她那些難看的樣子?
陸?正在此時回道:“你怎知我在想事情?”他負手轉身,望住淩鈺。
淩鈺卻不再踟躕了,既然他都已瞧見她那個樣子,而那樣子也難看得很,她又何必再扭捏作態。“這一路來,至少我也應對你有一絲半點的了解呀!”她抬頭望住陸?,俏皮地眨眨眼。
陸?卻皺了眉頭,“阿鈺,就算你了解了一些事情,也不要說出來。”
什麽意思,不願讓她走近他內心?
“是的君上,我明白了。”她心中有些失落,麵上卻綻開笑容,“雲公與我說了今日之事,其實我也並不了解君上呢,若不是我苦苦央他說與我聽,我也不可能知曉。”
陸?沉吟,又轉過身麵向窗外,“今後不懂的事可以問我,若我未言,便不可再問他人。”
原來果真,他真的不欲讓她走入他的世界。
他背轉過身,是看不見她的樣子。淩鈺垂下雙眸,心中劃過一痛。難道她真的打動不了這個男人?
“君上。”她輕輕喚。
陸?低低應一聲,未回身。
“即使君上不欲讓我知曉,我也知君上心中所思。君上有抱負,有野心。君上想要天下,不想臣服於人下。君上還記得那顆宸星……”
倏地,淩鈺的手腕牢牢被陸?握在手中,他瞬間扯過她,將她帶入懷中,一雙黑眸泛出冰寒的利光,下頷緊繃,齒縫似含著刀刃,迸出冷清的字眼,“你在說什麽,誰許你這樣說。”
他眸中寒光如利刀刺人,淩鈺心中一跳,雖怯,清麗的麵容卻強自鎮定。她的手腕被他拽得有些疼,她並不掙紮,就這樣與他四目相對,抬起下巴,她輕輕說,聲音卻無比堅定,“君上想要天下,難道阿鈺說錯了麽。為什麽不可這樣說,這本來就沒有錯,子陸,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她強迫自己不可驚慌,鼓足了勇氣迎上他冰寒的眸光,“你可記得那顆宸星,阿鈺覺得,您如宸星,終有一日,光可蓋紫微。”
他依舊這樣緊攥她的手腕,眸中寒光未褪,卻逐漸收起。他氣息在此刻有些粗重,他們隔著這樣沒有距離的距離,他的呼吸她仿佛都可聽見,好看的小說:。
他的氣息打在她的麵容上,讓她心中猛跳。
淩鈺毫不避諱,直直望住陸?。這四目相對中,陸?已收住了眸中利光。淩鈺終於緩下口氣,心中有種勝利的喜悅。她在此刻突然覺得,在他身前,她不可真正軟弱。
他不喜軟弱的女子,她能察覺到了。今後,她不可以再是從前的樣子。
這四目相對中,陸?率先移開目光,放掉淩鈺的手,冷聲道:“沒有下次。”
“阿鈺知。”可是,任何“”,!頓了一頓,淩鈺卻柔聲一笑,“隻是阿鈺相信,君上始終都會成為那樣的人。”
陸?再一凝眸,寒光射來。
淩鈺飛道:“阿鈺再無事了,先告退。”轉身開溜。
第一次的暗潮洶湧,她勝。
淩鈺明白,陸?是冷漠的人,然而卻也是心慈的人。若他真的無情,不會帶她來胡,剛才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回到自己的落腳點,淩鈺心中輕。義妹?若有一日他能夠喜歡自己,她就不會做他的義妹了!
第二日,天子無詔。陸?與雲初九關在房門,不知商討什麽。淩鈺依舊坐在自己的房間,不再隨意走動。
亥時,原本整個驛站皆已沉寂下來,眾人都已安睡。梁天子卻派下人來,天子有詔,迅入王宮。
隻是此詔卻詔陸?一人。
淩鈺原已睡下,卻被這陣勢驚動。她匆忙披了外袍出門,拐過抄手遊廊,已見陸?即將入車的身影。她不敢喊出聲來,害怕她的出現帶給陸?更多災難。燈火通明的深苑擁滿了梁天子的人。一個服侍怪異的中年男子挺著圓肚曼聲道:“起——”他一聲尖細粗嘎的聲音響起,馬車已緩緩駛出。
“圓肚大人可知天子何事急詔?”雲初九正問住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隱露憂色,強自鎮定。
那被稱作圓肚大人的中年男人冷聲笑道:“灑家一個閹人,如何得知天子心思。”他轉身上了另一馬車,並不理會身為諸侯的雲初九。
待那些人皆已離去,淩鈺才敢現身,她亟亟跑到雲初九身前,喘氣急道:“為何陸公一人前去,夜深至此,怎還來詔?”
“怎知,怎知,我怎知!”雲初九一臉急色,來回踱步,他負氣踹腳邊草木,“梁肆啟那個惡人!”
梁肆啟,梁天子的名字?淩鈺忙拉住雲初九的手,“方才那個圓肚大人是個閹人?你對他很是恭敬的樣子,可是他一個閹人怎麽敢連你都不放在眼裏?他可能收買,若可,陸公……”
“他怎能收買,他是梁天子的心腹,是梁天子的走狗,不要指望那個閹人,他也是惡心之人。”
淩鈺愣住,她方才並未瞧見那個閹人的樣貌,雖然深苑燈火通明,可是隔得遠,背著光,她瞧不清圓肚大人。但她卻覺他周身透出莫名的親切,或許任何人都有可能如陸?一般,都是不得已效命於梁天子,都有自己的弱點。
可是此刻深夜急詔;陸?卻是有著危險!
雲初九急得毫無頭緒,朝士兵大呼:“派人去王宮外守著,隨時打探消息!”
士兵匆忙離去,雲初九又覺這樣還不夠妥當,“算了,我親自去!”他甩袖,大步往外走。
淩鈺追上他,“我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