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 國之根本

鈴鐺娘聽說楚一清與厲煌要走,立刻去了楚一清的房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從鈴鐺娘與單老二的親事定了之後,鈴鐺娘的傷勢複原的也快,這十幾天的時間,也不用人攙扶了。

“小姐,這麽著急?是不是有什麽大事兒?”鈴鐺娘問道,“麒兒的親事怎麽辦?”

“叫你來就是為這件事情!”楚一清笑道,“你也算是麒兒的長輩,不管如何,鈴鐺與麒兒是兄妹,這點誰也改變不了!我原本想著親自去為麒兒小定,無奈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好在嚴夫子不是迂腐之人,我已經派人送信去,說明了原委,所以等過些日子,你身子好些之後,帶著花麒上都城就好!麒兒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

鈴鐺娘一聽,雖然有些猶豫,但是她跟隨楚一清這麽長時間,也知道但凡有別的法子,楚一清是不會讓她出麵的,當即也就說道:“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

楚一清點點頭,從身旁取過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來,裏麵是一顆夜明珠。

“這顆夜明珠是前年在戴國遊曆之時所得,也算是名貴,用這個做徐小姐的小定之禮,不會失了身份!”楚一清合上蓋子,將夜明珠交給鈴鐺娘,“這終究是與都城結親,不可失禮人前,你去了都城之後,可以去百元增大人的府上找百夫人幫忙,她是個熱心腸,一定會盡心助你!”

朱氏趕緊小心翼翼的收下那盒子應著。

“你記得,你如今代表的是花府,說話辦事硬氣一點就好,千萬別讓人小瞧了你去!”楚一清再次叮囑道。

鈴鐺娘立刻直了直脊背,點點頭。

楚一清又叮囑了許多,這才讓鈴鐺娘回去。

厲煌見她大事當前,還如此為花麒盡心,忍不住說道:“花老真的沒有看錯人,你對花麒倒是盡心!”

楚一清笑道:“這是麒兒一輩子的大事情,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件事情,我顧不上,我一定親自將這件事情辦好,然後親自將花府交給花麒,也算是了了花老爺子的心願!”

厲煌點點頭,低聲道:“花府的勢力也可以一用,花老在朝廷裏有不少學生,他們可以在輿論上幫幫忙!”

楚一清點點頭。

將花府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後,楚一清與厲煌一起,踏上了前往都城之路。

此刻,皇宮裏,厲閠正在與楚占天下棋,兩人殺的難分難解,最後還是楚占天棋高一著,占了上風。

“皇上承讓了!”楚占天抱拳恭敬的說道。

厲閠眼簾微微的一挑:“愛卿的棋藝果真是高超!”

“是皇上的心思不在棋上!”楚占天斂眼低眉說道。

厲閠冷冷一笑:“你倒是看得清楚,那你的命能活到幾時,你瞧得清楚嗎?”

楚占天微微一笑道:“皇上,您記不記得微臣三年前曾得過一場病,不能言語不能動,在**躺了幾個月?”

厲閠眸色一寒,冷聲說道:“自然記得!”

“老臣經曆過生死,許多想法都會不一樣,老臣那次也算是死裏逃生,所以那以後,許多事情也不敢奢求太多,能過一日算一日!”楚占天淡淡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死了?”厲閠眸色一暗。

“如果老臣的死,能夠將那個秘密帶進棺材的話,老臣早就死了!”楚占天緩緩的垂下眼簾。

“楚占天,你好大的膽子!你是在威脅朕嗎?”厲閠虎眸一瞪,冷斥道。

楚占天緩緩起身,斂眼低眉跪在厲閠的麵前,淡聲道;“皇上誤會了,老臣有罪,哪裏敢威脅皇上,老臣隻是說出心裏話而已!”

厲閠冷沉著臉,低聲道:“你若是真的覺著自己有罪,也就不會如此坦然了!”

楚占天低頭不語。

“楚占天,哪怕你已經看透生死,朕也不會就此饒了你!朕會將你與楚一清一網打盡!”厲閠握緊了雙拳,“這個江山,是朕的父輩與朕辛苦打下來的,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的覬覦!”

