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推了門進房,卻見床榻上薛冷玉正在熟睡中。雖然呼吸沉穩。可那麵色蒼白的卻有些與常不同。睡夢中,不時的輕皺了眉,似是有些不適。

知她這覺睡的並不安穩,疏離雖是想著上去將她抱在懷中,卻是怕弄出一點聲音也會將她吵醒。

心中痛楚猶如潮湧般一浪一浪的襲來,疏離閉了眼,緊緊握著拳頭平息著自己心中的難受。

眼睛剛閉上,又睜開,不忍看不忍想,卻又怎麽是一刻都不想浪費。

也不走近,便這麽站在門口,有些癡癡的看了**,直到一隻手輕輕搭上他的肩。

疏離一驚,回了頭,卻見蕭澤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身邊。

不知他來找自己什麽事情,看了看熟睡的薛冷玉,疏離示意蕭澤出去再說,蕭澤點了頭,兩人一起走到屋外。

關上門,蕭澤還未說話,便先歎了一口氣:“疏離。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麽認真。”

疏離卻是沒有心情和蕭澤多說什麽,道:“有什麽事?”

蕭澤道:“我們兄弟這許多年沒見,找你喝酒聚聚。”

疏離苦笑:“我現在哪有這心情……冷玉她……”

“正是這樣,才找你聚聚。”蕭澤道:“薛姑娘這毒,如今看來,醫治確實不易。可不管這麽說,你便是再難過,也得在她麵前堅強起來,若是不然,叫她該如何是好?”

為人醫者,都明白生病的人最重要的便是心情,心情愉快,對病情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張子山雖是那麽明確的對疏離說了沒有什麽希望,可是如今不論如何,疏離也不能在她麵前表現出來。

疏離點頭道:“這個我自是明白……”

蕭澤一把攬過疏離肩頭:“既是如此,便隨我去喝酒,冷玉現在正在休息,一時半會也醒不了。你若是這樣情緒,讓她如何不會察覺。我喚小言過來在院裏待著,一旦冷玉醒了,喚你過來,她若是見了你此時還有心情與我們敘舊,你說這毒無妨,她也會心中多信上幾分。”

蕭澤這話說的倒是也不無道理,殊離想了想:“也罷。”

自己如今這心情,卻實在是糟糕之至。若是這樣見了薛冷玉,難免的會流露出一些。冷玉那樣機靈的女子,心思也細膩,難免會有所察覺。

蕭澤拍拍兄弟的肩膀,他雖是沒有這樣全心全意的去愛上過什麽女子,可是都是年輕人,這樣的情緒也沒有什麽不可理解。

殊離也沒有走遠,便在隔壁院裏,和蕭澤對坐著喝酒敘舊,這些時間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殊離這樣的性子還真是無人傾訴,這一下就入愁腸,正是盡興。

心裏畢竟還是擔心,殊離沒有坐上一時,便又回去看了看,猶豫著要不要將她喚醒吃中飯,站在床邊看了看,卻見她沉睡正酣,便又輕手輕腳的離開。

蕭澤看了殊離的行為,也不好多說也不忍多說,本想著讓他借酒澆愁。少煩上一時,此時卻是收了念頭。

剛才殊離在師傅處的那些行為,他都看在眼裏。連張子山都棘手的沒有什麽希望的事情,他便是有心,卻也無力。

可張子山在殊離走時,問了他願意為救薛冷玉付出什麽,卻又讓了解張子山的蕭澤感覺還有一絲希望。

如果完全沒有可能,張子山根本不會多說一句話。

隻是這希望太渺茫,所以他也不敢說出來。免得讓殊離空歡喜一場,何況那話,隱隱約約的讓他覺得一絲不安。雖然還有些理不清頭緒,卻是莫名的不安。

蕭澤知道殊離心中有事,也不敢似往常那麽盡興的灌他,不醉不歸,久未見麵的朋友,反倒是從未有過的正兒八經的敘了舊。

不知不覺的已日頭偏西,殊離看了看天色,微有些醉意的站起身:“蕭澤,謝謝你陪我聊了這一下午。”

不管怎麽說,兩人這一通天南海北的胡扯,總算讓他心情好了一些。

蕭澤苦笑道:“我慚愧才是,身為大夫,竟是臉一點忙也幫不上。”

殊離搖了搖頭:“生死有命,如今這真是老天注定,也就罷了。蕭兄……也不必那麽難過。”

生死確實各有造化,不是凡人可以逆轉。隻是黃泉路再黑,也必有自己相伴,兩人若是相攜而行,不管在什麽地方。也必不會孤單。

師傅的問話,讓蕭澤的心裏隱隱的不安。殊離的平淡,更讓這不安加劇。

殊離回了院子,蕭澤被自己心中千百個念頭折磨的煩躁不安,抬腿便去了張子山的房中。

張子山正坐在院中,在夕陽餘暉下翻看著一本醫書,見蕭澤過來尋他,道:“你來的正好。”

蕭澤一愣:“師傅,您找我有事?”

