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近來可好?”

“好,好著呢,你死後,倒是有幾個膽子大的,想對付謝家,還想搶占謝家的玉礦山,但都被我解決了。”

“不僅如此,我還滅了日月教。”

“我還派人罩著謝家。”

“我還……”

兩杯酒下肚,君無姬說起自己的‘功勞’來,那是一個滔滔不絕,綿綿不斷。

葉錦瀟麵無表情:“哦?是嗎?”

“可不是嗎!”

君無姬唾沫橫飛:

“你都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險惡,當時在玉礦山裏,那群江湖之人嘴臉醜陋,還笑話謝家是滿身銅臭味的商賈,就在他們對付謝源,就是你大表哥的時候,我踏馬提著劍就從天而降!”

“他們人多勢眾,個個都是來自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我為了保護你大表哥,挺身而出,全力以赴,被他們捅了六六三十二劍!”

“可我一想到你,一口氣硬是生生的吊在喉嚨裏,腦子裏想的是‘我不能讓你失望’,‘我要保護謝家’,‘哪怕是我要的命,也在所不惜’,我奮起反擊!隻見我釧釧釧幾劍,又釧釧釧幾下……”

他握著酒杯,手舞足蹈。

那杯子裏的酒,都晃到葉錦瀟臉上了。

葉錦瀟抹了一把臉。

當時,玉礦山裏,她也在場。

若非親眼所見,她差點都要信了他的鬼話。

玉礦山之行,他在,楚聿辭也在。

日月教,是葉七滅的。

他這功勞撿的,說完了,還一臉‘邀功’的表情,她沒有拆穿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抓起一個饅頭,塞進他嘴裏。

“口水別濺我臉上。”

“唔——我為了保護謝家,保護你大表哥,九死一生,難道你不感動嗎?”

“感動啊,我讓我大表哥對你以身相許?”

“……那還是不用了。”

-

天亮。

宗政燁起床,穿戴齊整後,衛兵已經在門口跪著了。

他坐在桌旁,待侍女端著托盤、備好早膳,這才端起碗來,“在外麵杵著幹什麽?還不快進來匯報好消息?”

衛兵身體輕晃了下,眼中滑過一絲惶惶,頭也壓低了幾分:

“殿、殿下……”

“那個小賤蹄子的屍體可有帶回來?”

“殿下……”

“她死了,我便寬心了。”

衛兵神色惶恐,如鯁在喉:“她……她……沒死……”

宗政燁喝了口蝦粥,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

沒死?

怎麽可能?

“滾進來回話!”

衛兵欲哭不得,進了屋後便重重的跪在地上,“殿下,蕭錦非但沒死,日月教全……全軍覆沒……沒有一個生還……”

“什麽?!”

啪!

大掌猛地捏碎了碗,蝦粥與割破的鮮血在掌心滑落,宗政燁似乎不知疼般,揪住衛兵的衣領: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衛兵嚇得渾身都在哆嗦:

“日月教派出後,一夜沒有動靜,卑職今早去打聽,看見滿院的屍體……”

“不!”

宗政燁怒紅了眼。

當初,在南淵國,日月教受到重創,幾乎覆滅;回桑南國後,他苦心積慮的聯合商會管理處韓大人,貪下了二十萬兩銀子,用以扶持日月教餘黨,東山再起。

可現在卻告訴他,他的銀子、心血、乃至整個日月教,猶如東流水,成了一團泡影。

沒了。

全都沒了!

“不可能!”

“我花了那麽多銀錢,給日月教投入了最好的武功秘籍,最好的武器,購置最好的藥物,費盡苦心的將他們一個個培養成武功高強的高手,他們那麽多人,怎麽可能殺不了蕭錦一個弱女子?”

他不相信!

衛兵顫聲道:

“卑職不敢謊報,另、另外……都城裏都傳開了,殿下您壓榨商人百姓,牟取暴利的事,還有結黨營私、濫售官職、草菅人命,還、還有……”

總之,全城百姓都在熱議。

怒罵的、痛罵的、憤怒的……

殿下的名聲一落千丈,就像一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

客棧。

推開窗,蕭痕跟扶影掛在窗戶外頭,異口同聲:

“門主。”

君無姬掃了眼隔壁的房間,沉聲道:“蕭痕,即刻回相思門,處置月舞。”

“扶影,你帶人去南淵國盯著聿王,盡量封鎖小錦兒的消息,並截斷聿王的信使快報,絕不能讓小錦兒還活著的消息傳到他的耳中。”

他得不到的人,絕不會便宜了楚狗!

這次,他要近水樓台先得月。

二人急聲:

“門主一人在此,卑職不放心。”

“我跟小錦兒說了,我是獨身一人來的,若是被她瞧見了你們,豈不認為我在扯謊?”

“可門主獨身在異國他鄉,潛藏著未知的危險,萬一出了什麽差池,家主和夫人絕不會輕饒了我們!”

君無姬看著二人:

“再頂嘴,我現在就不會輕饒了你們。”

“……”

成功趕走二人。

君無姬看著街上的行人往來,聽他們熱議著的話題,猶如炸開的一鍋粥:

“二皇子竟然如此藐視人命,踐踏我等,我等將來豈能尊他為王?”

“想不到他竟如此卑鄙!”

“他不拿咱們老百姓當人……”

“太可惡了!”

君無姬微托著下巴,吃著新鮮的瓜,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什麽。

錢!

蕭痕跟扶影走了,銀票還揣在二人身上!

他現在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

回來!

快回來!

君無姬跳出了窗,追了二裏地,也沒能把蕭痕和扶影追回,回到客棧時,就看見葉錦瀟已經起了床,跟小二要了早飯,給了銀子。

他突然頭禿。

身無分文,難道要吃軟飯?

他不是那種人。

他不想吃軟飯。

“君無姬,過來吃早飯。”

“噢,來了!”

葉二受傷,在房間休息,葉錦瀟單獨照顧他,她跟君無姬則單獨在大廳裏吃飯。

飯後,她要出去。

君無姬緊跟著。

“我要去辦事,晚點回來,你不必跟著我。”

君無姬跟在一旁:“辦什麽事?”

“我去驛館跟楊老板談生意,我要掙錢。”

說來也怪。

她明明是個單身女子,卻有一種肩挑大梁、扛起‘一家之主’重任的感覺。

如果她不想辦法掙錢的話,不僅自己吃不上飯,葉二、閻羅、葉七、還有重明鳥,通通吃不上飯。

君無姬感動:

“小錦兒,你是看出了我手頭窘迫,這才要掙錢養我嗎?”

在她心裏,他果真占據著一席之地。

他是獨特的那一位。

就連楚狗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是啊,像你這麽柔弱不能自理的人,還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