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瀟皺起眉頭,一副很為難、很苦惱的樣子。
那痛苦與糾結,遲遲無法做出選擇的模樣,令鳳璃黛感到心中快意。
此刻,夜冥站了出來:
“我答應。”
“葉七,不行……”
夜冥看著她,薄唇張開了兩秒,才喚出她的名字:“……瀟瀟。”
那姿態小心極了,像是曾經在暗處、偷偷練習了無數遍,如今終於能正大光明的叫出來,耳尖還是有些悄悄發紅。
握緊了劍。
開了口後,接下來的話也順了許多:
“隻要能如你所願,我無論做什麽都願意。”
“瀟瀟,隻有你會耐心的跟我說話,不嫌我笨嘴拙舌,緘默孤僻,還一直引導我,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一直靜靜地看著你。”
說好是演戲,臨場發揮,可葉錦瀟看著他認真又緊張的樣子,竟一時分不出這話的真話。
“葉七……”
夜冥快速說完,心中忐忑如小鹿,立馬帶過這個話題:
“既然鳳姑娘要我,我便跟她走。”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鳳璃黛勾唇:“什麽要求?”
夜冥抿唇:“我不喜歡二皇子。”
他的目光看過去:“他言行無狀,目中無人,舉止狂妄,令人十分生厭,你甩他兩耳光,我就跟你走。”
宗政燁一聽這話,站不住了,當場就想拔劍衝上來:
“你說什麽?!”
幾個膽子?
還想甩他的耳光?
“你區區一個侍衛,頂多是布衣出身,竟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本皇子說話!是不是腦袋掛在脖子上嫌重,想死了?”
鳳璃黛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容她想想。
“你又想算計我。”
就像剛才引誘她說出那種話、離間她與二皇子的關係。
這兩耳光倘若真甩下去,可能就真的哄不好二皇子了。
夜冥隻道:“君子一言。”
沒有解釋,沒有哄騙,他隻冷淡的吐出四個字,便握著劍冷冷的站在那裏,一襲黑色的勁裝之下,那骨子裏都夾著的倨傲,又豈是宗政燁能比的?
鳳璃黛隻是看上一眼,心,便沉了幾分。
他俊美,冷厲,性子孤傲,又懷高強武功,宗政燁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跟宗政燁在一起,她時刻感到浮躁、反感、惡心。
可一看見他這張冷傲的臉,她就隻想馴服他,征服他,拿下他!
她要他!
唯有葉七這樣的男人,才配待在她身邊!
將葉七從蕭錦身邊奪走,她才能感到真正的暢快!
“好。”
就算是甩宗政燁二十個巴掌,也不在話下。
“我應你。”
宗政燁錯愕,“黛兒,這……”
鳳璃黛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必急躁。
為了奪回重明鳥,她出爾反爾,等拿下了葉七,她同樣能夠出爾反爾。
閻羅被抓,葉七離開,奪走蕭錦的左膀右臂,蕭錦又還能翻出怎樣的浪花?
打他一耳光,隻是權宜之計。
二皇子忍一時委屈,就能除掉蕭錦,一雪前恥,豈不暢快?
宗政燁想到這一點,雖然理解,可心中到底是有幾分憋屈的。
堂堂皇子,豈可被人甩耳光?
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將來登基,豈不叫整個桑南國的百姓笑話?
“黛兒……”
她真的要為了別的男人,掌摑他?
鳳璃黛走到他麵前,低聲勸哄道:“二皇子,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難道你不想對付蕭錦嗎?”
“雖然掌摑你,有損你的顏麵與身份,可到底是我打了你,並非別人;被自己所愛之人掌摑,難道是什麽丟臉的事嗎?有的夫妻在床笫之上,甚至玩得更過……”
宗政燁聞言,原本還是想不同的,瞬間就想通了。
對啊。
被自己喜歡的女人打了,有何不可?
堂堂大男人,還能跟愛人計較嗎?
況且,黛兒打他,也是為了他,他要是計較,豈不顯得自己心胸狹隘、沒有肚量?
“黛兒言之有理。”
他立馬點頭,認同道:
“待將葉七支走,蕭錦身邊隻有葉二一人,就憑葉二那三腳貓功夫,根本不足為懼,屆時,便是除去她的大好時機!”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二人密語結束,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宗政燁退開半步,昂首道:
“既然黛兒想要,那便打吧,隻要黛兒高興。”
他把自己的臉送了出去。
鳳璃黛挽起衣袖來,甩手便給了他一記耳光。
啪!
那清脆的響聲,令衛兵們心髒狠狠一顫。
從未見二皇子被誰掌摑過。
二皇子就真的那麽深愛鳳姑娘嗎?
啪!
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宗政燁兩邊臉頰起了紅痕,乍一看,倒也對稱,隻是鳳璃黛是習武之人,手勁不小,將他嘴角都打出了血。
打完,宗政燁擔心的上前:
“黛兒,手痛不痛?”
“是不是我的臉太生硬了,你手都紅了,剛才我應該笑著讓你打的。”自責道。
眾人:“……”
瘋了。
二皇子瘋了。
腦子原本就不好使,兩耳光下去,變得更加不好使了,將來若是登基,還對鳳姑娘這對言聽計從,定是百姓們的災禍。
鳳璃黛收手,挑剔的目光看向夜冥。
夜冥說到做到,棄了葉錦瀟,走到她身旁。
不錯。
信守承諾。
她很滿意。
“黛兒,我們現下回二皇子府吧,重明鳥和葉七都得到了,是該好好商議我們的婚事了。”
“行。”
鳳璃黛正打算回二皇子府,收拾收拾東西。
宗政燁一聲令下,打道回府。
一路上,十分黏人的往鳳璃黛身邊湊:
“黛兒,如今你得償所願,可高興了?”
“黛兒,下個月有個好日子,非常適合嫁娶。”
“黛兒,我臉上好像不痛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用力打我,隻是做給那蕭錦看的。”
“黛兒……”
眾人看在眼裏,有目露詫異的、有失聲啞然的、有震驚無語的。
然,宗政燁堅信鳳璃黛,感動得很。
回府後,即刻派人備最好的首飾、衣物,還讓禮部擬了章程,準備迎娶鳳璃黛過門。
但宮女捧著華貴的頭麵,敲了很久的門,也敲不開。
“鳳姑娘。”
“鳳姑娘?”
“鳳姑娘,你在裏麵嗎?”
敲了許久,沒有動靜,覺察到不對勁時,推門而入,隻見屋內一掃而空,鳳姑娘的衣物、財物等行李,她的下人、隨從,還有重明鳥,以及葉七……全都不見了!
桌上,硯台壓著一張薄紙。
“不好了!”
“不好了!殿下,鳳姑娘她、她不見了!”
薄紙送入宗政燁手裏。
隻見上麵寫著無比妄傲、狂草的四個大字:
——告辭,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