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 不配

宋梅的一番話,倒是讓孫雨生的心思有些活動,這外界傳聞的那女子是大家閨秀,孫氏也以這件事情為榮呢嗎,這些日子她倒是見了之前村裏的一些人,隻不過或許是因為孫明發的事情,大家對她都不熱情,可是她每次見了人,總要炫耀自己的兒子找了個大家小姐,如果真的被她知道雷生要娶的,隻不過是個采買小丫鬟的話……

“那女子的身份,你確定嗎?”孫雨生低聲道。

宋梅點點頭,“在魯城,很多人都知道這小丫鬟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怎麽會錯?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怎麽讓你娘知道這件事兒,而且盡可能的激起她的惱怒!”

孫雨生點點頭道,“眼下隻能這樣了!”

宋梅見孫雨生答應了這件事情,自然大膽的放開手去做。

城郊外的別苑外,孫氏拉著於小雨的娘還有白氏(欒二休棄的那個妻子),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俺打聽過了,這就是俺那個兒媳婦的家呢,你們瞧,這多大的一片宅院啊,快趕上皇宮大了呢!俺家老頭子是跟俺不一條心了,可是俺終究是雷生的娘是不?雷生是從俺肚子裏爬出來的,這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孫氏指著那一片的宅院笑道。

別人不知道內情,於氏與白氏自然是知道這做宅院是楚一清的別苑,當即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就說道:“行了行了,咱們知道了,的確是大的很呢,你家雷生就是有福氣!好了,如今咱們宅子也瞧了,快回去吧!”

於氏拉著孫氏就走,白氏也在一旁圓承著。

“咱們再等等,說不定會遇見俺那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呢,你們也知道,別人家的婆婆在成親前,是要相看兒媳婦的,俺這個好,眼瞅著還有幾日就成親了,俺還不知道這兒媳婦長的樣子是圓是扁呢!俺就等著看一眼!”孫氏哪裏肯走,這次來都城,她好不容易找到之前老家裏的人,可是大家都似乎有意躲著她,這會兒,她是鐵定要想利用這未過門的大家之女的兒媳婦,為自己拉回一些臉麵的——男人靠不上了,她還能靠兒子跟媳婦呢!

於氏急得不行,從於小雨的那兒,她也多少知道這孫氏的事情,當即也就不願意摻和,趕緊說道:“哎呀,你瞧俺忘了,俺約了嘎子媳婦說話的,你看看,一處來就全忘記了!”

於氏說著,也就打算找理由開溜。

白氏也正待要開口,就遠遠的瞧見別苑的門開了,出來兩名身穿綠衣的小丫鬟,手上各垮了一個籃子,從別苑裏出來就上了山。

“出來了出來了,咱們去打聽打聽去!”孫氏趕緊拉著於氏跟白氏就向那邊走。

於氏不肯去,一直勸道:“孫家嫂子,你聽俺們說,這都城不是咱們無名鎮呢,這大家庭出來的人,規矩多著呢,人家啥都不會說的,你就別白費心思了,再說了,以後若是被親家知道了,這算是啥事,還不夠丟人的呢!”

白氏也趕緊說道:“孫家嫂子,你剛來都城,不懂得這裏的規矩,像咱們一樣,咱們剛來的時候,也鬧了不少笑話呢,沒少給皇後娘娘添麻煩!今日你就聽俺們的,別鬧騰了,什麽也別管,就等著你兒媳婦過門,喝媳婦茶就是了!”

孫氏卻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老家人麵前露露臉的,這些年她一個人幹力氣活,力氣自然不小,相反,於氏跟白氏這些年則很少下地幹活,沒啥子力氣,兩個人竟然強不過於氏一人,最後僵持起來。

三人在不遠處推推搡搡的,別苑裏出來的小丫鬟也覺著奇怪,因著這方圓幾百裏都是這別苑的範圍,其中一個小丫鬟也就上前喝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竟然隨隨便便的就闖進來?”

