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急。”葉錦瀟道。
“重明鳥野性難馴,二皇子正四處尋人,企圖馴服它,在此之前,它應該沒有危險。”
“當務之急是大公主這邊,今日進宮一看,那老皇帝恐怕沒幾日好活……”
三人圍坐一張石桌,說著接下來的打算。
約摸聊了一刻鍾,葉二也喂好了鳥。
“小姐,這些鳥兒真乖,膽子也大,似乎不怕人,這些玉米粒才撒下去,都全飛過來了。”
閻羅說:“這叫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葉錦瀟笑了幾聲,說:
“大公主那邊還有吩咐,我先過去看看,葉七,你身子剛好,好好休息,晚上我們再出去逛逛。”
夜冥端坐、點頭:“好。”
她走出去,荊天正在門外等候著。
行了禮,便帶路了。
閻羅是個坐不住的,看著鳥兒在啄玉米粒,腦中突然回響方才的話: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那二皇子好卑鄙的手段,搶走重明鳥,據為己有,害得他們這一路走來,手頭拮據,吃穿住行都緊巴巴的。
他倒是喜滋滋的討好嬌美人。
搶別人東西,還有理了?
豈有此理?
冷袖一拂,踱步便往外奔。
葉二忙問:“閻大人,您去哪?”
“去青樓看燒雞,要一起嗎?”
“……不了,不了。”
-
桑南國商會管理處。
“給我們一個交代!”
“私吞貨物,還打人,你們桑南國就是這麽做生意的嗎!”
會客廳內。
遠江國的商人神情非常激動,捂著頭上的傷,說話的聲音是從後槽牙裏咬出來的。
桑南國的商人不認賬:
“你們貪汙我們的蠶絲,還反咬一口,打你們一頓算是輕的!”
雙方怒目相對,如有不共戴天之仇。
管理商會的韓會長強勢壓下:
“遠江國,你們虧了多少蠶絲,便少給多少銀子;桑南國,你們虧損了兩箱蠶絲,便讓蠶農加大產絲力度,提高收購數量便可。”
“就這樣,不準再吵了!”
遠江國挽回銀子,沒有損失。
桑南國增加收購數量,用數量補上虧損的漏洞,也沒有什麽損失。
唯一苦的便是下麵的蠶農。
沒有任何利益,還得付出多一倍的蠶絲,才能維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自古亦是。
-
當荊天領著葉錦瀟,來到商會管理處時,遙遙便見兩國的商隊在外麵打了起來:
“蠶絲就是你們私吞的,還敢誣蔑我們!”
“一派胡言,你們拿了蠶絲,還反咬一口,不愧是小國小戶,吃相就是難看!”
“我們遠江國雖小,卻背靠西寧國,難道你們桑南國不是小門小戶?”
“我們桑南國背靠南淵國!”
南淵與西寧,皆是這片大陸的五大國之一。
雖然商會提出了解決辦法,可兩國商隊的人實在氣不過,都覺得各自背了黑鍋、受到羞辱,打得不可開交。
荊天看見,一臉苦色:
“讓蕭姑娘瞧笑話了。”
葉錦瀟站在不遠處,摸出袖中的堅果,捏了一粒放進嘴裏,安靜的看戲。
一路來,荊天已經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兩箱蠶絲不翼而飛。
他們都認為是對方貪汙,還不承認。
那麽,這兩箱蠶絲到底去哪了?
究竟是誰貪汙?
看了會兒,眼看有個商人撿起牆角的板磚,就要往對方腦袋上砸時,一隻微涼的素手陡然捏住。
“這一磚頭砸下去,隻怕會出人命。”
女子冷涼的嗓音如滾珠落玉盤,清冽好聽。
他們扭頭看去,隻見女子容顏清冷無雙。
“你是……”
“我名蕭錦,是大公主派來的人。”
葉錦瀟擲落搬磚,冷淡道:
“在外行商,做生意的,講究的是和氣生財,若是打出命案來,對你們雙方都沒有好處。”
殺人,是要償命的。
遠江國的商人登時說道:
“早聞桑南大公主之名,是個開懷、公正的女子,還請蕭姑娘為我們評理。”
“五日前,我們商隊來桑南國采購蠶絲,不曾想他們竟在箱子裏暗暗動手腳,每一箱蠶絲都少了一匹,實屬欺詐!”
桑南國的商人個個都氣得麵紅耳赤,怒氣衝衝的說:
“太可惡了!”
“交貨時,每一箱蠶絲都仔細清點,貼了封條,你們拿走貨後,才說蠶絲少了,貨物在你們手上,還能飛走不成?”
說著,雙方就要吵起來。
葉錦瀟站在中間:
“行了!”
吵什麽?
兩箱蠶絲罷了,富不了家,發不了財。
“此事我已了解,在查清之前,你們跟往常一樣行商便是,待查出結果,自會公布。”
“若堅持要動手打架,隻會耽誤你們的時間,損失的是你們的利益,諸位請自便。”
說完,不再管他們是死是活,帶著荊天去往商會管理處。
兩國商隊覺得有理,但也氣不過,互相大眼瞪小眼:
“你們卑鄙!”
“是你們!”
“你們才卑鄙……啊,你竟敢吐我口水!我呸!”
“我he——tui!”
商會管理處。
會客廳內。
負責掌管桑南國商隊一係列相關事宜的韓大人捏著眉心,有些頭疼。
心腹小廝端來溫茶,說:
“大人,他們已經走了,可險些吵得把屋頂都掀起來,您喝杯茶緩緩,休息會兒吧。”
韓大人揉著太陽穴,“可算打發走了。”
吵得很。
他們走了,府裏都清靜多了。
他揭著杯蓋,吹了吹浮在水麵的嫩芽兒,剛要喝一口時,突然想起什麽,道:
“那兩箱蠶絲……”
心腹小廝壓低嗓音,隻有二人能聽見:
“大人放心,沒有在手上留久,已經換成現銀,沒人能抓住任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