“皇上,罪臣與一清根本就沒有覬覦過您的江山,如果真的有此心,太子殿下也不會離宮出走,寧可過平常百姓的生活!”楚占天低聲道。

厲閠眸光中突地迸射出憤怒的火光,“朕瞧你真是活得不耐煩,竟然出言如此無狀,小福子,拉下去重大三十大板!”

小福子一怔,可是也隻得指揮了侍衛上前。

楚占天從容的站起身來,“皇上,罪臣受刑之後再陪您下棋!”

厲閠暴怒,一揮衣袖,將棋子全都散落在地上。

侍衛將楚占天拉了出去。

“皇上,您息怒,千萬不能氣壞了身子!”小福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說道,讓人趕緊收拾了棋盤。

“前方有消息嗎?”厲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冷聲問道。

“楚將軍已經帶兵退到昆侖城外了,如今昆侖城已經完全被饒軍控製,皇上,過了昆侖城不久就是都城了!”小福子趕緊低聲說道,眸色中帶著顫抖的微光。

“報!皇上,有八百裏加急!”突地,宮外有侍衛的聲音響起。

小福子趕緊出去,接了信件進來,恭敬的交給厲閠。

厲閠看完書信,麵色大變,猛的站起身來,聲音顫抖:“羅國以十萬鐵騎從東部接應饒國大軍,從昆侖城分三路直攻都城了!”

小福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從魯城到都城的一路,到處可以看到流離失所的百姓,如今正是種植的時候,卻因為這場戰事,百姓無心種植,空置出大片的土地。

楚一清看著那荒蕪的土地,心就忍不住抓緊,這個時候不種上,荒蕪的就是一季,到時候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啊!

看著楚一清在那些荒蕪的土地上走來走去,厲煌忍不住上前說道:“一清,怎麽了?”

楚一清歎口氣,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土,低聲道:“你瞧,這都是良田,卻因為這場戰爭,白白的荒廢了!那些百姓,如今害怕饒軍,到處去逃竄,放棄了自己的家園,可是如今正是種植的時節,這一荒廢就是半年,百姓們吃什麽啊!”

厲煌皺眉,望著那荒地也是一籌莫展,“沒有法子,現在平涼、高城、昆侖三城都已經在饒軍的管轄之內,百姓害怕饒軍,全都棄城而逃,平涼的百姓到了魯城,你已經想辦法安置,可是這高城、昆侖離著魯城遠,他們絕對不會逃向魯城,而是會去都城,騰龍來報,都城城門已關,不讓難民進城,難民都積聚在都城一百裏外的九裏溝,等過些日子,天氣會更暖和,到時候恐怕還會有時疫……”

“得想辦法讓百姓們安頓下來,他們這樣到處亂跑,放棄了自己的家園不說,而且還容易得病!”楚一清低聲道。

“能有什麽辦法,家園被外族占了,百姓們恐慌也是正常的!”厲煌眸色一暗。

楚一清緊緊的咬了唇,她一定要想辦法讓百姓安頓下來!

“煌,我想留在昆侖城一些時日!”楚一清上了車,低聲說道,“不如你先去都城!”

“你要幹什麽?”厲煌一怔,不解的看她。

“這些地不能就這麽空著,如果百姓不種,我來種!”楚一清低聲道,神情堅決,“現在不種,半年之後,厲國就會陷入一片恐慌之中,這糧食是國之根本!”

厲煌沉默了,他雖然讚同楚一清的話,可是要這些已經驚慌失措的百姓安安穩穩的回去種地,是多麽困難的事情,這……

“咱們分工,你負責將饒軍趕出都城,而我,負責安撫百姓!”楚一清握住了厲煌的大手,低聲道。

厲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雷淵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他很快就會與你會和,你一切小心!”