小丫鬟氣勢淩厲,這一喊,倒是將孫氏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也趕緊鬆開了於氏與白氏。

於氏與白氏,這些年也見過世麵,當即也就扯了扯衣裳,直起腰來,陪著笑臉說道:“這位小大姐,咱們隻是來瞧瞧,沒啥,沒啥,咱們現在就走!”

於氏與白氏一腆著臉說好話,孫氏卻覺著沒有臉了,不管咋說,這是她二兒媳婦家的丫鬟呢,這於氏跟白氏是她請來的人,當即也就定定神,虎了臉問道:“這什麽地方,咱們怎麽就來不得?你們倒是說說!”

於氏與白氏見孫氏竟然來勁了,趕緊拉著她走,最後見實在勸不住,也就隻得說了實話:“這裏不是你那個親家的房子,這是皇後娘娘在宮外的別苑,這住在裏麵的,全是皇後娘娘的人!”

孫氏一愣,哪裏肯相信,趕緊說道:“兩位妹子,你們莫不是瞧著俺家雷生娶得閨女好,故意說這話騙俺吧?咱們可是鄉親,不帶這樣的!”

於氏跟白氏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指著那別苑說道:“你自己瞧瞧,這宅院是不是你跟上家村的趙家宅院想象?你快趕緊回去待著吧!”

於氏跟白氏說完,也就有些不耐煩了,兩個人也就各自坐上車走了。

孫氏回到客棧,正憋了一肚子氣,一看見宋梅在屋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指著宋梅的鼻子就罵道:“你還說打聽到了那未來親家的家門,今日俺帶著鄉親去,結果是個烏龍,如今俺的麵子都讓你丟光了!”

宋梅見時機到了,趕緊上前說道:“娘,是我搞錯了,我隻是聽說二弟未來的新娘子住在那裏,後來才知道,那姑娘是暫時借住呢!”

“借住?為啥是借住?不是說大家閨秀麽?她家到底是城裏的哪家?”孫氏忍不住問道。

宋梅就支支唔唔起來,一副想說又不能說的模樣。

“你就趕緊說吧!”見她這樣子,孫氏也就格外的著急。

“娘,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我可聽說,二弟要娶得可不是什麽大家閨秀,不過是個采買的小丫鬟,原本是在楚寒的,後來讓人賣去了魯城,這好不容易找了咱們二弟這門好親事,這不,據說那小丫鬟的主子也來了,就住在那別苑裏!”

“你說啥?隻是個小丫鬟?是奴籍?”給人當丫鬟的,都是奴籍的,這種,除非是主子心腸好,嫁人的時候給她除了籍,要不然生出的孩子也是主人家的!若是以往,雷生還是個鄉下小子,這種大戶人家的小丫鬟還是高攀了,如今可不一樣,雷生成了大皇子身邊的紅人,是六品侍衛,是官兒,怎麽能娶一個奴籍的小丫鬟?

孫氏一聽就急了,二話不說就準備出門去找雷生。

宋梅見況更是趁機說道:“這親事說是皇後做主,我倒是瞧著是公爹自己做主的,若是皇後娘年做主,能給咱家二弟找個小丫鬟?咱家二弟可是陪著大皇子一起長大的人呢!”

孫氏一聽,也覺著對,心裏就更加對孫明發怨恨上了,二話不說就出了客棧去孫府。

那宋梅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立刻跟上。

孫府內,今日正好於榔頭在,兩個人蹲在院子裏,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說著話,悠閑的還似當年在鄉下的地頭上一樣。

“雖說這進了城,當了官,可是還是不習慣坐板凳呢,總覺著還是蹲著舒服!”孫明發笑道。

於榔頭點點頭,“可不是,咱們就是泥腿子命呢,有些福還享不了呢!你瞧欒二,俺早就勸他,做人不能忘了本,可他偏不聽,非得嚐嚐那大家閨秀的滋味,這次嚐到了吧?”

孫明發歎口氣,“這次皇後娘娘可生氣,俺也沒法子給他講情!”

