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奴隸主小心詢問:“仙、仙子?您說。”

葉錦瀟收回目光,厲聲道:

“你們今日所行衝撞了聖泉,如果還想保住全島的性命,便為我準備一艘船隻,我將為你們去深海祈福,恢複聖泉!”

黑米將她的話用烏洄語翻譯出來。

眾奴隸主聽了,麵麵相視。

此舉可行?

聖泉之前還是好好的,正因這批陌生人的闖入,才導致衝撞。

“這兩個男人是罪魁禍首,是否要將他們殺了,用以祭祀?”

“聖泉見血,乃是最大的褻瀆!”葉錦瀟厲斥,“隻有我,能使聖泉恢複原樣!”

若是想在島上繼續生存,想保持自己奴隸主的身份,世世代代享受富貴榮華,做人上人,最好聽從她的命令。

眾人小心的相視著,低聲交流著什麽。

終。

他們信仰問仙峰,信仰聖泉,不敢輕易冒犯,將葉錦瀟三人請下山,安排了一處木屋,以供居住。

至於船隻,他們會在三日之內備好。

離開時,葉錦瀟指了黑米。

烏老板明白其意,命她留下侍奉。

眾人一走,葉錦瀟關上門,立即走到黑米麵前:“你與你的主人同心,他為何會罰你?”

黑米愣了愣。

隻覺得仙子的聲音略有耳熟,可看著這張絕美的臉,她不敢往那方麵猜測。

“你傷勢如何?”

正要伸出手,黑米驚得跪在地上:

“我是主人的奴隸,我所受的傷,是主人給我的恩賜。”

“黑米,是我。”

黑米渾身一震,“你……你……阿奴?”

怎麽會是她?

阿奴明明貌醜無比,怎麽會變得那麽漂亮,還成為奴隸主們座上之賓?

葉錦瀟解開脖子上的布條束縛,擋住的項圈露了出來。

項圈上,有烏家的標誌。

真的是阿奴!

“阿……”奴。

黑米已經不敢再叫這個醜陋的名字了,隻滿目欣喜的看著她,“你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葉錦瀟看著她的反應,皺眉道:

“我與仇老板言談之事,難道不是你告訴烏老板的?”

“我從未向主人說過。”

葉錦瀟誤會她了。

這座島上懂漢語的人少之又少,葉錦瀟又隻識得黑米一人,事發後,下意識懷疑她。

或許,是別人告的密。

“你坐下,我看看你的傷。”

黑米神色惶惶,不敢輕坐,也不敢多言,戰戰兢兢的樣子,打小便是奴隸,從未堂堂正正的坐過。

鞭傷刺目。

那麽多條血淋漓的鞭痕,她卻認為這是主人的賞賜。

葉錦瀟看在眼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黑米。”

“我之前與你說過,我來自大陸,不是這裏的人,你對我頗多照顧,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一同離開。”

黑米眸子先是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

搖了搖頭。

“為什麽?”

黑米說:“我是主人的奴隸,主人不會讓我離開。”

“你可以做自己。”

黑米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實在笑不出來,苦澀的抿了回去,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把窗戶推開。

外麵,都是戴著不同項圈的奴隸。

他們有的在宰殺鹿羊,將最好的部位供給主人;有的在削尖木箭,做著武器,準備打獵;婦人們將樹皮剝下來,搓成一條一條的繩子;就連剛會走路的小孩抱著滿懷的柴火,跟在母親身後幹活。

無一例外。

迎麵而來的奴役畫麵,令葉錦瀟感到深深的不適。

原本從現代來到古代,便覺得古代封建傳統、難以融入,如今到了更落後的此處,心底的不適強烈加劇。

她來了又走,短短幾日,就是一位過客。

可瓊島上的鬥獸場裏,每天都會有無數人無辜慘死,屍橫遍野。

奴隸們世世代代挺不直腰,性命如螻蟻草芥。

從黑米的身上,能夠看見整個島嶼的氣息。

葉錦瀟心底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衝動,有一股熱流躥上了頭頂,灼灼湧動,推動著她,就連呼吸都急促了三分。

黑米退下。

她關上了門,看向楚聿辭和閻羅,道:

“我不想就此離開。”

閻羅抬頭:“那你想幹什麽?這島上都是野人,你今日唬弄了一番,雖然唬住了他們,可保不準他們過幾日反應過來,到時,我們一個都走不了。”

楚聿辭掃了眼黑米離開的方向,隱約覺察到葉錦瀟想做什麽。

“瀟兒想留下,我與瀟兒一同。”

無論她想做什麽,他都會在。

“你瘋了?”

“你們兩個想什麽呢?留在島上?都瘋了?”

葉錦瀟拉住他的小臂,“你冷靜一點,葉七和君無姬還沒下落,風行和景易也不知去向,至少得找到他們。”

閻羅道:

“今日祭典,鬧了這麽大一出,想必明日一早便會全島皆知,他們如果在島上,聽聞聲訊,便會來尋我們。”

他一眼識破:“你不想走,肯定是想做其他事,還拿葉七出來當借口。”

葉錦瀟:“……”

這兔崽子,說話怎麽那麽犀利?

確實。

她想做別的。

她看向窗外,“閻羅,我是從鬥獸場裏殺出來的,你沒有進去過,可能不知那是什麽地方。”

但楚聿辭知道。

“奴隸的性命在那些貴人們眼中,就是玩樂的工具,他們被扔進籠子裏,任野獸嘶咬、分屍、吞噬,以此取樂,日日如此,樂此不疲。”

一天不知要死去多少人。

“之前我問過黑米,奴隸主如此凶煞殘忍,奴隸們為何不聯手反抗?她說,反抗過,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還會迎來更嚴厲的懲罰與打壓。”

在一次又一次的壓迫中,奴隸們逐漸失去自我,戴上鐐銬,如同牲畜。

可他們是人!

他們與奴隸主一樣,都是一張嘴巴兩隻眼,手腳健全的人!

葉錦瀟道:

“那些反抗的先例,死去無數勇敢奮搏的人,雖然都以失敗告終,可隻要反抗了,便有成功的機會。”

“隻要成功一次,便能推翻這奴隸製度。”

不等聽完,閻羅便一蹦三尺高:

“你瘋了!”

用手摸了摸葉錦瀟的額頭,“你沒發燒吧?還是掉進水裏時,腦子裏進水了?”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這要是在大陸,咱們合力,聿王發兵,踏平奴隸製自然不在話下,可問題是咱們在遙遠、偏僻的孤島,我們處境危險,自身難保,更別提推翻這數萬人的奴隸製!”

“就算是把你,我,聿王,葉七,君門主,我們幾個人全部加上,根本打不贏他們幾萬人!”

數萬人啊!

不是幾個人!

“天菩薩啊!葉錦瀟,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