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讓它結果?”楚夕暮望著那兩株石榴樹,輕聲道。
那花匠對著那石榴樹看了半天,望著天子沉靜的麵容,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嘴角囁嚅了幾下,隻道:“這株石榴樹,是不結果的。”“為何?”隻有短短二字,卻有著叫人膽戰心驚的力量。“就是這種品種……”花匠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隻得硬著頭皮解釋:“這是千葉石榴,原本就是用來觀賞的……”
千葉石榴,一朵花開千葉紅……
楚夕暮的心,瞬間墜入了穀底。早知如此,不是麽?
苦笑了笑,再也不看那抖如篩糠的花匠一眼,瞬間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可笑的吧。
楚夕暮仰麵望天,隻覺陽光刺目。
而有小太監急急跑來:“皇上,晉王府的世子派人來道喜,說是世子夫人產下了兒子……”“嗯,賞。”楚夕暮麵色似那皎潔明月一樣的白,握在身側的手,鬆了緊,緊了鬆。那小太監垂著頭,靜待天子之令。
隻是,身前的人,久久沒有說話。
“長大了一定是個翩翩美男子!”丫鬟們聚在屋子裏,看著那孩子的眉眼,嘖嘖稱歎。雖不知真心還是假意,落在耳中,總是百般受用。葉子衿不覺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又問坐在一旁的宋寧默:“可有想好名字?”
“尚不曾。”宋寧默撓了撓頭,“翻遍書目,總不見好的。”葉子衿撲哧一聲笑:“那怎麽辦?現在怎麽叫?”“既然是長子,那就叫老大好了。”宋寧默一臉的理所當然,“待我再找找,定然要找出一個好名字。”
“要不要看看詩經?我記得裏麵該有不少好詞語的。”葉子衿想了想,又道:“還有唐人的那些詩句,也都是極美的。”“知道了。”放眼望去,書案上堆滿了各種古籍,而宋寧默便埋首其中,忙個不停。
一時間屋子裏隻有沙沙翻動書頁的聲音。
葉子衿有些心疼那些古籍,有好些都是拿著錢也買不到的好書,市麵上早已絕跡了。這樣想著,也就輕歎道:“你倒是小心些,這些書經不起糟踐。”宋寧默完全沉浸其中,隻道:“這些都是手抄本,那些珍奇的古籍,早被收藏起來了。”
葉子衿這才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後悔,當初懷像不好,折騰了許久,也不曾想個好名字,事到如今臨時抱佛腳,可真真是叫人心急。“你快些躺下。”宋寧默一抬眼見她正坐在炕上,一臉的凝重,忙推著她躺下,“才吃了大苦頭,要好好歇息。”
葉子衿順勢躺下,嘴裏仍在呢喃:“是言字好呢,還是謹字好?或者是語?”宋寧默不覺好笑,摸摸她的頭,“橫豎時候還早呢,才出世,也不急。”話雖如此說,見她安然閉上了眼,又忙轉身,埋入了書堆。
丫鬟們圍著那孩子,不知道多稀奇的樣子,隻是見他始終合著眼,似乎有睡不完的覺,也不敢大聲說話,唯恐鬧著他。卻不知蘇離驟然從炕上坐起,聲音急促:“孩子還沒吃奶呢!”一屋子人都愣住。
宋寧默最先反應過來,“對對對,怎麽忘了這一茬。”說著,拔腿就朝外走去。卻被葉子衿叫住:“抱來我試試。”宋寧默忙抱著熟睡的孩子,放在了她臂彎,又替她披了一件外袍,“仔細著涼。”
葉子衿看著孩子,手撫過他紅通通的笑臉,唇邊綻出了一抹笑意,“我來喂他。”“你身子受得住麽?”宋寧默蹙眉,一臉的不讚同,“當初也找好乳娘了,若不是忙著找名字,也不會忘了這一茬。你身子不好,怎麽能親自喂他。”
“讓我試試吧。”葉子衿語帶哀求,眼巴巴的看著他,“若是不成,再找乳娘好了。”宋寧默低下頭,看著她一雙眉眼,無奈歎息:“好吧。”話鋒一轉,望進她雀躍的眼中,“不過,可不許逞強。”
“我省得。”葉子衿忙不迭點頭,隻盼著能多和兒子親近親近才好,也舍不得早早的將他托付於別人之手。巴掌大小的臉,在夢中也嚅動著小嘴,叫人見了,從心裏生出憐惜之意來。紫蘇在炕前隔了一道屏風。
葉子衿迫不及待的解開了衣裳,將孩子的頭托了起來。
“哎呦!”葉子衿倒吸了一口冷氣,眼淚都生生被逼了出來,“真痛!”
見著她吃痛的模樣,宋寧默不禁變了顏色,“找乳娘……”葉子衿抱著兒子搖頭,“不用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疼痛壓了下去。雖說痛楚,可心裏是滿滿的歡喜。“這小子胃口真大。”
宋寧默滿是無奈的凝望她,“你奶水不夠……”話音剛落,就被葉子衿恨恨瞪了一眼,“可是他喜歡……”宋寧默暗自忖度著,怕是這孩子胃口這麽好,隻要能吃奶,也無所謂誰了。隻是這樣想著,卻是不能說出來,隻道:“怕是吃不飽吧,不如再叫乳娘來……”
葉子衿皺著一張臉,終於妥協。
那乳娘看著很老實的模樣,見了葉子衿,有些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葉子衿神色緩和了下來,柔聲問:“你家孩子,多大了?”“十個月大了。”那乳娘一身藍色的衣襟,看起來倒也是整潔幹淨,急急忙忙加了一句:“已經斷奶了。”
葉子衿也不知這時候是早還是晚,也就含含糊糊的問了幾句奶水是否充足,平日裏吃些什麽之類的話。那乳娘一一應了,見著葉子衿和顏悅色的,不覺鬆了一口氣。葉子衿看著那乳娘波濤洶湧的胸部,再看看自己,便覺有些神傷。
同樣是母親,怎麽差別能這麽大呢?
宋寧默追尋著她的目光,嘴角噙了一抹笑,不覺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現在比起從前,還是豐腴了一些。”說著,目光便掃過她胸前。葉子衿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你有何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