楚一清點點頭。

在官道分叉口與厲煌分開之後,楚一清帶著盈芊與十五等人去了昆侖城,在去昆侖城的路上,楚一清遇見了大量向外逃亡的百姓。

“老大娘,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裏啊?”盈芊上前攔住一撥人,大聲問道。

“姑娘,你這要是去昆侖城?老身勸你別去了,如今城裏被饒軍占了,聽人說,饒軍蠻橫的很,最喜歡吃人肉,喝人血,這城裏的人能逃得全都逃了!從這裏向西走就是都城,咱們都要去都城呢!”老大娘站住身子,喘了一口氣道。

“可是有人從都城那邊過來,說是都城早就關閉了城門,不準難民進入了!你們就算是到了都城,也進不去!”盈芊趕緊說道。

“什麽?不讓進?那可是天下腳下,難道這皇上就不顧咱們這些百姓的死活了嗎?難道皇上是要咱們活活的讓饒軍吃了嗎?”有人悲憤的叫起來,他這一喊,惹得逃亡的百姓全都義憤填膺起來。

“朝廷無能,節節敗退,將大好的江山拱手讓人,如今還不準百姓去都城避難,這天下是不是皇上的天下?”有個書生模樣的人大聲喊起來,他這一喊,一呼百應。

楚一清緩步上前,冷聲道:“這天下是皇上的,隻是皇上隻是一個人,他如何顧得上天下這麽多的百姓?我如果是你們,就不要去聽那些無謂的流言,不管如何,這裏是你們祖祖輩輩的家,你們這麽多的人能逃到哪裏去?至於饒軍,他們難道就真的那麽不講理,真的吃活人嗎?你們誰見過?”

楚一清這一問,大家都愣住了,人們都在交頭接耳,似乎在討論什麽,到最後,也沒有人站出來。

“既然你們沒有親眼見過,就不要以訛傳訛,聽信流言,到處亂竄,給你們帶來的隻能是流離失所!”楚一清再次大聲喊道。

“可是這饒軍殺人是事實啊,城門上死了那麽多人,還聽說那饒軍主帥臉上帶個黑鐵麵具,比鍾馗還嚇人,咱們如今是趁著饒軍還沒有進城,趕緊將能帶走的東西帶走,等饒軍正式進城接管了繞城,咱們想走也走不了了!”剛才的書生再次大聲喊道。

“兩國交戰,怎麽可能沒有死傷!鄉親們,我並不是為饒國說什麽好話,可是咱們從平涼、高城一路走來,留下的百姓都在說,饒軍雖然可惡,侵占咱們的國家,可是饒軍卻沒有騷擾我們的百姓,是你們內心恐懼,自己放棄了自己的家園!你們到處亂走,隻會令社會更加動**,土匪強盜橫行!”楚一清再次說道。

有百姓開始猶豫,他們本身就沒有什麽錢財,身上背著苞米小麥等糧食,他們更沒有人可以投靠,如今一聽說都城關閉城門不讓進,他們心裏已經是恐慌的不行,有的索性坐在地上大聲的哭起來。

“這可怎麽辦啊,走還是不走啊!”有人大聲叫道。

楚一清微微猶豫了一下,突地說道:“鄉親們,你們可知道龍堂與黑豹堂?”

百姓們一愣,有些做江湖人生意的,趕緊說道:“聽說過是聽說過,可是人家那是江湖組織,跟咱們小老百姓有什麽關係?”

楚一清微微的挺直了脊背,“從今日起,隻要你們願意,就可以加入龍堂與黑豹堂,你們的安全,由龍堂與黑豹堂來護衛,隻是有一樣,你們必須回自己的家,該幹什麽幹什麽,經商的,一年一人會費一錢銀子,種地的,一人一畝地五十斤糧食,你們不用著急,我也知道你們現在沒有錢,沒有糧食,這筆帳,可以年底再算,如何?”

大家一愣,先不說這條件十分優厚,還可以賒賬,再說如今這情景,錢財是身外物,能保住小命要緊,當即也就有些心動,但是有人還是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大聲問道:“這位姑娘,瞧你年紀輕輕柔柔弱弱的,你到底是誰,竟然敢說這大話,讓江湖上的兩大組織保護咱們這些平頭百姓?”