張子山點了點頭,將手中那書拋了過去:“你看看。”

那書半開著正拋在蕭澤懷中,蕭澤接了書,拿起一看,去被翻開那頁上的內容嚇得幾乎將書脫手。

抬了頭,急急道:“師傅,萬萬不可。”

張子山神色淡定:“生死有命,這救不救,無需我們決定。”

卻說殊離回了自己住的客房,正撞見小言端了些吃食正往裏走。

“殊大哥。”小言道:“薛姑娘這都睡了一天了,我正要去尋你,是不是該喚她起來用些飲食。”

殊離接了他手中的托盤:“我來吧。”

小言雖是對薛冷玉這毒了解不多,可是知道那毒能讓張子山與蕭澤為難,必是十分厲害。隻是他身份畢竟隻是張子山身邊一個小童,並不能多說什麽。將東西遞了殊離。說聲有什麽事情隨時喚他,便退下了。

殊離進了屋,將飯菜放在桌上,走到床榻邊,卻見薛冷玉臉上那白皙皮膚上,竟是隱隱透著絲絲血色。雖不細看時,隻覺得是膚色紅潤,可仔細看去,卻是覺得皮膚裏那根根血管,似是要滲出身體一般。

殊離心裏一驚,急急的彎下腰去。湊在薛冷玉臉上看了一看,知道自己這並不是錯覺。心中冰冷一片,輕輕的執起她放在身側的手,那手臂上也隱約的能看見許多細小的血管,本該是淡淡的隱在皮膚內,此時卻是一道道的紅痕,似是爭先破膚而出一般。

這便是張子山所說的,薛冷玉體內某種力量正漸漸的壓製不住離紅之毒,那些血液沸騰,正努力的衝出。

殊離心裏早有了準備,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薛冷玉知道自己病情心灰意冷。努力擠出一個笑意,輕輕拍了拍她臉,喚道:“冷玉,醒醒。”

“恩……”薛冷玉正睡的天昏地暗中,迷迷茫茫睜了眼,看見殊離,笑了一笑。

殊離笑道:“真不知我是娶個老婆,還是養個小豬,這麽能睡。”

聽殊離笑她,薛冷玉抬頭往窗外看了看,見映在窗簾一角的陽關一時落日的紅暈,知道自己這一覺竟是從上午睡到了傍晚,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怎麽都這個時辰了?你也不喊我?”

殊離扶了她起來,偷偷的環視了一眼,見這房裏並沒有鏡子,暗自鬆了口氣,道:“冷玉,你這就不講道理了,以前在傾國傾城的時候,你囑咐了我們多少次,說是沒有事情你睡著了就千萬別喊,還說你的作息習慣於我們不同,習慣睡到自然醒。如今,這麽又怨我不喊你。”

薛冷玉聽殊離拆穿她以前那樣的事情,不禁心虛的笑了一笑,看了房裏沒有其他的人,便拽著他的袖子撒嬌:“那我現在是病人嘛。病人最大,我說你不對,你就是不對。”

殊離無奈笑道:“好,是我不對,這總行了吧。”

扶了薛冷玉下床,道:“先吃點東西,剛熬好的雞粥,應該合你的胃口。”

薛冷玉湊在殊離身上聞了聞:“你下午在酒缸裏洗澡了?這麽重的味道。”

殊離也吸了吸鼻子,倒是真沒什麽感覺,不禁道:“我身上酒味很重?下午見你睡的熟,便和蕭澤小酌了幾杯。要不我先去衝一衝,免得熏了你。”

薛冷玉連忙一把抓住:“不用了,也不是很重,這酒很香,挺好聞的。”

殊離不說,薛冷玉也不敢問。不知道自己這身體狀況,和殊離還有多少日子的相聚,他身上那酒味雖是陣陣傳來,卻是夾雜著那熟悉的感覺,也覺得十分好聞起來。

殊離笑了笑,扶著她在桌邊坐下,正捧了粥,試了試溫度,要喂進她口中,卻聽門外急急的敲門聲傳來。

不禁皺了眉,又迅速展開。

這個時候,若不是有什麽急事,豈會來找他。難道薛冷玉有了救。

殊離開了門,見小言站在門口,道:“殊大哥,師傅讓您馬上去一趟。”

殊離壓著心中激動,道:“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回頭看了薛冷玉,還未說話,薛冷玉已是聽的清楚,自己拿了碗在吃,一邊道:“去吧去吧,我自己吃就行了。”

雖是身子疲軟無力了一些,也不至於生活不能自理。

殊離心中急切,點點頭,大步向張子山房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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