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若雪帶著蕭月,翻過梧桐山後繼續南行。下山後,她又買了一匹馬,帶著蕭月騎馬走了幾日,後又改走水路。這幾日的路段,都似曾相識,雖然六年來已經改變了很多東西,但蕭月仔細辨認後,依然認出了這些路,還認出了那條江!

直到這會,蕭月才轟然明白過來。華若雪是要帶她去嶗山!

林鍾憑這會是在嶗山?

對呀,算算時間,華一農的忌日該到了。以前林鍾憑總會在這天,遙望嶗山,灑下幾杯薄酒。

她最初沒有想到林鍾憑的行蹤,是因為林鍾憑幾年來從沒有回去過嶗山。林鍾憑此番突然離開,根據蕭月的猜測,應該是有要事要辦,甚至很可能與嶗山當年的血案有關,她覺得,說不定他就是要報仇呢!可她卻從未想過,既然林鍾憑已經南下了,那勢必會在回邊關之前,祭拜師父和諸位嶗山弟子。

想明白這些,蕭月變得又驚又喜:“太好了,你是要帶我去嶗山。鍾憑在嶗山!”

忽然覺得,這幾個月來的跋涉奔波都值得了。等見到林鍾憑,她一定先捶他幾拳,然後再撲入他懷裏痛哭一場,把幾個月來的委屈都哭盡。

華若雪見蕭月如此開心,陰森森道:“你現在才想到麽?真是個蠢貨!別高興的太早,等你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死期就到了!”

蕭月出言譏諷道:“你以為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能傷得了鍾憑?別說你抓了一個我,就算你抓了兩個我,他也一樣有本事從你手裏把我救走。你根本要挾不了他!”

華若雪功夫雖不及林鍾憑,卻也是江湖上排得上號的高手,結果卻被蕭月譏諷為三腳貓功夫。這對於一個苦練功夫多年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不能忍受的侮辱。她怒道:“我們現在在江心,你如果再敢亂說,我就把你推下去!”

蕭月卻笑吟吟道:“好啊,你將我推下去呀。我現在又餓又沒力氣,手還被綁著,一定沒命遊到岸邊!”

“你!”華若雪氣得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再敢放肆一句試試!”她雖然麵目表情猙獰狠辣,卻也隻是嚇唬嚇唬蕭月而已。都已經走到了這裏,她怎麽可能這時候放棄這個人質!

蕭月雖然被她打得頭暈眼花,但卻心情大好,根本不和她計較,反而躺倒在小小的甲板上,看著藍天白雲,笑得恣意暢懷。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鍾憑!

華若雪看她如此反應,氣得直咬牙,但終究卻拿她毫無辦法!

一切都不出華若雪所料,林鍾憑此刻就在嶗山。

他已經在華一農的墓碑前,呆呆站了幾個時辰,不說話也不動,仿佛還會一直站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華若雪帶著蕭月來到嶗山,沿著陳舊的密道,一路走上嶗山絕頂,然後開始沿著另一條蕭月沒有走過的路段往下翻山。

不知過了多久,蘇清痕也趕到了嶗山。他抬頭看著嶗山難走的山路,很有些發愁。雖然他之前因為不敢追得太急,有了足夠的時間休息,但長期以來的耗損,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恢複的。以他如今的體力,還不如以前的一半,想要上這麽難以攀登的山,著實不容易。真不知道那些嶗山弟子,都是怎麽上上下下的。怪不得嶗山門下弟子,各個輕功絕頂!

蘇清痕正在發愁之際,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修長瘦削的白衣身影!

天色漸漸暗下去,蔚藍的天空漸漸變了色,天邊的晚霞如火如荼紅得妖冶淒豔。

林鍾憑依舊站在華一農的墓碑前,一步也未挪動,忽然,他輕輕開了口:“師父,我要走了。我這次回來,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嶗山的滅門之仇,很快就會得報。以後每年的忌日,即使來不了,我也會撒幾杯薄酒祭奠您老人家的。我要回邊關找小月去了,既然這次這麽危險的事,我都能辦妥還沒有丟了性命,以後,我就可以好好跟她在一起了。不過你放心,雖然我沒有娶師妹,但是隻要她有事,我一定全力幫忙,我會好好照顧她,絕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他正說話間,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林鍾憑一驚,忙回頭去看:“誰!”

待看到來人後,他驟然蓄滿全身的勁力又驟然瀉下。隻見一身狼狽,目中透著怨毒的華若雪,舉劍挾持著已經幹瘦得不成人形的蕭月,雙雙出現在他麵前。

林鍾憑震驚得呆立半晌,方能開口:“小月?”

他的小月應該是眼神清澈明亮,肌膚欺霜賽雪,活潑嬌俏,體態妖嬈,一舉手一投足總會惹得旁人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卻又不敢多看。怎會成了如今這樣蓬頭垢麵,幹枯蠟黃,眼神暗淡無光,身子搖搖欲墜的人?以前的蕭月,看著像二八少女,如今的她就像一個要飯的中年乞婆。

林鍾憑氣惱的看著蕭月身旁的華若雪,本想壓抑怒氣,一開口卻是忍不住火冒三丈:“你把她怎麽樣了?”

蕭月望著林鍾憑,目中漸漸蓄滿淚水,剛想開口,卻被身旁的華若雪一指封了啞穴,又順手在她軟麻穴上補了一記,讓她說不得也動不得。華若雪低聲在她耳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盤算什麽。你隻能是我的人質,不可能是你自己的人質。這下,我看你怎麽玩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