楚一清眸色一暗,從袖中取出黑色武林盟主令牌,低聲道:“這是武林盟主的令牌,現在你們可以相信了嗎?”

大家一愣,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陽光中那放出異彩的令牌。

“還有,我的名字是楚一清,我的夫家姓厲,這些,足夠了嗎?”楚一清再次大聲說道。

全場一陣靜寂,許久,有人小聲的說話:“楚姑娘……厲夫人……難道是傳說中的農神娘娘,嫁給當今太子爺的農神娘娘?”

這一下子,現場就炸鍋了,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來,磕頭祈求道:“農神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咱們啊,咱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楚一清平靜的望著跪在地上的百姓,大聲道:“你們喚我厲夫人就好!我能做的,就是保證你們的安全,但是你們也要聽從我的指揮!”

眾人現在哪裏敢不聽,全都說道:“咱們就跟著厲夫人了!”

楚一清點點頭,讓馬車走在前,帶領著這批難民回昆侖城。

還沒到昆侖城,他們就遇到了另外一批正準備出走的難民,這些難民上前與那些人說了,那些人是又喜又懷疑,喜得是,如果江湖組織真的能保住他們的平安,那麽他們就不用遠走他鄉,畢竟誰也不願意流離失所,懷疑的是,這饒軍強大,連皇上,當今的天子都無可奈何,一個女人,就算她是農神娘娘,可是隻會種地,如何保他們平安?

這兩撥人撞在一起,互相商議討論著,這樣一來,先前那些已經決定回家的人也有些猶豫不定了。他們帶著疑慮與猶豫,全都堵在了昆侖城城門口,吵吵嚷嚷,打定不了主意。

楚一清則趁機讓十五調派昆侖城附近龍堂與黑豹堂的人手,順便發了信號,讓白娘與白羽他們來見她。

盈芊則先進城,找了一戶已經逃離昆侖城的大宅子落腳,因為宅子裏也就剩下兩個看門的,那兩個看門者收了幾個銀子,也就將房子借給了盈芊。

百姓堵在昆侖城門口,官府也不敢管,吵吵嚷嚷的,卻不知道這會兒,昆侖城裏發生了一幕慘劇,也因為這,爆發了昆侖城百姓與饒軍的第一次衝突。

一座百年老字號的水餃店裏,幾個饒軍進入水餃店,其實一位更是身穿副將的戎衣,朝著坐在門口的老兩口喊道:“掌櫃的,沒瞧見來客人了嗎?給我們四斤餃子!”

那坐在門口的掌櫃顫微微的站起身來,回身朝著他們狠狠的盯了一眼,突地衝進了廚房,二話不說舉著菜刀就衝了出來,“讓你們吃,讓你們吃,老子用你們的肉下酒!”

那老漢喊著,揮著菜刀就朝他們剁了過來,那副將麵色一暗,隻一腳就將那老漢踢在了地上。

“想殺老子,就用這把刀?老子跟著王爺打過那麽多仗,老子可是命大的很!”那副將拿起地上菜刀,掂了掂,冷笑道,眸光一寒,朝著那老漢就剁了下去。

“他爹!”那坐在門口,眼睛似乎有毛病的老婦人一聽見聲音,趕緊就摸索著回身,卻不想,一下子被地上老漢的屍身扳倒,摔得昏了過去。

那饒軍副將帶著人在店裏搜掠的時候,正好被趕回來的一個夥計看到,一見這情景,立即就大聲的喊人,那老漢的二兒子與兒媳婦帶著十幾個夥計從後院進來,兩人一見兩個老人都倒在血泊裏,頓時就豁出去了,也衝上去,結果那兒媳婦被其中一個饒兵戳穿了肚子,連腸子也滑了出來,那個慘烈啊,驚得那二兒子頓時發了瘋,帶著家丁就跟饒兵糾纏在一起,混亂中,倒也殺死了兩個饒兵,但是那二兒子也被那副將殺了,這會兒四周的百姓圍了上來,他們本就對饒軍有著憤怒,如今又見他們當街殺人,於是一擁而上,驚得那饒軍副將趕緊帶著兩個饒兵跑了。

這家餃子店的一位老仆,見主人家死的實在是慘,也就打算去報官,可是官府哪裏敢接這個狀子,讓人將那老仆勸了出來,那老仆跪在衙門口兩個時辰,正求救無門的時候,就見隔壁包子鋪的活計熊二氣喘籲籲的跑來說道:“老忠頭,有門了,城裏來了個厲夫人,說是隻要交上保護費,就能為咱們當家作主呢,要不你去找她試試吧!”

