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痕說到做到,果然派出一隊負責執行偵查任務的騎兵,去尋找林鍾憑的下落。蕭月和林亦在軍營住下來以後,再沒聽到半點風言風語。也不知蘇清痕是怎麽做到的。

其實蘇清痕能坐到今日的位子,必然有些手段,不過以前懶得拿來用罷了。如今他要維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蕭月,所以便下狠手整治了一番,軍營裏從此再無半點風言風語。

若真讓蕭月說起來,蘇清痕真是相當規矩。他依舊是將營帳讓給蕭月住,自己天天跑到信長風那裏,沒事從不在蕭月麵前晃悠,似乎生怕蕭月看到自己堵心。反倒是林亦,天天往蘇清痕那裏跑得歡。至於蘇清痕的傷,自有親兵和軍醫,還不用蕭月來照顧。

沒幾天後,林亦就告訴蕭月,“娘,蘇叔叔今天好像不高興。”

又過一天,“娘,蘇叔叔的眉頭皺得好緊。”

再過一天,“娘,蘇叔叔越來越忙了。”

最後,林亦道:“娘,蘇叔叔說,讓我這幾天都不要過去找他了。”

蕭月每次聽了都隻是“嗯”一聲,直到林亦說蘇清痕禁止林亦再去營帳裏找他時,才多多少少給了點反應。她問道:“為什麽?”

林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娘,蘇叔叔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蕭月撇撇嘴:“他喜歡不喜歡你,有什麽打緊?你自有爹娘疼!”

林亦想了想,又道:“以前蘇叔叔對娘也很好,可是現在他從來看娘,還避著不見娘。有時候他明明都看到娘了,卻故意躲開,我都看到好多次了。”

“有嗎?”蕭月知道自己一個女人住在軍營不方便,所以甚少出去走動,偶爾出去幾次,也從沒看到過蘇清痕。

林亦道:“娘,蘇叔叔不會是對我們兩個有意見吧?我們霸占了他睡覺辦公的地方,大搖大擺的住了下來。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接我們。”

蕭月安撫多心的小家夥:“蘇叔叔怎麽會對我們兩個有意見呢?當初是他讓我們留下的。”

林亦道:“也許是他想法變了呢。”

躲著自己走?蕭月想了想,也許是自己之前的警告起作用了呢?可是,怎麽突然也不讓林亦過去呢?

蕭月問道:“你說蘇叔叔越來越忙了?他都忙些什麽?”

林亦搖搖頭:“不知道。他們經常去嚴元帥的營帳說話,蘇叔叔還經常看一疊一疊的文書。”

蕭月又問:“那你有沒有見過有人向他匯報你爹的消息?”

林亦再次搖搖頭:“沒見過。”

“真笨”蕭月伸出蔥管兒一般的指尖,點了點兒子的腦袋,“沒人匯報,你自己不會問啊?”

林亦歪了歪腦袋:“先頭幾天,是覺得那些騎兵叔叔剛出去找人,不好催著問。後來,看蘇叔叔那麽忙,就不好意思多問了。”

外麵,忽然響起了緊急操練的號聲,軍營四處響起士兵跑步時的步伐聲,整齊劃一,迅捷有力。

這個時辰,怎麽突然練兵?蕭月隱隱覺得似乎有事要發生,加之又想得到林鍾憑的消息,便有些坐不住。想了想,她問道:“小亦,蘇叔叔的傷好了沒有?”

林亦搖搖頭:“陸叔叔還是天天去給他換藥,不過已經開始收口了。”

蕭月點點頭,心中有了些計較。

待到中午時分,操練才算結束。不一會,營帳外傳來三三兩兩的腳步聲,應該是幾個品階高一些的將軍都回來各自營帳了。

蕭月看看麵前桌上放的兩碟糕點,眼珠子轉了幾轉,便將糕點收進食盒裏,對兒子道:“你乖乖在這裏等著娘回來,娘去看看蘇叔叔。”

她大大方方提著食盒來到信長風的營帳前,對兩個守衛的親兵道:“蘇將軍和信將軍在裏麵嗎?我想見蘇將軍,勞煩兩位通報一聲。”

帳內,正在查看地形圖的蘇清痕聞聲有些驚詫,微微蹙了蹙眉頭,很快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不等兩個親兵回答,他便高聲道:“長風不在,隻有我自己在。你若有事,便進來吧。”

蕭月之前和他說的話,他記得很清楚。他都已經避嫌了,怎麽她自己倒要闖進來?還是提醒她一聲吧,免得她進來後發現孤男寡女心生尷尬,再遷怒到自己頭上。

蕭月聽見隻有他一人在,遲疑片刻,還是提著食盒進去了。

蘇清痕瞧她穿著淺紫色的襖子,月白色長裙,頭上挽著好看的墮馬髻,手提食盒,走得娉婷端莊,心中煩躁立刻去了幾分,忙合起地形圖,伸手招呼她坐下。

蕭月也不客氣,大大方方走到他對麵坐了,再將食盒打開,將裏麵的兩碟點心取了出來:“蘇將軍,我閑來無事,自己去火頭營那裏搗鼓著做了些點心,林亦吃了直誇好吃,我特地給你也送了些過來。聽林亦說你最近很忙,而且傷也沒好,正該多吃些東西補補身子。”

蘇清痕聽得好笑,裝模作樣拿起一塊梅花形的糯米糕咬了一口嚐了嚐,誇讚道:“不錯不錯,手藝有進步。”

額?有進步?蕭月怎麽想也想不起來蘇清痕什麽時候吃過自己做的東西,她奇問:“你怎麽知道我手藝有進步?”

蘇清痕道:“我是誇老王手藝有進步。”

“老王?”

“對啊,他在參軍之前,是一家酒樓的大廚子。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做糕點。到了軍營後,做了不少點心孝敬我。我吃過最好吃的兩種糕點,便是這兩種。我特地關照他做兩碟給你吃。”

蕭月立刻羞得滿麵通紅,惱道:“你不早點說,害我丟這麽大人!”

連這都怪到自己頭上?蘇清痕很無奈,但也懶得同她計較,隨即又笑道:“你覺得這點心好不好吃?若是不對胃口,我叫老王再換一種口味。”

“我哪吃得下?”蕭月一副悲催至極的神色,“一天沒有鍾憑的消息,我就一天寢食難安。吃東西都嚐不出味道。”

就猜她是忍不住,過來打探林鍾憑的消息的。問題是,自己這邊也沒有消息,不然早就去告訴他了。蘇清痕歎了口氣,剛欲開口說話,忽聞帳外來報:“蘇將軍,宛昌大軍壓境,再次攻打木梁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