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所有的屍體都已經被林鍾憑掩埋。屍堆漸漸開始散發出的難聞氣味,已經被連日的狂風暴雨衝刷幹淨。花草樹木散發著雨後特有的清香,連空氣都透著微微的濕潤。

蕭月自竹榻上爬起來,發現自己全身舒暢,心口一點也不疼了。她好奇的打量一下,發現自己身在一間陌生的小屋內。竹榻上方是支開的窗戶,蕭月透過窗戶,便可以看見前麵幾步遠外窄窄的溪流,彎彎的竹橋,竹橋前麵是不遠是一株老柳。還有,矮的像是籬笆一樣的,沒有頂的回廊。真是似極了初見華若雪那日所見的屋子。

蕭月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在林鍾憑的屋子。

她坐回竹榻,回想這幾日的情形。徹底昏迷後的事,她是沒什麽印象了,但是之前的事,她還是有點模糊記憶的。想著想著,蕭月居然開始臉紅發燙。自己昏了頭了麽,抱著個大男人,讓人家來愛自己。哦,她在幹什麽啊!

林鍾憑此時進來,看到她醒了正覺得安心了些,又看到她霞飛雙頰,急問:“你怎麽了?是不是在發燒?臉這麽紅?”

林鍾憑坐到竹榻邊,微涼的手撫上蕭月額頭,蹙眉道:“不燙啊,你臉紅什麽?”

蕭月往裏坐了坐,腦袋埋到胸前:“沒……沒什麽……”又問,“你剛才去哪了?”

林鍾憑麵色一沉:“我下到山的另一邊去了,去拜祭我師父。”

蕭月一怔,不知該怎麽勸他才好。半晌,她才握住林鍾憑的手,笑道:“那些災難和厄運都過去了,林大哥,你以後一定能過上舒心快樂的日子。”

林鍾憑也對她笑笑:“餓了吧,我熬了點粥,我去給你端過來,喝完我們也該上路了。”

“去哪裏?”

林鍾憑道:“去京城。”

“什麽”蕭月驚問,“你不會要去報仇吧!”這次的事,如果一定要追究個元凶出來,那可是整個朝廷,是當今聖上。如果他要刺殺皇上……蕭月不敢想象那種難度和後果。

林鍾憑默不作聲,屋子裏一時沉寂。蕭月看著林鍾憑沉靜的眸子,微微揚起的唇角,微不可查的諷笑,頓覺擔心。

半晌,林鍾憑道:“就算我要報仇,也不是現在。”

蕭月急問:“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心裏是不是有主意了?”

“你身體剛好點,想這麽多幹什麽?”

“不行”蕭月抓著他的手更加用力,“你必須告訴我,你去京城幹什麽。”

“我去把六扇門的腰牌還回去行不行?我不想再給婊子打雜了行不行?”

蕭月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道:“哪那麽麻煩,大不了不回京述職,天涯海角隨自己去哪裏不就好了?”

林鍾憑道:“小姑奶奶,我還不是為了你?如果我們北上京城,會經過你家鄉。到時候,我們逼姓袁的同你和離。到了京城,我自有法子辦了他全家。再者”他自嘲的一笑,“我壓根也不想靠朝廷的名義來護著自己了。最好能跟他們一刀兩斷!”

蕭月這下可算是完全放心了。隻要他別想著去弑君就行。至於他心裏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她早晚會慢慢套問出來。如果那主意危險,她再見招拆招,讓他打消心思便是。

很快,林鍾憑帶著蕭月下了嶗山,並叮囑她,如果再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免得又弄成之前那樣。蕭月上次昏倒,連累林鍾憑為她療傷,也覺得很不好意思,點頭應下。

林鍾憑再次背著她從密道下山,一路上兩個人靜默不語。林鍾憑心情煩悶,不想說話,蕭月也不願吵他。想起兩個人高高興興上山的時候,蕭月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