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

家宴拜見結束,離開了楊廣在五峰山的別業,重新回到大興城後,蕭銑一下子覺得自己這段日子需要做的事情有了一個逐漸明晰的方向。原本剛剛做官時那種一下子茫然不知努力方向的狀態,也終於結束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前世玩rpg遊戲打通關一周目之後,突然閑下來不知道去哪裏接任務時,終於有一個隱藏關卡的npc在向你招手的感覺一樣。

按照姑母蕭妃的提點,他蕭銑當下主要要努力做幾件事情。

首先,也是“本隱藏關卡主線劇情任務”,便是要想辦法幫著楊廣與當朝右仆射、越國公楊素建立聯絡。

當然了,既然是本章目的主線任務,這活兒肯定是很難完成的——楊素如今身為尚書右仆射,位高權重要見他的人自然是多如牛毛。蕭銑一個正八品上的芝麻綠豆官,如果不張揚地打出楊廣招牌的話,要想見楊素一麵隻怕都還做不到。在這個過程中,少不得完成一些支線任務來輔助。比如先接近在楊素身邊說得上話的人啦,為了收買拉攏而提供財力準備啦之類的。

在“先接近一些能在楊素麵前說得上話的中間人”這個任務上,拜《隋唐演義》等前世讀過的通俗小說良心所賜——這些小說雖然很多地方胡編亂造與史實大相徑庭,但是在楊廣奪儲的過程中,拉攏過的那些角色描寫方麵,卻是一點都不含糊、全部照實詳寫了——所以熟讀這些作品的蕭銑,在麵對這個問題時可以直接抄答案,知道這個“關鍵中間人npc”便是楊素的胞弟、當朝大理少卿楊約。

楊約貪財好古玩,這一點在《隋唐演義》中可是反複強調了的;蕭銑前世做包工頭的時候,經常要送禮乃至“雅賄”來拿工程玩圍標,所以怎麽對付這些有“雅好”的官僚,自然是早就門清的了。不過要想實施這些策略,必然需要強大的財力支持,這就涉及到第二個“支線任務”了。

既然是給楊廣辦事兒,錢和古董珍玩自然應該由楊廣來出。而且以楊廣在東南就藩這些年的積攢,錢財自然是不缺的,可是問題是,如何才能讓這些錢有資格出現在蕭銑的名下然後轉送給需要拉攏的人呢?這裏就產生了一個問題。

大興城裏,柳述的內外侯官監視力量不容小覷,官員之間相互送禮隻要出手大的,要想一點蛛絲馬跡風聲都不走漏到柳述那裏去,顯然是不可能的。雖然大隋的吏治不如後世農民皇帝朱元璋的明朝那樣貪汙六十兩就剝皮、朝臣之間私相饋贈數額巨大就要入罪,但是大隋好歹也是在律令層麵上懲治貪腐受賄的。事情要長久地做,沒一個合理解釋就很容易被柳述給咬了,送到禦前添堵。

這一點,曆史上楊廣讓宇文述出麵送禮,便沒有那麽多麻煩,因為宇文述也是做過五六年一方總管的,壽州總管掌管著兩淮二十州,所以宇文述的合法積蓄、灰色收入非常巨大,哪怕宇文述對外宣稱他有數十萬貫乃至上百萬貫家財,也沒人敢置喙,因為朝廷但凡做到總管、行軍元帥級別的,人人都有可能有這麽多錢,法不責眾。

以宇文述的身份,就算給楊約送了幾萬貫幾十萬貫的東西,也沒人好說啥——在大隋朝,同僚之間饋贈重禮,隻要沒有讓對方直接做什麽枉法的事情,而且是用自己的錢送禮,是沒人好說你的。咱鐵哥們兒感情深,願意把一半家產送給弟兄不行麽?

而蕭銑要做這件事情,在這一點上相比於宇文述就有明顯的劣勢了,說白了,那就是就算楊廣肯給他錢讓他幫忙經辦這件事情,他蕭銑隻怕也需要先準備解釋一下自己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蕭妃最終叮囑蕭銑想想辦法,留心弄一些可以快速來錢的產業。並不是說,楊廣和蕭妃真的需要蕭銑賺多少錢,而是隻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以供將來解釋“為什麽蕭銑會有這麽多錢”就可以了。

說白了,蕭銑需要一個可以洗錢的產業。根據姑母給的情報,宇文述六月份就要到京城了,他如果想在宇文述之前做出一點成績來,就必須抓緊了。

……

雖然洗錢需要蕭銑親自動手玩,不過最初的本錢還是可以想辦法借助外力的。不得不說,這樁事上姑母蕭妃還是很仗義的,至少找個名頭給了蕭銑一些啟動資金:大約是十張五兩重的金葉子,還有十根五十兩一根的銀鋌,全部折算回來,至少也有一千多貫錢財了。回到大興城的時候,蕭銑身上便帶著這些啟動資金。

