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剛走,大皇子也不裝了,他已經沉不住氣焰,要開始大展拳腳了。

楚聿辭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突然想起年幼時,我們一起玩樂的時候,那時無憂無慮,隻想著去哪玩、該怎麽玩、吃什麽,沒想到彈指之間,竟已過去了那麽多年。”

大皇子神色微怔。

想起年幼……

確實。

年幼時,孩童心性,喜歡玩樂,漸漸長大後,接觸到權力,有了各自的心思與立場,再也不似年幼那般單純。

回不去了。

永遠都回不去。

“五弟懷念過去,其實未嚐不可,隻要你放棄如今擁有的一切,我便還能像年幼時、那樣對你。”

楚聿辭冷淡的掃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

道:“天靈寺的大師正在誦經,該去上香了,大哥。”

說罷,提步便走。

大皇子笑得意味深長,睨著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寧壽宮內,靈堂高設,穿著黃衣裳的大師們盤腿坐在地上,正在誦經,尼姑和小和尚們在外護法,超度亡魂,南淵皇站在裏麵,神色看起來很疲憊,很悲痛。

有一說一,他是一個很孝順的兒子。

太上皇在世時,他一直敬重、孝敬。

“父皇。”大皇子走來,“您請節哀。”

南淵皇目光複雜,有些苦澀:

“給你皇爺爺上柱香吧。”

“是。”

靈堂內,跪著的是皇室的親眷,靈堂外,除了大師姑子們,還跪滿了朝中重臣,他們穿著素衣,披著白布,哀悼太上皇離世。

靈幡呼呼的被風吹著。

南淵皇道:“老五,你也來。”

“是。”

楚聿辭走進兩步,等大皇子先上香。

隻是,突然,風行來了,他神色隱晦,欲言又止,楚聿辭敏銳的注意到:“何事?”

風行猶豫:

“主子,這麽重要的場合,本不該讓您操心,可謝家……恐怕要出大事了,此時,上百個商人聯合在一起,聚在八寶樓,要推翻謝家。”

楚聿辭神色頓凝。

將近一個月來,鬧歸鬧,但都是一樁樁小事,微不足道,沒想到今日會鬧得那麽大。

人多時,一亂起來,失了方寸,必定出事。

迅速思慮後,他忽然提步便朝外奔去。

“主子!”

這個時候可不能離開啊!

“聿王殿下怎麽走了?”大臣們看見,神色微疑。

“這……他就這麽走了?”

“太上皇還躺在裏麵……”

“有什麽事比太上皇的喪儀還重要?”

南淵皇更是皺緊眉頭,臉色格外難看,“回來!”

“來人,把聿王叫回來!”

可,男人步伐極快,彈指便出了寧壽宮,消失在拐角處,留下一群神色各異的眾人。

大皇子鞠了躬,把香插進爐子裏,掃了眼外麵的方向,薄唇輕勾。

跟我鬥?

你拿什麽跟我鬥?

-

此時,八寶樓,鬧事的商人幾乎圍滿了整條街,倒把百姓們擠得遠遠的,吆喝的聲音直衝天際:

“謝家品性不端,此後,我王家不再跟你們合作,所有布衣生意上的往來,就此斬斷!”

“我秦氏鏢局此後不再給謝家押貨!”

“謝家近日來接連出事,鬧得不太平,分明就是個欲蓋彌彰的奸商……”

“對,奸商!”

“把前幾日到的那批貨,退給我們!”

“吐出來!”

足足上百人,掙破了腦袋的罵罵咧咧,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場麵亂成了一鍋粥。

薑掌櫃穩不住局麵,他想說話,可他的聲音被上百人淹沒,幾乎沒有人聽他的。

且看這上百人的架勢,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像是要衝進來打他似的。

這可如何是好?

謝暖煙今日恰好在店裏,她說的話也不管用。

因為,沒人聽。

這些人真是瘋了,一個個恨不得從謝家身上,咬一塊肉下來,誰還會聽她一個女人說話?

她揚聲道:“諸位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受人挑撥,來此顛倒是非,我謝家平定之後,再也不會與你們合作!”

一百多人氣勢高昂,磅礴的聲音直接把謝暖煙的聲音蓋了過去:

“謝家卑鄙!”

“我們以後再也不與謝家合作!”

“把合約拿出來,我們現在解除。”

“快拿出來!”

他們舉著拳頭,就要衝進八寶樓,“衝!”

“衝進去!”

這般架勢,那還是商人?分明就是來打砸鬧事的。

薑掌櫃急忙護著謝暖煙,七八個夥計手忙腳亂的去阻攔,卻被推倒在地上,頓時,局麵眼看就要亂了起來,一道破空之氣乍然拂來:

轟——

“啊!”

“咳!”

渾厚的氣息掀翻一群人,倒了一片,硬生生開拓出一條寬廣的道路來。

“什麽人,竟敢打我們!”

“好大的膽子!”

一道張揚的紫色身影躍過屋頂,從天而降,那紫到發黑的袍子冷冷的掀著,落地時,男人冷若冰霜的麵孔猶如刀削,一現身,與生俱來的氣場足以將所有人全部壓下去。

他提步,走向八寶樓。

所過之處,不少商人神色忌憚的往後讓了讓,避了避。

這人是誰?

看起來像個殺手,動不動就會殺人的樣子。

商人向來精明,且非常惜命,鬧事歸鬧事,誰也不想當出頭鳥,雖然說法不責眾,但這個男人一巴掌就打倒了二三十人,不得不忌憚。

謝暖煙意外的看向他,臉色有幾分不自在:

“你……你怎麽來了?”

鳳溟淵拂袖,右掌懶懶的負在身後,“聽說商人們聚眾鬧事,要一舉撼動謝家的首富之位,我一時好奇,也想來分一杯羹。”

商人們聞言。

原來是友軍。

一個中年商人拱手道:“閣下既然想分,我們自然是讓的,謝家名下涉及的商業極其廣泛,多達百種,不知閣下是做什麽生意的?”

“是啊,閣下,我們一同,還怕拿不下謝家嗎?”

“這麽多年,謝家一直穩坐首富之位,如今,也該退位讓賢了。”

“可不能什麽好處,全都讓謝家獨占了!”

他們一個個鬥誌昂揚。

鳳溟淵冷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我不是來加入你們的,我是來取代你們的。”

薄冷的聲音在內力的承載下,清晰的飄進每個人耳中。

取代?

此人的意思是,想要一個人,獨吞謝家?

哼!

好大的口氣。

“我們好心邀閣下一同,想不到閣下如此目中無人。”

“簡直狂妄!”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還不快報上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