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辭抬手遣退,眼底沉著一分思緒。
會是誰?
“怎麽有支簪子?”
“哪來的?”
不遠處,幾個鳳影衛湊在一起打趣,一個鳳影衛手裏握著一支銀色的、雕花素簪。
他揚著素簪,說:
“這是我在礦洞裏撿的,可惜當時塌得快,根本沒有機會撿玉礦,我趁亂時便撿到了此物。”
其他幾人哈哈作笑:
“這素簪看起來很便宜,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該不會認為它跟玉礦一樣,都是寶貝吧?”
“哈哈哈!”
“六子,你的眼光咋這差?”
“……”
他們哄堂取笑。
景易走了過來,“在聊什麽?”
“景易大人。”
他們拱手行禮,並遞上這支雕花素簪。
景易看見這支素簪的款式時,目光晃了一下,隻覺得有幾分熟稔,“給我。”
立即抓起它,大步奔到一旁。
“主子,您看!”
是否眼熟?
素簪極其普通,就是店鋪裏最簡單、最便宜的款式,上麵僅雕著一朵五瓣梨花,卻令楚聿辭的眸色狠狠一晃。
“哪來的?”
他立即抓起素簪。
這是瀟兒的東西!
他記得!
瀟兒平日裏穿著打扮不喜華麗,常常一襲素色羅裙,一支簡單的簪子便挽起了三千青絲。
他知她品性,便親自命人去珍寶坊,擇了這支梨花素簪給她。
不會有錯!
可瀟兒不是已經走了嗎?她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此處?
難道……被人盜竊了?
還是說……
她沒死?
霎時,楚聿辭隻覺得心髒狠狠一緊,像是被攥住一般,湧出一股深深的悸動,連呼吸都變得不穩。
這時,君無姬走過來:
“整頓一下隊伍,我們送謝大爺和謝公子回去。”
楚聿辭瞬時捏住簪子,反手藏在身後。
那一個激靈般的動作,令君無姬狐疑的望來:
“幹什麽?”
突然抖一下,做什麽心虛事了?
“沒、沒什麽。”生平沉穩、雷厲的男人,第一次呼吸不穩,話音帶顫。
君無姬不禁走近兩步,盯著他:
“你抖什麽?”
楚聿辭迅速平穩心神,麵不改色的說:“謝家父子自有本王護送,不必君門主操心。”
君無姬冷笑:“就你是好人。”
“你若真的好,小錦兒當初也不會要死要活的跟你和離,收起你這馬後炮的嘴臉。”
若是換作平日,楚聿辭高低得跟他過兩手。
可此時他心有波濤,灼灼洶湧,根本無心與君無姬拌嘴。
他捕捉到了瀟兒的影子。
他好像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既然君門主對謝家如此上心,本王就不奉陪了,風行,景易,我們先走。”
說走就走。
聿王帶著鳳影衛,立馬就走了。
這下,可輪到君無姬發蒙了。
他就這麽走了?
就這麽走了?
這麽走了?
麽走了?
走了?
了?
?
-
碧水城。
風雷鏢局。
秦泉水回時,拖著一條斷腿,衣服破爛成一條一條的,頭發散亂,渾身是傷,狼狽的像個乞丐。
看守的護衛以為是叫花子,正要把人打發走,當瞧清來人的麵孔時,可嚇得不輕。
秦公子!
秦公子怎麽成這樣了?
秦章華收到消息,立即趕來。
“泉水,你這是……”
“舅父!”
秦泉水掙紮著從**坐起來,委屈的眼淚登時飆濺而出,“舅父,我差些就回不來了!”
他去鬼門關走了一趟。
他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
秦章華扶住他的手臂,坐在床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泉水狼狽的回憶道:
“當時,我們順利進入地底,找到玉礦,可日月教突然翻臉……我們全都掉入了地底……發生了坍塌……”
好深的地底。
“好多蛇……”
當時,他無比絕望,認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巨石塌下、石壁崩裂,旁邊竟有一條地下暗河。
他爬進暗河,順著暗河遊了出來,這才僥幸撿回一條命。
“那其他人呢?”
“都死了。”
秦章華忙道:“蕭公子呢?”
“也死了,舅父,他們全都死了。”
秦玉站在門外,聽到這話,指尖緩緩掐緊。
秦泉水回憶著這段可怕的遭遇,可是很快他便抓緊秦章華的手,“那裏麵有玉母!”
“舅父,我們在裏麵找到了玉母,雖然礦洞塌了,隻要我們重新派人去挖,肯定能捉住玉母!”
屆時,富可敵國,指日可待。
得到玉母,風雷鏢局便能平步青雲了!
秦章華聞言,麵色卻是隱隱複雜。
一半,是因為可惜蕭公子之死。
另一半,則是因為……
“泉水啊,”他語重心長,“那礦山是謝家的位置,即便有玉母,也是屬於謝家的,風雷鏢局日後不會再插手半分。”
“為什麽?!”
秦泉水不敢置信的瞠目。
他們進入礦山,不就是為了玉母去的嗎?
好不容易尋到傳說中的寶物,怎能輕易放棄?
秦章華歎道:“你剛回來,有所不知,昨晚一夜之間,日月教……被滅門了,全教覆滅,一個不剩。”
“什麽!”
這怎麽可能?
那可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鼎鼎有名的邪教啊!
日月教教眾奇多,實力強大,分布範圍廣,裏麵不乏武功高強的強者,怎麽會在一夜之間,江湖除名?
秦章華垂眸:
“應該是聿王與相思門做的,他們都是葉錦瀟的舊識,他們這樣做,表明了是在昭告天下,謝家由他們護著。”
“若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去冒犯謝家,下場便會與日月教一般。”
即便垂涎玉母,風雷鏢局也絕不會去跟聿王、相思門作對。
他不是他們的對手。
謝家,萬萬動不得。
秦玉站在門口,嘴裏低喃:“葉、錦、瀟?”
伺候的侍女低聲道:“葉錦瀟是謝家三小姐的獨女,亦是曾經的聿王妃,她與聿王的事整個南淵國人盡皆知。”
小姐自幼燒壞了腦子,智力低下,自然不知曉此事。
她即便說了,小姐也不知道葉錦瀟是誰。
“哦。”
秦玉應了一聲,表情平靜。
侍女又說起了葉錦瀟葬身火海的事。
說著說著,她忽然停下,目光驚詫的看向小姐。
等等!
小姐今日怎麽沒有抱著布娃娃、流著口水,吵著要玩過家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