這些錢是蕭妃直接光明正大賞賜給蕭銑的,而由頭,便是作為蕭銑在五峰山別業時作的那些詩詞的潤格。

那日告辭之前時,《賞五峰山桃花》,也就是那首“長恨春歸無覓處”的詩,就被楊潔穎送到了楊廣麵前,楊廣本就是真心愛好文學,也愛作詩之人。聽了妻女送來的新詩,對蕭銑的才學又看高了一眼,便任從妻子打賞娘家侄兒。蕭銑得知作詩還能作為幫賞賜洗錢的作用時,也就不吝又倒騰出來幾首肚子裏的好貨,免得賬麵上太難看,讓人誤以為蕭銑一首詩就能“賣”一千貫。

於是乎,蕭銑一番搜刮之下,小孟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王維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和“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複照青苔上”,還有杜工部的“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四首經過曆史檢驗流傳千古的名作,也就一下子遭了蕭銑的毒手,慘遭剽竊隻為洗錢。把蕭妃給蕭銑的那筆錢平攤到二百貫一首佳作,也算是說得過去了——如今還是大隋年間,韻詩並沒有發展到很高的程度,一下子拿出這麽幾首如此水平的佳作,要說有達官貴人願意出兩百貫一首的打賞,也不算說不過去。

至於這一番隨手為之的事情,讓蕭銑此後數月逐漸收獲了一些文壇名聲,也惹來了一些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那已經是後話了。

名正言順把錢拿到手之後,蕭銑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前日托沈光幫忙找牙人看好的那座崇仁坊兩進小宅給盤了下來,算是解決了自己的剛需問題。然後把自己的行禮都從沈光家裏搬出來,搬進這座自己在大興的新家。還請自己在大興僅有的朋友和談得來的同僚一起請來,吃了一頓喬遷宴。新認的狗腿子劉三刀見上官喬遷新居,還想趁機咬咬牙出出血封個大紅包聯絡一下感情,不過都被蕭銑婉拒了。

……

搬家次日,已經是四月初八了。這幾天蕭銑雖然明麵上在做些私事瑣事,但是實際上腦子可沒閑著。對於對於如何找一個快速賺錢洗錢路子,既要符合他如今將作監中校署令官職身份、又和他的本錢契合,還能稍微用一點穿越者見識優勢,他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所以這天一到衙,他便把狗腿子劉三刀喊來了。見麵後,他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就問正事兒。

“劉署丞。咱中校署令分管將作監造船、車輛輜重、攻守城器械等活計,那麽,將作監內所有的木匠,是否都是歸本署令所管轄呢?”

“正如大人所言,將作監所有的木匠和相關的材料,都是歸屬大人管轄。至於咱和潘署丞、武署丞三個雖然又分管了大人下轄的一塊具體業務,但是工匠上則是共用同一班人。造船的木匠也都會造車、造攻城器械,完全是相同的,都根據咱中校署被分派的任務輕重,可隨意調度。”

這番話聽在蕭銑的耳朵裏,無非是兩層意思:第一,這些木匠都是什麽木工活都會幹的,如果蕭銑要弄一點私活,想調誰都可以。第二,隻有中校署令有調度工匠資源的權力,而下麵的署丞則隻有監督工匠們具體幹活的權力,沒有調度分配人手的權力;他劉三刀非常盼望自家大人能夠把分管造船的潘署丞那邊的工匠安排過來做木製器械……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蕭銑聽了劉三刀的話後微微一笑,說道:“那這些工匠的手藝都如何?本官要的可不僅僅是會拉大鋸弄板斧的粗活,精雕鏤刻之類的活計,屬下有多少匠人精通?”

劉三刀一聽就來了精神,大人這是要弄一點兒自己的私活?這種事情在將作監乃至工部可都是很常見的,自己要是幫襯得好,那可是大大的討好上官的機會。當下劉三刀抖擻著說:“大人這是說哪裏話來!咱中校署的木匠,自然是手藝精湛沒得說的,朝廷宮殿廊柱飛簷,可不都是咱中校署的木匠雕鏤出來的麽。大人若是不信,下官這就找幾個領班的老匠人來給大人演示。”

“那你便去安排一下吧。本官有一樁奇物,要想試驗一下,若是做得好的,便會敬獻給聖上,相信聖上定然會歡喜的。到時候爾等都是大功一件。”

劉三刀激動得一哆嗦,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當下屁滾尿流地飛跑開去安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