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所有人心頭一緊,皆不明所以的看向後院。

楚聿辭寒了眸子:

“風行!”

“圍住賭坊,沒有本王的命令,所有人不得進出!”

踢開腳邊的凳子,拔腿便衝進後院,隻見滾滾的黑煙從柴房那邊冒出來。

破門而入。

裏屋,地洞的木板已經被熱浪掀開,隻剩下那張黑色的鐵網,死死的封住了出口。

“瀟兒!”

鐵網下,葉錦瀟癱軟的靠在牆壁上,濃烈的黑煙嗆滿呼吸道,令她幾乎窒息。

缺氧。

嚴重缺氧。

她倒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隻覺得燃燒的熱浪幾乎將她融化,微弱的視線裏湧現了光,以及一張熟悉的麵孔……

“楚……咳……咳咳……”

“瀟兒!”

楚聿辭神色驚變,立即抓住鐵網,卻見一把黑色的大鎖扣住了。

哐哐!

啪啪!

用力的掙了幾下,這鐵網鑲嵌在地板下,又深又寬,除了拿鑰匙之外,無法打開。

“瀟兒莫急,有我在,絕不會出事!”

他當即運起內力,凝聚於掌心之中,再次握住鐵網,用力的往上一提。

啪!

整張鐵網,幾乎整個地板都在隱隱震動,掀起的灰塵嘩嘩的往下掉,眯得葉錦瀟睜不開眼。

他用力地提!

力度之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跳了出來,繃起來的血管從手肘、一直蔓延到大臂,再到額頭,渾身顫動得都在用力。

可,鐵網並無破開的跡象。

地下的密室內,‘轟然’又響起一道爆炸聲。

巨大的熱浪衝了上來,細碎的玻璃渣子就跟鋒利的刀劍似的,紮在葉錦瀟的後背上。

“唔——”

“瀟兒!”

她怕是出不去了。

能夠開鎖的鑰匙掉進了地下密室,那裏瓶瓶罐罐燃燒爆炸,沒有空氣,火勢太大,根本沒有撿鑰匙的可能性。

葉錦瀟強忍著痛意,艱澀的開口:

“灰蟲子……楚聿辭,那個穿著灰袍的……中年、中年男人……”

“來人!”

楚聿辭就跟瘋了一樣的撕扯著鐵網,什麽都聽不進去,“瀟兒,你別害怕,別急,我在這裏!”

“來人!”

哐哐哐!

每一根足有拇指那麽粗的鐵網在他的手裏掙的猙獰作響。

幾名暗衛立即奔進屋來:“不好了,主子,賭坊裏突然有兩個人拿了武器,衝逃出去,風行大人正在緝捕!”

“別管那些人了!找鑰匙!給本王找鑰匙!救王妃!”

瀟兒若是有個好歹,他要這家賭坊的所有人陪葬!

暗衛們見狀不對,驚急的立忙去尋鑰匙。

“瀟兒,躲開些!”

楚聿辭甩出袖中的軟劍,揮著銀芒,對準那大鎖的位置便劈了下去。

刺啦!

劍鐵相撞,撞擊出激烈的火星子,那大鎖竟紋絲不動,不知是什麽材質製成,隻劈出了一處小缺口。

他急紅了眸子,揚劍便用力的揮砍了十多下。

一路火花帶閃電似的。

葉錦瀟渾身乏力,嗆到窒息,逐漸無力的視線裏,隻見男人瘋了似的在那裏揮砍。

他嘴裏嘶吼著什麽,她兩耳嗡鳴,已經不太聽得清了。

她有些累。

其實,她一個人在這異世,連個思想一致的人都沒有,挺孤獨的,挺想回家的。

好想回家。

她看見他發瘋的劈著,砍著,吼著,又扔了劍,雙手抓著滿是缺口的鐵網,用力的撕扯。

掙著,抓著,有什麽滾燙殷紅的**滴落在臉上。

他雙手的鮮血淋漓。

是他的血。

其實,楚聿辭不必為了她做到這一步,她早就原諒他了,他們的相處就像朋友。

若是活著,她便離開。

若是死,也不會跟他死在一塊。

她不會為他停留……

-

青陽賭坊燃了一場好大的火,火勢躥了出來,從柴房一直燒到後院,以至整個賭坊。

火龍四竄,引來無數百姓圍觀。

“著火了……”

“好大的火……”

“燒了整整兩個多時辰……”

鎮國將軍府。

“混賬!”

憤怒的聲音幾乎掀破屋頂,震怒之中的衛鎮國一腳將王輝踹出去五米,連栽了好幾個跟頭,一口血吐了出來。

王輝不敢多有喘息,捂著胸口立即又爬跪了回去:

“老爺息怒!”

“屬下擅自做主,甘願承擔一切後果!”

衛鎮國此時此刻的怒不可遏,即便是將王輝千刀萬剮了也無法解氣。

拔出了劍,便憤怒的刺進王輝的心口。

“你想死,老夫成全你!”

“你們全家都得給你陪葬!”

噗嗤!

王輝渾身一震,血濺當場,倒地便咽了氣。

臨死前,響起的是大小姐那句甜膩的‘輝叔,我喜歡你,打小就喜歡你’。

大小姐的蠱蟲解了。

大小姐平安了。

隻要大小姐無事康健,他即便是死,也無憾了……

衛鎮國扔掉染血的劍,素來硬朗的身體第一次氣到頭腦發暈,眼前發黑,踉蹌了三四步,差點摔坐在地上。

“老爺!”

“老爺,您注意身體!”

兩個心腹立即上前攙住。

衛鎮國頭暈目眩:“灰蟲子逃出了城,目前下落不明,聿王的人還在追……還在追……”

“灰蟲子知道了我太多秘密,若是被聿王抓住……”

後果不堪設想!

一切都玩完了!

他這輩子行事步步為營,件件小心,謹慎至上,卻不想一把年紀了,會被葉錦瀟一個晚輩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都是因為葉錦瀟!

“報!”

此刻,門外,一名侍衛快步奔來:“老爺,您有一封密信!”

-

聿王府。

賭坊的那場火燃了兩三個時辰才熄滅,百姓們的熱議聲如火如荼,各種猜測,但這一切都被隔絕在外,此刻的王府主院床榻上,葉錦瀟正閉緊雙眼,側身躺著。

久未醒來。

楚聿辭坐在床前,寸步不離的守。

雙目死死的盯住女子的臉,眼中的後怕與緊張,似乎擔心一晃眼,她就會不見了。

“老五。”

這個下午,逍遙王已經勸了十一次了:

“錦瀟她隻是被濃煙所嗆,並未受什麽大傷,等她睡醒就好了,你別太擔心,不如先包紮一下你的手掌?”

楚聿辭冰冷如入定,一步都不肯挪動。

那垂在身側的雙手鮮血淋漓,滿是被鐵網劃的深淺、長短不一的傷口,血跡早已幹涸的凝在手心,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沒事。”

“別胡鬧,你的手可不能廢了!先包紮……”

“我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