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入住王宮

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讓她的心跳得更快,整個身體都好似燃燒起來。

淩鈺不敢亂動,而陸?也沒有動作。這樣沒有距離的距離裏,他們各自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吸聲。

黑暗裏,淩鈺的思緒卻忽然清明:他很難喜歡她,可是此刻,他們卻隔得這樣近。她失意,都是他在身側安慰。可是她是堅強的女子,不會因為能夠在失意時有他安慰,而處處懦弱。

隻是此刻……她真的是累了,孤身一人,遠赴他國,他能夠一直這樣對她好麽?如果有一日他覺得欠她的恩情都還清,他還會待她好麽?

淚水再次滑落,淩鈺伸出手,將他的頸項攬住。埋首在他頸項,她哭出了聲。

她能感覺到陸?的身體在這瞬間一動,她將他的脖子攬得更緊,淚水落得更凶,悉數流進了他頸項。

她是故意的,因為想要他記得她,因為渴望這個懷抱,所以她故意攬住了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溫暖裏,她能聞到他身體那極淡的木香,清冽幹淨。她將哭聲放大,卻不會大到讓人厭煩的程度。她時而低低啜泣,時而抽噎,做出女子驚慌無助而需要人疼惜的樣子。

“阿鈺……”陸?的聲音已微有沙啞。

淩鈺眸中得意一閃而過,可是哭到此刻,卻是真的心疼。她為娘親哭泣,為自己的今後哭泣,也為得不到這個男人而哭泣。將他擁得更緊,她隻希望能擁有這一瞬的溫暖。

“我想娘。”她在低泣裏輕喚,宛若無助的嬰兒,驚惶無措。

陸?終於伸出手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輕輕攬過她顫抖的雙肩。

這樣溫暖而輕柔的動作,讓淩鈺的眼淚落得更凶。這一刻,早已不時方才那故意的心計,她隻將他抱得更緊,埋在他頸項,安靜地落淚。

好久,她的啜泣終於漸漸緩和,埋首在他懷中,氣息漸漸平穩,卻又開始變得紊亂。

淩鈺臉紅心跳,這麽親密的空間,陸?胸膛的跳動她也能聽清。她感覺到陸?呼吸的粗重,抱緊他脖子的手交握著,心跳得越加地快了。

陸?見淩鈺已不再哭泣,本想放開手。可是她的雙臂將他環得更緊,並不是多大的力量,卻可以讓他的一顆心軟下來。他不願看到她哭泣,因為救他,她已無家可歸,這亂世裏,他深知一個女子存活的不易。

她身上有女子的淡香,有她獨有的味道,這種味道隻有成熟的男子才可聞見。他覺得這香很像空山新雨後的寧靜,可是聞到鼻端,身體卻會不自主地火熱。作為男子,他太清楚這是因為什麽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把握住眼前吧。”陸?輕言,放開環住她的一雙手臂,離開。

車簾被涼風卷起,他們胸懷都灌入一片涼意。

回到各自的小鋪,拉上了中間那一道隔出的簾子,兩個人各是回歸到自己的位置。可是這一夜卻已經沒有睡意了。

淩鈺睜著眼,挨到了第二日天明。隊伍並不隆重,百姓並不會知曉君上已經回國。馬車安靜平穩駛進了城門,行駛在熱鬧的街道,淩鈺禁不酌奇,掀開車簾。

卞耶的建築同樣大氣,極喜以黑色為裝飾,因而放眼望去的高樓亭台都隱隱透出一股宏偉莊嚴。幸而今晨陽光折出雲層,將大地都鍍上淡金色的光。

淩鈺打量的同時,心中也暗暗有些忐忑:卞耶王宮是個什麽樣子?此去,還會遇到什麽呢?

前處四五匹駿馬衝來,停在他們的隊伍前,為首一年青男子一身緋色長衫,揚聲道:“主子。”

淩鈺身側,陸?已掀開了車簾,應道:“卞耶一切可好?”

男子答:“萬事諸安。”他抬起頭來,這才瞧清還有淩鈺也在車上,不由得愣了一愣。

淩鈺也才在此刻瞧清了男子,他麵龐剛毅,略顯清瘦,瞧著卻也是個年輕有為男子。隻是他這一愣,恰恰與淩鈺的目光撞在一起,淩鈺不禁有些尷尬起來。

因陸?並未大肆宣揚自己已經回國,故而此刻街頭百姓也並不知他們的君上已經回了國。陸?淡淡道:“先回王宮。”放下了車簾。

車外,男子穩穩答了聲“是”,已在前處護航。

淩鈺揪著袖中的一雙手,踟躕著問:“君上,是否我跟隨你會於你有諸多不便。若……”

“無事,已到了卞耶,便已是新的開始。阿鈺,往事不要憶了。”

不要憶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終究是記在了他的心裏。

淩鈺朝陸?綻出一笑,輕輕點頭。

馬車在此刻停住,一聲吱呀響,淩鈺心中一緊,掀開車簾子:青牆紅瓦連綿不絕,一座座宮殿巍峨恢宏。到了王宮了,寬闊的廣愁滿了身著官服的臣子,他們齊聲道:“恭迎君上回國。”放眼,不遠四處,侍衛如鐵佇立,神情肅穆。陸?下了車,朝之前城中來迎接的那一年輕男子吩咐:“將馬車送入。”然後已在群臣的恭迎聲中登階而上。

那男子朝馬車凝來一眼,正與淩鈺的目光撞見。他移開目光,用清利的聲音朝駕車的人囑咐:“送回。”

,陸?的。淩鈺坐在馬車上,雙手都糾結地纏在一起。容不得她再多加思考,馬車一陣顛簸傳來,接著,車外再次響起那道清利的聲音,“姑娘,請先下車吧。”

淩鈺心中一跳,車簾已被隨從撩開,她微頓,放小了動作跳下車。若是名門淑女,定不會如她這般跳車的,男子詫異凝來一眼,又作平靜的樣子道:“請隨我來。”

他正轉過身,淩鈺已先道:“我不是君上的女人。”她怎麽不懂男子眸中那份疑惑,被人誤會,她確實還是有些尷尬呢。

男子腳步頓住,再次回身略一彎腰,“請隨我來。”

淩鈺臉色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色,跟上了他的腳步,她未去打量四周宮城建築,隻是一心跟隨著這人走。陌生的環境,她暫時還不適應。拐過回廊,淩鈺禁不住問:“大人,我要如何稱呼您呢?”

他一身硬朗氣魄,剛毅的麵龐皆透出正氣,麵對陸?時,會有忠心的目光。

淩鈺見他已停下腳步,抬眸凝望她一眼,平靜道:“不敢當,我隻是君上的小臣,姑娘可喚我的名字,我叫林淙。”

盡管林淙並沒有說太多的話語,淩鈺卻覺得他是這陌生的環境裏第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因為來卞耶她所見到的第一個與陸?有關聯的人就是林淙了。他眸中的忠誠也是她信任的原因。

跟隨著林淙往前走,再行入深庭長巷,拐角的奇石小道突然映入一抹奪目的紅色。淩鈺定睛一望,綠枝淺花處,搖曳而來一個紅衣美婦,她一襲盛裝,金釵環鬢,大紅的長裙繞地,迤邐而行的腳步在瞧見淩鈺時停下。她眸光朝淩鈺掃來,愕然之際隱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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