“講啥講,不用講,自己找的!這些日子小雨娘常去瞧欒二家的,看意思,欒二家的倒是肯原諒欒二呢,就是害怕再有這一出!”於榔頭歎氣道。

“都這樣了,他還敢?若是能撮合就撮合了,好歹是一家人,孩子咋能沒爹呢!”孫明發趕緊說道。

“你光說別人,你咋不說說自己?你跟嫂子這都分開多少年了,咋了,真不想過了?不過就趕緊寫封休書,休了她,別拖拖拉拉的!”

“雨生娘跟俺的時候,俺啥也沒有,俺又老實,沒啥大本事,當年若不是她有口奶,給大皇子喝,俺也不能有機會跟著皇後娘娘!這麽些年,她娘家那邊爹娘都沒了,就剩下幾個哥哥,如今都成家,你說俺若是休了她,她還能回去?就這樣吧,讓她在鄉下住著,反正雷生也往家捎錢,俺也知道,就當睜隻眼閉隻眼,隻要她別再縱容雨生那小畜生!”孫明發歎口氣道,跟孫氏好歹這些年,他對孫氏,還是留有餘地的!

“老哥仁義,是條漢子呢!”於榔頭拍拍孫明發的肩膀。

孫明發苦笑一聲。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麵傳來了吵鬧聲,孫明發一愣,就見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胡,咋的了?”孫明發跟於榔頭趕緊起身問道。

“老爺,是老夫人呢,非要進來,還有那個叫宋梅的,在外麵罵開了,罵的可難聽!”管家趕緊說道。

孫明發一愣,趕緊出去。

於榔頭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出去。

這會兒門口,宋梅正指著攔著她跟孫氏的兩個下人開罵呢,汙言穢語一串一串的,惹得街上不少的人來瞧熱鬧。

孫明發大老遠聽著那話,臊的連臉都抬不起來了,哪裏還敢去門口,趕緊讓管家將人拽進來。

孫氏這會兒有些害怕的望著宋梅,不停的扯著宋梅的袖子想讓她閉上嘴巴,可是宋梅卻罵的起勁,一會兒,就見管家來了,趕緊讓兩人進來。

“娘,你看咋樣,我就說呢,這些下人,你不擺出老夫人的威儀來,他們誰也不怕你!”宋梅扯著孫氏進了宅子,洋洋得意的說道。

孫氏見果真能進來了,心裏倒開始對宋梅滿意起來了,這會兒站在院子裏,瞧著府裏的房子、假山,一下子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這樣好的大院子,這麽多的房子,在無名鎮也不多啊!

“兩位,老爺在大廳等著呢!”管家不耐煩的說道。

孫氏這會倒是沒有注意到管家的口氣,隻是趕緊點著頭,與宋梅一起去了大廳。

因為到底是孫明發家裏的事情,於榔頭這會兒也就先回避了一下,整個大廳裏,隻剩下臉色鐵青的孫明發。

孫氏進了大廳,再次瞧花了眼,今日來是為了啥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娘,您看,咱家這麽好,卻娶那麽一個小丫鬟,實在是太虧了!”宋梅見孫氏隻顧去瞧家具擺設了,趕緊又低聲提醒了一句。

咱家,小丫鬟……宋梅的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孫氏敏感的神經,她趕緊上前對孫明發說道:“當家的,你別生氣,咱們也是沒法子,那些下人不讓咱們進來呢!”

孫明發皺眉問道:“到底有什麽事?”

孫氏見好言好語孫明發不聽,最後隻得說道:“今日俺是為了雷生的親事來的,那門親事俺不同意!”

孫明發一愣,皺眉,問道:“你憑啥不同意?再說了,這是皇後娘娘做主的親事,那孩子俺也見過,是個好孩子,雷生也喜歡,你為啥不同意?”

“你別以為俺不知道,說什麽大家小姐,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鬟,你看看咱家,如今啥都有,雷生還是官呢,怎麽能娶那麽一個人?俺不同意!”孫氏立刻說道。

“是啊,公爹,二弟如今的身份,娶個小丫鬟也太不配了,就憑咱家如今的條件,啥樣的找不到?”宋梅也上前添油加醋道。

“翠妞是個丫鬟,可是總比你這個妓女強吧?”孫明發指著宋梅的鼻子罵道。

宋梅的臉色一下子鐵青了。