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觀,議論紛紛。

此事,不論好歹,都會影響到八寶樓的名聲,亦是背後的謝家的名聲。

雖說謝家家大業大,可到底是做生意的,講究的是一個好口碑,怎麽能平白無故的受人抹黑?

“將玉釵拿來,我分辨一二,便可知真假。”

薑掌櫃揚手道。

“怕又怕某些不懷好意之人,拿次品冒充八寶樓的貨物,以假亂真,故意敗壞名聲。”

青年男人冷了一聲:

“我買給我娘子的生辰禮物,豈會作假?”

“拿來給我看看。”

“你以為我不敢嗎?”

哼!

“父老鄉親們,大家都瞧好了,以免八寶樓賴賬,我一個兩手空空的布衣平民,萬萬是鬥不過謝家的。”

這麽大聲一吆喝,看戲的、湊熱鬧的百姓們全都圍了過來,堵了個水泄不通。

薑掌櫃冷著臉。

往日鬧事的多為婦人女子,這麽個胡攪蠻纏的男人,還是第一次見。

他拿起金鑲紅玉的發釵,走到櫃台後,將它擺放在鋪著軟布的托盤上,仔細的檢查起來。

眾人探頭探腦的瞧著,等待著檢查結果。

可,小半刻鍾過去……

薑掌櫃的神色緩緩凝重起來。

這材質,這做工,確實是出自八寶樓。

可,八寶樓絕不可能售賣假貨。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出了內奸?

不應該啊。

每一件貨品,他都認認真真的檢查過,也培養了幾名能夠信任的心腹,看管著店內的一應情況。

青年男人大聲道:“薑掌櫃,怎麽樣啊?檢查一支釵子罷了,都要那麽久?還是說,你心裏發虛,正在想用什麽理由開脫?”

“你——”

薑掌櫃神色一沉,說不出話來。

同時,二樓樓梯上,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邁了下來。

“這位客人莫急,是真是假,總要拿出確切的證據,慢慢分辨,才能服眾。”

女子清冷的話音傳來。

眾人看去。

青年男人問道:“你是何人?”

葉錦瀟似笑非笑的掃了他一眼:“你既然敢來八寶樓鬧事,豈會不知我是誰?”

青年男人頓了一下。

謝家——葉錦瀟。

“什麽鬧事?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買到假貨,難道還不準人聲張正義?”

“不然這樣吧,你按照雙倍的價格,賠償於我,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如何?”

葉錦瀟走來:“閣下好打算。”

既拿走了雙倍賠償,還坐實了八寶樓售賣假貨的名聲。

這既要、又要的嘴臉,她是沒有經商的頭腦,但並不代表她是傻子。

薑掌櫃神色為難的看向她,“小姐……”

葉錦瀟示意他不急,慢慢說道:

“凡是在我謝家商鋪購買的貨物,都會給出票據,你可帶來了?”

“自然。”

青年男人從袖中摸了摸,取出一張折疊的整整齊齊,較為嶄新的票據。

上麵有著謝家和八寶樓的名字,貨物的名字與價格,還蓋著一個紅紅的章子。

“諸位都請看看,這上麵蓋著八寶樓的章子,是萬萬抵賴不了的。”

百姓們探頭探腦,議論聲此起彼伏。

葉錦瀟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笑什麽?”

“覺得有趣罷了。”

一個章子而已,能代表什麽?

在現代,到處都是製作假章的小鋪。

葉錦瀟拿起票據,仔細的看了看,隻不出須臾,便道:

“這票據是假的。”

眾人驚訝。

假的?

“胡說!”青年男人慍怒道,“想不到謝家的臉皮這麽厚,竟然當眾抵賴。”

“你不是不認識我是誰麽?怎麽就扯到謝家了?”

“我……我……”

葉錦瀟心裏如明鏡一般,倍兒清,冷笑一聲,方道:“我謝家開出的票據,有家族專用的防偽裝置。”

這麽大的首富家族,豈會連這點都防不住?

若人人都像今日這樣來鬧事,還敢稱得上是首富之家?

笑話。

“薑掌櫃,取一張空白票據,再打一盆清水來。”

“是。”

薑掌櫃動作飛快的準備好。

葉錦瀟拿起空氣票據,在有謝家標誌的位置搓了搓,撕下一層薄薄的油紙,再將它浸入水中。

隻見,票據浸濕的地方,緩緩顯露出一個隱形的小字——謝。

再把青年男人所給的票據用同樣的方法浸入水中,卻是什麽都沒有。

鮮明的對比之下,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葉錦瀟揚著兩張票據,所有人都能看清。

那青年男人神色乍變,儼然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層。

這、這……

薑掌櫃字句發厲:“好呐!圖謀不軌,膽敢欺到謝家頭上,我看你是活膩了!是想要去官府裏吃牢飯嗎?”

“誤會!誤會啊!”

青年男人頓時哀嚎,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葉小姐,薑掌櫃,實在是誤會,小人家中貧困,為了錢財,一時起了歹心,才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想要敲詐一點賠償費,實在是誤會。”

“我給您們道歉,還請您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吧,我就是一個窮苦的老百姓呀,謝謝你們了!實在謝謝!”

一邊鞠躬,一邊道德綁架式的說完,拔腿就往外跑。

一腦袋紮進人群裏。

溜之大吉。

可,沒跑出去十步,便撞見一道矜冷的墨色身影,嚇得瞪大雙眼,惶恐的猶如見鬼。

男人上前一步,他哆嗦的退後一步。

上前一步,他退後一步。

青年男人雙腿發軟,踉踉蹌蹌的倒退回店鋪內,因為男人的出現,百姓們都朝著兩側散開,散發出強大的氣場。

“聿、聿王殿下……”

葉錦瀟略感驚訝。

他怎麽會在這裏?

楚聿辭墨眸隱暗的睨著他,眉間的冷意不怒自威,“你要跑哪去?”

“草民……草民……”

令他意外的是葉錦瀟在店裏也就罷了,萬萬沒想到的是聿王也會在!

他這到底是倒了什麽黴!

“草民……”

青年男人汗流浹背了。

旁側,風行冷聲道:“還不快從實交代,是誰派你來鬧事的?”

青年男人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聿王饒命,饒命啊!草民吃了熊心豹子膽,有眼不識泰山,不是有意得罪。”

楚聿辭淡聲:“不是有意,那便是故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