老忠頭一聽,看看那緊閉的衙門口,知道是求官無望,此刻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隻得跟著熊二到了城門口。

城門口,那些身上被著行李的百姓正猶豫不決呢,楚一清則坐在陰涼地裏耐心的等著,隻要這些人不離開昆侖,那就還有希望。

“小姐,是不是咱們的價格高了啊,那些人都在猶豫什麽呢?”盈芊低聲道,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們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救他們,能為他們做主!”楚一清淡聲道,“價格不高,龍堂與黑豹堂的兄弟要吃飯,這是事實,再說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如果說免費保護他們,他們更不信,這個亂世,他們會相信有這樣的傻子存在嗎?”

盈芊點點頭,再次說道:“可是先前那些人明明已經相信了,被後來的人一質疑就……咱們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楚一清正待要開口,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有個蒼老的聲音大聲喊道;“厲夫人,請您為咱們唐家做主啊!”

很快,圍得水泄不通的人們逐漸的讓出一條小道來,一個小夥計打扮的人,扶著一位五十多歲管家模樣的人上前,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楚一清的麵前。

“哎呀,這不是老唐頭家的忠叔麽,這是怎麽了?”準備逃亡的人中,有人認出了老忠頭,趕緊說道。

後來的人中,有一人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就在今天早晨,老唐頭一家四口都被人殺了,就留下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孫女兒,哎呀,可憐啊,說是饒軍那幫畜生幹的!”

“什麽?是饒軍幹的?”大家一聽是饒軍殺人,立刻一傳十十傳百,群情激昂起來。

這會兒,那老忠頭正哭訴道:“厲夫人,咱們主子一家四口死的慘啊,您可要為咱們主子做主啊!”

楚一清皺眉,就聽得四周有人大聲嚷嚷道:“厲夫人,您說您能保護咱們,現在這老唐頭一家四口死得慘,您先給他們做一回主瞧瞧吧!”

“是啊是啊,剛才你還說這饒軍殺人放火是謠傳,現在如何,來了活生生的例子吧?你要咱們留下,總得拿出點東西來讓咱們信服吧?”更有人帶著憤怒大聲喊道。

不等楚一清開口,盈芊就受不住的大聲喊道:“你們這是什麽態度?你以為咱們小姐讓你們留下,當真喜歡你們那一錢銀子,五十斤糧食?咱們小姐什麽身份,什麽家底,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去,咱們小姐是因為不忍心看你們流離失所,勸你們先留下來才這麽說,你們倒是給臉不要臉了!”

眾人一愣,有知道楚一清實底的,也就點點頭,可是也有不知道好歹的,繼續大聲說道:“不管這厲夫人是好意還是什麽,你讓咱們留下,總得要說服咱們,如今饒軍殺了人,是不是該償命?厲夫人如果能將殺人者抓來,咱們二話不說,現在就回家去,以後就靠著厲夫人!”

楚一清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忠頭問道:“你先將事情的始末仔仔細細的說來!”

那老忠頭當即也不敢隱瞞,將事情說了,又道:“厲夫人,那副將咱們雖然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可是咱們許多百姓都見過,似乎是饒軍的采買,這幾天經常來城裏!”

