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月從地上起來,多點了幾支燭火。
走到梳妝台前。
看著鏡中臉色有些蒼白的自己,溫熱的淚珠再次滾出來。
將頭上珠飾、簪釵全部摘下來,放到桌子上一件件擺好。
又將耳環摘下來,換上一對自己喜歡的。
她梳著黑長的秀發,挽了一個非常容易弄的發髻。
銅鏡中擺弄頭發的她,再次露出一個笑容。
這次的笑容純粹帶著幾分天真,透著這鏡子,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見到沈江後,麵色潮紅害羞不已,照鏡子時的樣子。
從首飾盒中拿出她嫁給沈江之前最喜歡的一套發飾,戴在自己發髻上。
又從抽屜裏取出眉筆、胭脂、口脂。
捏著眉筆一點點描眉。
她顏夕月對不起葉桑,除此之外,還對不起一位女子。
以前,沈江喜歡一女子,強行給人家擄到江王府,那時的葉桑庸庸碌碌。
她掌控了王府後院的所有大權。
那女子不願意為沈江妾室,哪怕沈江是一個王爺。
威逼利誘以後,沒想到的女子如此有骨氣,寧願死都不願意,顏夕月就讓人直接把她弄到後院的井裏了。
那時的沈江知道這事後隻歎那女子性子烈。
沒多說些什麽。
沒想到卻是日後他想逼瘋她的一大利器。
她纖手拿起口脂在唇瓣上塗抹了一層,鏡中人臉色白皙,唇紅齒白,好一嬌俏小姑娘,貌美女子。
這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體麵。
從鏡子裏看到自己那雙眼睛裏帶著堅定,她仿佛回到了出嫁當天,耳旁依舊是娘親擔憂的囑咐。
娘親說。
“江王爺日後定要是三妻六妾的,月兒你莫要吃醋,不要阻止,萬事不要違逆他。”
都是為她好的。
可她,當時心裏裝的全是沈江。
爹,娘。
對不起,是女兒連累了你們。
她了解沈江,她知道沈江不會放過他們,可她也確實是自身難保。
顏夕月又拿出沈江曾經送給她的那支簪子,也是她當時在葉桑麵前炫耀的那支,現在看到這個忽然覺得有點可笑。
她剛捏著簪子看了沒多久,外麵就有小廝端著東西進她的房間。
小廝沒有說話,可他所帶來的東西已經能證明一切。
給了她毒藥,還有三尺白綾。
顏夕月選了白綾。
小廝走前將門給關住了,還從外麵給鎖住了。
顏夕月雙手托著白綾。
拿著白綾的一端,手握著另一端,纏成個球狀。
用力一揮,白綾懸在房梁上,顏夕月搬了個膝高的凳子,一隻腳放上去,緩慢的站上去,鞋子上繡著幾朵淡紫色的牽牛花。
顏夕月將衣袖中的簪子拿出來,托在手掌中,手指分開大拇指撥了簪子一下,簪子滑落掉地。
發出聲音。
似乎不平、似乎不甘,可它已經摔壞了。
沈江,我下輩子不要再愛上你了,也不要再遇到你了……
顏夕月將白綾係好,雙手拉著白綾,將腦袋掛上,兩隻腳將凳子踢倒。
兩隻胳膊無力的晃悠,皺巴的帕子掉落在地。
顏夕月,亡!
葉桑聽聞這件事的時候。
是次日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