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翻身
駱府的人都知道,梅姨娘是個潛心向佛的,她的屋裏長年供奉著一尊佛像,她不像其他姨娘會在駱老爺麵前搬弄是非,安守本份,在佛前誦經的日子,比夫人的還要多。也許正因為如此,駱夫人對她的態度不同於其他妾室通房,偶爾還會主動勸駱老爺去梅姨娘房中留宿,妻妾之間,倒也相安無事。
駱老爺曾經提過,是不是該把駱靈接回來了,擔心梅姨娘想女兒,梅姨娘卻說駱靈在陀普庵有廣慧師太照料,反倒比在駱府要乖巧懂事,她在佛前許了願,隻要女兒能夠康複如初,就算一輩子不讓她們母女見麵也心甘。
駱老爺將這番話說與夫人知道,駱夫人跟著一頓唏噓,說道:“將心比心,若是慧兒如此,我也會這樣做,也罷,就遂了她的意,也能讓她心安些,不管那孩子還能不能好,就讓她在佛前多呆上幾年,等及笄再接回來許人不遲。”
駱老爺自是應了,吩咐道:“怎麽說也是駱府的小姐,還請夫人看顧著些,不時派人過去看看。”
駱夫人輕嗔道:“這還用你說,這麽多兒女,我何嚐厚此薄彼過?所以多疼慧兒一些,也是因為這個孩子差點就沒了。”
駱老爺扶住夫人的肩頭,陪笑道:“是是是,夫人原是出了名的賢惠,能娶到夫人,是駱某三生有幸,就按你說的辦。”
駱靈得知此事,已是年後,夫人遣了梅香送了些衣物過來,柔兒以前是梅香手下的小丫頭,兩人感情不錯,她將所知的都告訴了柔兒,歎道:“好妹妹,你也別覺得命苦,好好侍候四小姐,將來她總是要回府出嫁的,你侍候她一場,陪嫁丫頭是做定了的,沒準能得個好造化!”
梅香走後柔兒來到駱靈麵前抱怨:“小姐,明明你都好了,為什麽還要瞞著?若是老爺夫人知道你好了,定會將你接回府去的。”
駱靈手中捧著一本四海夷誌正看得津津有味,聞言抬頭道:“你很想回去麽?回去天天關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趕集不能去,有熱鬧不能湊,前村劉大嬸家的小黑小白小黃小花你也見不著了,你喜歡這樣的生活?”
柔兒想了想,她確實舍不下小姐說的這些,尤其是劉大嬸家那群狗仔兒,它們才剛生下不久,牙都沒長,伸手指給它們就含在嘴裏,軟軟柔柔的,撓得人心頭跟著癢癢。還有狗仔們的主人,她想到那個麵目黝黑的少年,心中不禁一陣發燙。
柔兒撅起的嘴鬆了下去,搖頭道:“小姐說的對哦,其實奴婢是想在這庵裏啊,師太對咱們又和氣,各位師姐看你傻,對你也很好,連帶得對奴婢也挺照顧的,還常幫著奴婢做事,可是……可是奴婢總不能隻顧著自己,奴婢擔心小姐,你老讓自己背著這麽個傻名,將來嫁不到好人家怎麽辦?”
“好丫頭,你有為小姐我著想的心就夠了,放心吧,菩薩既然許了我重生,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駱靈放下書,過來拍了拍柔兒的肩,“你這個多嘴丫頭能夠將我的事守口如瓶,還真是令我驚訝呢!就算將來我找不到好人家,也不會委屈你的,定然給我們柔兒找個老老實實的,像劉錫那樣的英俊小夥兒,將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柔兒臉一紅,扭捏道:“小姐又胡說了!”
駱靈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我不是胡說,柔兒,你待我好,我會記著,不會虧了你,不過你也要記住,若是讓我知道你背叛我,我也定不會饒過你,你總記得沈財主家的那個丫頭是怎麽回事,若你有一天出賣了我,你就想想她的下場!”
柔兒打了個冷戰,點頭如搗蔥:“不會不會,奴婢是小姐的奴婢,永遠都不會背叛小姐!”
柔兒的身體和她的名字一樣,為了將這個唯一的手下打造成為一個好幫手,駱靈將她也挖起來陪練,那天這丫頭正好與她在一起,目睹了整個過程。柔兒不會遊泳,是駱靈下水救的人,也因為如此,柔兒方知她已好了,不過是在裝傻。
沈財主家那個囂張跋扈的丫頭,名叫沈月兒,長得很有些花容月貌。年前這位沈小姐到安若寺上香,過橋時一個鄉下小夥子挑柴擋了她的道,她忙著燒頭炷香,叫下人一掌就將那小夥子推開,不防推得重了,那小夥子掉進了河裏,大冬天的,河水上結著一層浮冰,小夥子的身子砸開了冰塊,在河麵浮浮沉沉,拚命遊著,沈月兒不僅不叫人救命,匆匆趕了人走不說,還將人辛苦打的柴也扔下了河,那些木頭並不輕,砸在小夥子在水中浮沉的頭上,頓時將人砸暈了過去。若不是駱靈晨練正好從那裏經過,救了那小夥子,隻怕現在河中已是多了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