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你們都退下,該怎麽做,朕自有定奪。”

逍遙王滿目失望的質問:“證據確鑿,黑市混亂,那日月教更是殺人害命的地方,父皇難道還不相信兒臣的話?”

“你要朕相信你,可昨夜枉死了十餘人,你該如何安置?”

“昨夜火勢小,煙霧大,不可能死那麽多人。”

“朕看你就是個混賬,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那些人不是被燒死的,難道還是朕殺的?”

南淵皇氣惱:

“你給朕滾出去!”

糊塗東西!

跟楚聿辭一樣沒出息。

當年,他是何等的聰睿無雙,為國為社稷出謀劃策,為君分憂,就因為那個叫歡兒的女人死了,他便日日飲酒墮落,放縱至此。

如今,還被葉錦瀟帶上了偏路。

“父皇……”

“出去!”

逍遙王張著嘴,看著皇上那已無耐性的模樣,眸色黯淡的咽回嘴裏的話。

這一刻,心如止水。

“是。”

磕了頭,便不悲不喜的離開了。

生在皇家,早該習慣了。

太子上前,仔細的拍著皇上的心口,寬聲道:“父皇,您寬心,四弟重情重義,才會為心愛的女子報仇,他這般情深義重,又何嚐不是好事?”

是好事,可一旦超過某個度,便是累贅了。

“還有你。”

南淵皇看向他,“向來這般仁善寬厚的性子,如何禦下?想要更好的掌控權勢,便需軟硬皆施,你太過溫和,威懾不住下方。”

太子惶惶的低下頭:

“是,兒臣受教。”

南淵皇揉著眉心。

罷了。

“你也退下吧。”

這些年來,太子是什麽脾性,他全然看在眼裏,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仁善四方。

雖沒有過硬的手腕,但也從未出過什麽大錯,故而一直坐在太子之位上,若說要為君為皇,到底還欠些火候。

想到聿王……

便想到了葉錦瀟。

他頭疼。

“皇上,您的頭痛病莫不是又發作了?”福公公忙給他按揉太陽穴,“禦醫說,讓您多注意休息,少操勞些。”

“朕隻是想不明白,葉錦瀟為何要一心與聿王和離。”

“和離便罷了,可聿王和逍遙王都向著她,堂堂皇子豈能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這是大忌。

福公公不敢妄議這些事,隻低聲說:

“許是鳳歸郡主生性爽朗,如同男兒般耿暢,聿王殿下與逍遙王殿下拿她將兄弟看待相處。”

那這就更麻煩了。

女子如菟絲花般依附於男人,隻需美貌漂亮,會生孩子,便是最好的。

往往像葉錦瀟這種,才是最不省心的。

他頭痛。

得想個辦法,讓聿王把葉錦瀟娶回來才行,隻有將其收作己用,才能真正放心。

“叫皇後過來一趟。”

-

向月軒。

來客人了——太子妃。

葉錦瀟即便不想見,也不得不接待。

“鳳歸。”太子妃一來便熱絡的握住她的手,“鳳歸,本宮聽說你前兩日替我照顧小公主的事,心裏一直很高興。”

“前段時間,因為南南落水,我心中焦慮,甚至誤會了你,一直心懷愧疚,之前的事還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真話也好,假話也罷。

葉錦瀟臉上也掛滿了笑,十分熱絡的回道:

“太子妃說的這是哪裏話?”

“天底下,有哪個母親不關念孩子的?我都能理解。”

太子妃十分欣慰:“你如此懂事,怪不得南南日日念叨著你,待下回得空,本宮定要帶她過來玩。”

葉錦瀟咧著嘴巴笑:“好,那我便在向月軒,恭候小公主大駕了。”

二人笑臉對笑臉,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了。

親絡的仿佛一對雙生姐妹。

說著說著,太子妃的笑容逐漸凝重起來:

“鳳歸,有幾句話,本宮不知當說不當說。”

不當說。

別說。

收回去。

“太子妃金言,妾身自洗耳恭聽。”

她輕歎一聲:“今日太子早朝歸來,他告訴我,因昨晚黑市起火一事,皇上衝……衝你發了好大的火,對你十分不滿,幸好太子鼎力相勸,勸皇上收回了懲罰,還望你日後萬事當心,莫要再這般莽撞。”

葉錦瀟唇角的笑意微深,臉上神色如常的回道:

“多謝太子殿下。”

“無礙,南南很喜歡你,我與太子這樣做,也是不想讓南南擔心。”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先忙,本宮便先回了。”

葉錦瀟起身恭送。

看著太子妃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全部收了回去。

“柔兒,把這茶拿去倒了吧。”

柔兒應了一聲,“小姐,太子妃他們對你這樣好,奴婢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連柔兒都看出來的事,葉錦瀟又豈會看不出來。

葉二說:“太子妃僅動了動嘴皮子,說了幾句話,就強行塞給小姐一個‘人情’,她這是想拉攏小姐呢。”

“啊?”

柔兒不太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禁問道:

“小姐都已經與王爺和離了,她還拉攏小姐做什麽?”

葉二低聲:“說是和離,可誰不知道聿王殿下日日往咱們向月軒跑?”

“小姐站到哪個隊伍裏,就等於聿王站在哪個隊伍裏,太子又何嚐不想要這麽厲害的一個勢力,幫助自己登基呢?”

柔兒驚異的張開了嘴。

啊!

可千萬不要!

皇家的水太深了,沒有一個簡單的人,如果小姐再牽扯進去,隻怕會沾了一身泥。

“小姐,您可千萬別……”

“郡主殿下,攪擾一下。”這時,門口,一名太監禮貌的敲了敲門框。

柔兒趕緊閉嘴,端起茶杯立馬去後院幹活了。

葉錦瀟看過去:

“你說。”

“方才太子妃走得急,有件事忘了,這位公子是兵部尚書之子,隻因打仗時受了傷,落下隱疾,滿腔的報國之心被迫擱置,還望您施展醫術,能夠治好他。”

太監請進來一名青年男人。

兵部尚書之子——武鐸海。

他彎腰行禮,“有勞郡主殿下。”

他隻抬起了一條手,右手懨懨的垂在身側,看起來整條右臂都使不了了。

身為武將,卻廢了右手,無異於棄子。

葉錦瀟見了,心中隻暗笑一聲。

前一秒剛給她‘塞人情’,這才剛走,就馬不停蹄的要利用她辦事了。

這些人所走的每一步棋,就沒一顆是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