“對對對,是采買,上次還買過我家的肉,我是真的不想賣給他們,可是不敢啊!”有人站出來附和道。

“既然是采買,之前可發生了殺人的事情?這次為什麽沒有買東西殺人了呢?”楚一清低聲問道。

“咱們東家的大兒子在軍中任參軍,就是前兩天昆侖城外那一戰,咱們大少爺死了,老爺跟老夫人看著大少爺的屍體哭了三天三夜,老夫人的眼睛都哭瞎了,這正傷心著,那采買副將就到了鋪子裏,還要吃什麽餃子,咱們東家哪裏還忍不住,這不就出了意外!”老忠頭歎口氣道,“那饒軍也當真凶狠,竟然連女人跟老人都不放過!”

楚一清也就明白了大概,與饒軍作對,的確是太棘手,可是事情卡在這兒,若是這唐家的事情解決不了,這些人是不會信服她,不會留在昆侖城的!

“厲夫人,求您為咱們東家做主啊,那官府不敢管,厲夫人再不敢管,咱們留在這裏還有什麽希望?”老忠頭又喊道。

“對,這饒軍今日殺了人都沒事,明日說不定就開始燒殺搶掠了,咱們不能再留下了!”有人大聲的喊起來。

盈芊氣的臉色發白,狠狠的瞪了那帶頭大聲喊叫的人,正要說什麽,卻被楚一清攔住。

“盈芊,你身子重要,還是先回宅子等我吧!”楚一清低聲說道。

“小姐,您可不能答應,不能為了個把人,得罪饒軍!如今皇上那邊還棘手的很,如果腹背受敵……”盈芊忍不住小聲勸道。

“盈芊,這一天遲早要麵對的,既然已經決定開始做了,那就要堅持到底!”楚一清低聲道,“饒軍,遲早有一天是要與他們為敵的,隻是如今提早了而已!”

盈芊一愣,還想要說什麽,卻被楚一清吩咐著十四,將她先送回城裏去。

楚一清轉身,對著堵在城門口的百姓們大聲說道:“這件事情我接下了,隻是有個條件,你們要給我時間,三天,三天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眾人一聽,似乎沒有想到楚一清會真的答應,正猶豫著,又聽見楚一清說道,“大家先回去,有生意的繼續做生意,有地的趕緊種地,再過幾天就是穀雨,這地再不種,接下來的半年就荒廢了!”

有人不在意道:“誰知道饒軍什麽時候獸性大發啊,這地種下去,不要錢買種子、肥料麽?說不定三天之後,咱們還要繼續逃亡去呢!”

有人大聲的附和。

楚一清皺皺眉,正想要繼續說服他們,可是他們卻慢慢的散了,全都說要看三日之後的結果。

十五擔心的上前,問道:“小姐,這可怎麽辦?”

楚一清皺眉道:“看來這個事情沒有個結果,他們是不肯留下的!”

“可是那是饒軍啊,如今連官府也不敢招惹,咱們……”十五忍不住有些擔心。

“先回去再商量吧!”楚一清冷聲道,讓十五趕著馬車進了昆侖城。

晚上,楚一清將唐家這件事情思量了一個遍,最後吩咐剛剛趕回來的雷淵道:“雷淵,可否派人混進饒軍去?先查清殺人者到底是誰!”

雷淵趕緊點頭。

第二日,白娘子與白羽全都到了,楚一清在宅子的大廳接見了他們。

“屬下參見公主!”白羽恭敬的行禮,白娘子則隻是淡淡的點點頭,也就坐下。

“白城主坐吧!”楚一清淡聲道,待白羽也坐下,也就笑道:“朝廷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道兩位知不知道?”

白羽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白娘子都不動聲色。

“白娘子,你可知罪?”楚一清突地眸色一暗,冷聲喊道。

白娘子一愣,不情願的起身,低聲道:“老身不知道犯了何罪!”

“白娘子,你說過,我是水龍族的唯一傳人,是聖女,那你是不是應該聽從我的指揮?”楚一清冷聲問道。

白娘子點點頭,“公主就是水龍族未來的族長,白娘子自然聽從族長的指揮!”

“既然如此,你哪裏來的膽子,竟然夥同白羽一起,向皇上告密,揭穿我的身份?”楚一清眸色一暗,冷聲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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